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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煙與奶糖 36為什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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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為什麼哭?

虞誠挑了挑眉,看白燦燦拿著溫存的手機給左瞰臨打電話。

純黑色手機,看不到任何logo,很薄,特殊稀有金屬材質。這種手機的晶片材質更為稀有,還未投放於市場,隻做小批量生產,他們家都買不到。

這樣的手機他有幸見過一次,是某個十分重要的國家外交要務人員,那人出行都配好幾個保鏢,保鏢也是從秘密基地挑選的人。

這隻能是左瞰臨給的。

他有點懷疑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否過於草率。

白燦燦說溫存喝多了,吵著要人來接。

電話裡左瞰臨的聲音聽上去很冷,但非常好聽,白燦燦搓了搓耳朵,“左哥,你要是不想接,我和虞誠送他回去也行。”

“地址。”

白燦燦鬆了口氣,說了餐廳地址。

他說完最後一個字落下,左瞰臨就把電話給掛了。從打通到結束通話,他就聽見左瞰臨說了三個字,一個“說”,一個“地址”。

他把手機塞回溫存口袋,看向虞誠:“我這麼不招人待見嗎?”

“寶貝,那是左瞰臨,不能用正常人的標準去看他。”

白燦燦看了眼側身閉著眼躺在椅子上的溫存,湊過去低聲叫道:“存寶。”

溫存輕應了聲。

“你現在思緒還清醒嗎?”

溫存說:“湊合。”

他紅唇微張,長睫輕顫,瘦削單薄的身體輕而易舉就能讓人產生憐愛之情。腰際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肉,經過鍛煉線條顯得更為緊致了。

白燦燦走到虞誠那,“你說,左瞰臨不會發瘋傷到他吧。”

“怎麼說?”

白燦燦笑了聲:“他這模樣,我不信哪個gay子不心動,你不也偷看了好幾眼,彆以為我沒發現。”

虞誠很是坦然:“偷看不代表就要行動。”

“你也沒那膽子,那可是左瞰臨的人。”

“我有你就夠了。”虞誠說著,把手伸進白燦燦衣服裡。

白燦燦把他的手拿出去,“滾開彆耽誤事兒。”

虞誠哭笑不得,“你這麼費力撮合,也不怕他倆後續有什麼麻煩賴上你啊。”

“溫存不是那種膚淺的人。”白燦燦嘟囔著:“彆攪合,也彆挑撥我倆。”

“我沒挑撥,我是提醒。”

“用不著提醒,我的世界裡從沒見過溫存這種人,你知道嗎?他剛才居然給白月月遞紙巾。”

他把球館發生的事給虞誠說了,“這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不是嗎?庸俗的人我已經見的太多了,但是沒有過這樣的朋友。”

“有時候光是看著他,我就覺得,很多世俗的煩惱和我無關了。”

左瞰臨來的很快,到了餐廳被引進來,進門精準發現溫存,直接攔腰把人抱懷裡,衝虞誠和白燦燦點了一下頭,轉身就出去了。

“我靠,酷哥。”虞誠說:“你倆剛纔到底研究什麼?”

“沒研究什麼,沒什麼能瞞過左瞰臨,所以一切陰謀詭計都不如直球來的重要。”

聞到熟悉的氣味,溫存直接把頭埋進左瞰臨的胸膛。

六七月份的天最擅長變臉,原本風和日麗就突然掀起狂風,閉著眼的溫存能感覺到空中的亮度壓低了好幾個幅度,周圍暗下來。

街道上原本熙熙攘攘步履緩緩的人潮加快步伐湧動起來,像是一場喧囂的油彩畫被投入雨中,畫紙很快被浸濕,變得晦暗又充滿了水淋淋的潮氣。

溫存睜開眼,聽到左瞰臨說:“兩分鐘後會下雨。”

