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朵朵：滿腦子都是好主意 001
結婚紀念當天，女兒轉發給我一段老公和女學生接吻的視訊。
她緊握著我的手，氣得咬牙切齒。
“媽，我們新時代女性要敢於掀桌，絕不能忍氣吞聲！”
“離婚！必須讓我爸這個鳳凰男淨身出戶！”
上一世，我鬨翻紀念慶典，大罵老公有違師德、道德敗壞，堅決離婚。
老公卻否認出軌，甚至甩出一遝我跟不同男人的私密照。
一向古板的父親當場與我斷絕關係。
而我最信任的女兒，將那天發生的一切，連同她身上來曆不明的淤青、燙傷，一同直播了出去。
淚眼婆娑地握拳。
“雖然爸媽很爛，出軌家暴，但我努力逃離原生家庭，我是勇敢堅強的小羊。”
社會性死亡的老公，因網暴跳樓自殺。
我則因漫天的私密照，被不法分子盯上，賣到國外紅燈區，逃跑時被活活打死。
我爸更是被連番打擊突發腦溢血，死在了病床上。
女兒美美繼承所有遺產。
誇自己是“奇思妙想聰明的小羊”。
再睜眼，我回到女兒勸我離婚這天。
......
“媽！我爸怎麼這麼不要臉！這個學生姐姐看著也沒比我大幾歲，他也下得去手！”
江安安指著視訊裡的接吻畫麵，憤憤不平地怒罵。
我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呼吸著。
上輩子被那些紅燈區的打手活活打死的痛，好像還刻在骨頭上。
每一寸皮肉都抑製不住地發抖。
江安安以為我氣瘋了。
貼心的小棉襖一般，給我拍背順氣，語氣裡全是為我好的關切。
“媽！為這種渣男氣壞身子不值得！”
江安安說著話，一把奪過我手裡那條精心編織的圍巾。
直接扔在了地上，狠狠踩了兩腳。
“虧得您還給他一針一線地縫圍巾，他配嗎？”
“一個靠我們家起來的軟飯男，媽，聽我的！必須跟他離婚，把他踢出去！”
我的餘光掃過客廳角落，那個閃爍著微弱紅光的攝像頭。
看來直播已經開始了。
上輩子，我就是掉進了這個坑。
看到江安安轉給我的視訊，像個瘋子一樣，當場砸了精心佈置的結婚慶典。
又哭又鬨的樣子，簡直坐實了江安安嘴裡我是個會打人的媽。
我壓下心底的冷意，彎下腰蹲在地上撿起那條圍巾。
一點一點拍掉上麵的灰塵。
“我不想離婚。”
江安安愣了一瞬，隨即像是被點燃的炮仗。
挺著胸膛，扯著嗓子，替我鳴不平。
“媽，你怕什麼？我和外公都會站在你這邊！”
我語氣平靜地打斷她的話。
“把視訊刪了。”
“一會兒的結婚慶典的時候，會來了很多客人，你不許胡鬨。”
“媽！”
江安安猛地拔高聲音，眼珠子瞪得溜圓。
滿是難以置信和恨鐵不成鋼。
“他都騎到你脖子上拉屎了！你居然還能忍？”
“你還是不是我那個驕傲的媽了？你簡直丟儘了我們女人的臉！”
“被拍到的是這個女學生，誰知道這些年他背著你搞了多少個女人了，你......”
江安安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口不擇言地替我出頭。
我猛地沉下臉，看仇人一樣死死盯著她。
“你給我閉嘴！”
江安安從沒被我這樣凶過。
眼眶瞬間就紅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哭著跑了出去。
直播間彈幕輪番滾動。
“死戀愛腦晚期沒男人活不成了？”
“賤不賤啊，為了個臟黃瓜，那麼凶一心護著她的女兒。”
“安安妹寶真是太可憐了，攤上這麼個倒貼貨的媽！”
“有些拜**癌就是站不起來的賤骨頭，被她的親親老公傳染上臟病就好受了！”
“心疼安安小天使......”