這一睜眼,他感覺到一陣明顯的眩暈,看到被層層疊疊烏雲擠滿的天空,有點像罐子裡的沙丁魚。地上的人類也是如此,像是罐子裡蜂擁而至的魚群,烏泱泱一片片,朝著四處散去。

他摟住左瞰臨脖子,打了個噴嚏,看著男人帥氣冷峻的麵龐,說:“不躲啦,不躲啦。”

兩分鐘和雨如期而至。

雨滴像冰涼細密的錐子,砸進他的身體。像鑲嵌了一圈錐子的牛排錘,砸進他的肉裡。

他摟著脖子的手用力,忽然就轉而握住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在這冰冰涼的臉蛋上用力親了一口。

他閉了閉眼,眩暈感加重了。

雨中人都在匆匆疾走,雨聲嘩啦啦,嘩啦啦,他的耳膜被這雨聲封閉起來。他從未感覺有哪一場雨下的這麼酣暢淋漓,不是他見過最大的,也沒有雷電,但是就是好舒服啊。

舒服的他想要流淚。

溫熱的眼淚甫一落下就被雨滴分走了熱氣,像極了歸順的叛徒。

他聽到左瞰臨問他:“為什麼哭?”

又問他:“誰欺負你了?”

是你呀。

溫存在心裡說道,是你欺負我。

他腦子在轉,劇烈的轉,轉進了雨聲,轉進了淅淅瀝瀝,嘩嘩啦啦,轉進了汽笛轟鳴,人聲叫喊,轉進了汽車尾氣和路邊綠化帶生澀的植物與泥土糾纏翻騰的腥氣,他的眼淚止不住地流。

他握著左瞰臨的臉,在他臉上親,親那冰涼的皮肉,親那柔軟的唇,親又不滿足,就開始咬,咬他那寡淡的表情裡唯一的深色。

雨一直在下,他一直在咬。

我喜歡你,左瞰臨。沒人會不喜歡你吧,你是一個多麼有魅力的男人呀,在我18歲這一年,在我如此淺薄又單薄的年紀裡,我還未真正認清這個世界到底有多紛繁複雜,我不知道這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像你一樣的人,又或者在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時,你是最獨一無二的那個。

在我看來,沒有人會不喜歡你,隻有你不喜歡彆人的份兒。我看不到你身上的任何缺點,你的強勢霸道都散發著無窮的魅力,我不是不清醒的人,相反,我克製,害怕,膽怯,小心翼翼,這個世界上傷痛的形式多到不計其數,我隻是經曆了那麼一點點,就已經讓我疲憊不堪。我是個脆弱的人,我總是在難過無助時幻想能有人來幫我。那是一個強大到令我瞠目結舌的人,那是一個有一天真的出現會讓我懷疑這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的人。

你的出現讓我的世界開始混亂起來,那個遊離在社會邊緣的靈魂開始真實地感悟從前感受不到的情緒,尷尬窘迫與羞惱,□□貪婪和**,全部發酵在一起,變成了一個我不能認識的自己。

我是多麼的悲傷,在這雨水裡,悲傷被衝入城市的每一個下水道裡,我不敢正視卻又真實存在的悲傷,那裡麵有我的自卑自厭和自憐,我同情自己,因為我彷彿看到了到頭來一場空的自己,那個即將在未來兩手空空的自己,已經對我打好了招呼。

他告訴我彆去招惹你,他和我都得不到你。

他把腦袋嵌進左瞰臨肩窩,一動不動了。

左瞰臨到家,單手抱著人,開門,直奔浴室,在浴缸裡放水。

溫存躺在他懷裡,軟趴趴的,渾身沒骨頭,像條蛇。

少年紅潤的嘴唇腫了起來,像口紅脫妝。

左瞰臨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乾淨,把人塞進了浴缸。

外麵的雨還在下著,有一扇通風窗開著,雨聲不客氣地登堂入室,讓寬敞的浴室產生了一些混沌的回聲。

左瞰臨沒去管自己身上濕漉漉的痕跡,他單膝蹲著,盯著雙目緊閉的少年,沉默了很長時間。

熱水驅散了涼氣,左瞰臨會在他翻身時撈他一把,以防他沉進水底。

少年的身體光滑如玉,在氤氳的水霧中猶如羊脂,胸口那心型的胎記在高溫時顏色會更深,像是雕刻上去的寶石。

左瞰臨伸手從額頭往後抓了兩下自己的頭發,他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整個人的氣息也無比冷靜,隻是眼睛一直沒從溫存身上離開。