我恍若未聞，管都不管她，隻顧著自己玩手機。
直到十點，賓客盈門。
我父親許衛國被簇擁在中央。
老公麵容冷峻地走在最後。
我誰也沒管，馬上放下手裡的東西，滿臉堆歡的去迎江屹川。
“屹川，你來了！”
我想去拉他。
他卻滿臉厭惡，像是被什麼臟東西碰了，動作極大地甩開我的手。
“彆碰我！”
我毫無防備，被他甩得踉蹌幾步。
後腰狠狠撞上身後酒櫃尖銳的角，鑽心的疼瞬間竄遍全身。
臉色當場變得一片煞白，額頭不斷冒出冷汗。
一隻手死死捂住小腹，整個人疼得順著櫃子往下滑。
江屹川眼神慌了一瞬，但終究是沒動。
“許清念，你裝什麼？”
直播間彈幕瘋狂滾動。
“活該！舔男不得house！”
“摔得好！這種嬌妻就該吃點苦頭！”
“等等，她捂肚子乾嘛？不會是懷了吧？”
“懷孕了更惡心！孕期出軌的軟飯渣男和跪舔的嬌妻鎖死！”
我爸許衛國臉色鐵青地快步過來，對著江屹川厲聲質問。
“江屹川！你乾什麼？你敢動我女兒！”
江屹川彆過臉，眼圈憋得發紅。
“爸，我這些年為這個家當牛做馬。還有什麼對不起這個家的？”
“你女兒要用這種下作方式報複我？”
他說著話，猛地從口袋裡掏出一遝照片。
天女散花般，狠狠甩在我臉上。
照片紛揚落下。
上麵全是我光著身子和不同男人癡纏的私密照，每一張都不堪入目。
在場的賓客驚呼一聲吼，忍不住指著我竊竊私語。
“天啊，許老爺子的多眾規矩的一個人啊，他女兒竟然玩這麼花，還有好多外國男人......”
彈幕更是井噴式暴漲。
“臥槽！怪不得不離婚，原來這個大媽自己玩得也花啊！”
“這兩口子，真是渣男賤女湊一塊了！”
“心疼安安妹寶，歹竹出好筍，他們那裡配這麼好的女兒！”
我爸身體猛地一晃，原本紅潤的臉色氣得又青又紫。
猛地抬起手，“啪！”的一記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
“許家怎麼出了你這種不知廉恥的東西！”
“祖宗八輩子的臉，都讓你這個娼婦丟儘了！”
他捂著心口，踉蹌後退，被人扶住才沒倒下。
江屹川咬緊牙關，擲地有聲地撂下兩個字：“離婚！”
我忍著臉上火辣辣的痛，綠??撐著櫃子慢慢站起來。
一隻手護著小腹，走到了江屹川麵前，強忍著不讓眼淚從眼眶流出來。
“我不離！”
可我那些散落一絲的香豔私密照，和此刻挺起的肚子，簡直像是對江屹川男性尊嚴踐踏。
“許清念，你彆欺人太甚！跟彆的男人玩大了肚子，還想讓我當王八，給你肚子裡的賤種接盤嗎？”
江屹川額頭青筋暴起，實在忍無可忍，揚手就朝我臉上扇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千鈞一發之際，江安安猛地衝了過來，死死護在我身前。
“不許打我媽！”
全場靜得可怕。
隻有直播間彈幕，還在瘋狂刷屏。
“啊啊啊！我的寶貝妹寶，她真的我哭死！”
“這時候還護著那個賤人！”
“妹寶太善良了！”
“對比一下她爸媽可真不是東西，女兒比媽強一萬倍！”
江安安倔強地咬緊了牙關。
“你憑什麼打我媽，你不也跟年輕小姑娘偷情嗎！”
她的話像一顆炸彈，讓在場親戚全都倒吸一口冷氣。
“什麼？屹川也......”
“大學老師搞這個？真看不出來！”
江屹川的臉色瞬間鐵青。
他難以置信地瞪著我，恨得咬牙切齒。
“許清念！你自己偷人，還敢教唆女兒誣陷我？”
他氣得渾身發抖，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
“我們相戀十八年，結婚十六年，我這些年為這個家付出多少？你就這麼想讓我身敗名裂？”
“你太歹毒了！”
江安安立刻哭著反駁。
“我沒有誣陷你，我媽媽那裡有證據！”
她說著，一把抓過我的手機，熟練地解鎖，點開那段她發給我的視訊。
“你們看，我爸就是和這個姐姐！”
視訊被放到最大。
江屹川在大學校園裡和年輕女孩接吻的畫麵，展現在了大家麵前。
原本來祝福我們結婚紀唸的親朋好友們全都炸了鍋。
“天啊！真是江教授。”
“為人師表，看著人模狗樣的，怎麼能乾這種事！”
“視訊上的小姑娘有二十歲嗎？他居然利用職務之便，欺負女同學！”
親戚們的指責聲紛紛轉向江屹川。
江屹川隻覺得自己是啞巴吃黃連，百口莫辯。
他死死盯著我，那眼神恨不得把我剝皮抽筋。
“許清念，都是你設計的對不對！”
“你就這麼恨不得我去死嗎？”
江安安張開雙臂，把我護得更緊。她哭得肩膀一抽一抽。
“爸爸！不許你凶媽媽！”
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這副“維護”我的姿態，贏得所有親戚的同情。
“唉，真是苦了孩子......”