又過了一會兒,他浸濕了熱毛巾給溫存擦頭發。

擦好頭發,又調了一遍水溫,隨後脫了自己,在旁邊淋浴開始衝。

如果溫存此時睜眼,一定能看到那駭人的身體變化,但他已經不省人事了。

擦乾頭發和身體,他把人抱起來,回了自己臥室,把人塞進了自己的被子裡。

左瞰臨隨便穿了身短衣短褲,戴上耳機,坐在床上,接通電話,聲音很低:“許喆。”

“怎麼了老左,最近沒受傷吧?安娜問你最近精神狀態怎麼樣,用不用做心理疏導?”

“練兵的事提上日程。”

“練兵計劃嗎?這麼早?!老馮不是不讚成嗎?什麼情況?”

左瞰臨聲音低沉,透露著嗜血的冷漠:“他們遲早要上a級戰場。”

許喆感到了一絲毛骨悚然,“什麼意思,你要退役?”

儘管他們沒有嚴格的退役說法,但如果左瞰臨從最危險的a級戰場退下來,那也跟退役沒什麼區彆了。

左瞰臨沒說話,許喆也沒催促。

他拿起床頭櫃上的煙,但沒有點燃,就夾在手裡一根。

隨後他把煙放回去,用指腹按摩自己的頭皮。

“先執行練兵計劃,a級戰場的事再議。”

許喆鬆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左瞰臨的語氣是他從未聽過的壓抑,他直覺可能發生了什麼事,但還不算嚴重,他想不到什麼事能嚴重到連左瞰臨都無法解決,是天崩地裂宇宙毀滅還是三戰。

“對了,老馮不是快退下來了嗎?他歲數也到了,身上傷病太多,這段在著手找個地方養老,政府應該會給他安排進大院,找個大家族幫襯,如果清家接手,那老頭一向想撮合你找個撫慰者,你留神點,如果清水真找到你了,你提前心裡有數。小溫那邊兒,是吧?”

“是什麼?”

“你總得選一個不是嘛?”

“我為什麼總得選一個?”

“不然呢?”許喆說:“這倆人是和你性格匹配度最高的,基準分不分伯仲,老左,相信科學,相信資料,資料是跟著人走的,人心易變,但資料是最穩的。”

左瞰臨聲音冷漠:“我一直奇怪。”

“喲,您還有奇怪的事兒,說來我聽聽!”

“你連溫存的性取向都沒問清楚,就那麼篤定把他劃成我的備選,許喆,你是不是有點狂妄。”

“我狂妄?哈?我是對你充滿信心好吧!都和你住一塊兒了,還有能不被你魅力折服傾倒的人?不是我說啊,就小溫那種老實巴交乾淨溫順的小孩兒,你隨隨便便——”

左瞰臨掐斷電話。

連許喆都看得出來,這是一個涉世未深的男大學生,剛成年,單純,稚嫩,柔軟可欺。

他心裡想什麼,全都寫在臉上,寫在眼神裡。

左瞰臨收到過無數他認為無關緊要的喜歡,那些不值一提的東西,就像生活中的灰塵,多,隨處可見,對他造成的最大乾擾,不過是一個不痛不癢的噴嚏。

可有些喜歡是不同的。

是他倘若就要戰死病死,會在彌留之際驟然想起的錯過的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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