“多好的閨女啊，攤上這樣的爸媽。”
隻是江安安故意抬高的袖子，不小心露出一截青紫交加的手臂。
“呀！”
她驚呼一聲，慌忙想把袖子拉下來。
離得近的姨媽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好孩子，你這手是怎麼回事？”
一道道淤青，甚至還有幾個明顯的燙傷疤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所有親戚都圍了上來。
“天呐！怎麼傷成這樣？”
“誰乾的？這是誰乾的！”
江安安眼神慌亂，似乎下意識地，飛快地瞟了我和江屹川一眼。
然後立刻低下頭，嘴唇哆嗦著，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沒有誰......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越是這樣支支吾吾，越是引人懷疑。
意有所指的一瞥，更是把所有人的怒火都引到了我們這對不堪的父母身上。
“有些人真是喪良心，連孩子都打！”
我和江屹川瞬間成了千夫所指的眾矢之的。
直播間密密麻麻的彈幕，可比親戚們要嘴毒的多。
“草！渣男賤女去死！”
“妹寶身上那傷絕對是家暴！”
“這夫妻倆都不是人，怎麼沒得梅毒死掉啊！”
“看得我氣哭了，趕緊離婚，讓安安跟著外公過！”
“人肉他們，讓這對狗男女社會性死亡！”
我盯著江安安手腕上那些刺目的淤青。
上輩子，我就是被她身上的傷給騙了。
以為是江屹川背著我打了她，氣血猛地衝上頭頂。
我像瘋了一樣撲向江屹川，尖利的指甲往他臉上抓。
江屹川也被我激怒了，以為是我背著他，暗地裡折磨江安安。
我們像兩隻失去理智的野獸。
為了江安安，在眾目睽睽之下瘋狂撕扯、對罵，對對方拳打腳踢。
一切的謾罵廝打，都通過直播傳遍網路。
全網都在罵我們夫妻倆禽獸不如。
我爸看著江安安的傷，心疼得一把將“嚇得”瑟瑟發抖的江安安緊緊護在身後。
跟上輩子一樣，指著我們的鼻子怒罵。
“滾！你們兩個畜生，都給我滾出許家！”
“我許衛國沒有你們這種豬狗不如的女兒、女婿！”
“從今天起，我跟你許清念斷絕父女關係，你給我滾！”
又是這句話。
眼前的景象，跟上輩子的記憶重疊在一起。
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再次狠狠刺進我的心口窩。
即使重來一次，親耳聽到我唯一的父親這麼說，還是難受得心裡滴血。
我隻覺得眼前發黑，身體站不穩晃了一下。
江安安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得逞的快意。
馬上撲到許衛國身邊，抓著他的胳膊，哭得梨花帶雨，為我求情。
“外公，不要趕媽媽走！”
“媽媽肚子裡還懷著小弟弟呢，她懷著孕，離開家能去哪裡啊。”
這話更是刺激得我爸怒火中燒。
他這個人，一輩子思想古板傳統，看著地上那些見不得光的私密照和我隆起的肚子，簡直要血管爆炸。
“這種敗壞門風的臟東西！”
“帶著你的野種滾。彆留在這裡臟了我的地，帶壞了我乾淨的外孫女！”
江安安低著頭，上揚的嘴角，差點沒壓住。
抬起臉後，又一副孝心可嘉的樣子，給我爸不停地順氣。
“爸、媽，你們彆氣著外公了，今天先離開好嗎？”
“外公的身子經不住你們這樣氣，等我慢慢的勸他，讓你們回來行嗎？”
上輩子，我就是怕自己把親爹氣出個好歹。
這樣被她勸離開，然後萬劫不複！
我的手機螢幕亮了一下。
一條新訊息彈了出來。
內容是一段視訊縮圖。
我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抬手一把死死攥住了江安安的手腕。
“安安，我的好女兒，在我滾蛋之前，你是不是該跟大家說清楚？”
我舉起手機，將那個陌生號碼發來的視訊縮圖，放在她眼前。
“你發給我的這些，你爸出軌的證據到底是怎麼來的？”
江安安楚楚可憐的臉，瞬間有些僵住。
眼神裡閃過一絲猝不及防的慌亂。
吭吭哧哧了半天，才勉強開口。
“我......我不知道，是彆人發給我的......”
我冷笑一聲，當著她的麵，直接點開了手裡剛剛收到的新視訊。
江安安突然慌得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不顧一切地撲了過來。
我早有防備，側身往後一退。
腳下卻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身體失衡。
一隻有力的手及時扶住了我的後腰，是江屹川。
他眉頭緊鎖，目光複雜地看了我一眼。
另一隻手卻毫不猶豫地伸出，猛地攥住了江安安再次抓來的手腕。
“安安！”他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意，“你到底在乾什麼？”
江安安被他攥得生疼，眼淚瞬間湧了出來，這次不像裝的。
她嘴唇哆嗦著，看向我的眼神裡充滿了哀求和未說出口的恐懼。
“媽......媽媽......”
她試圖去拉我的衣袖，被我冷冷避開。
我瞥了一眼被放在旁邊茶幾上的備用手機。
彈幕已經開始不對勁。
“妹寶怎麼反應怎麼這麼大？”
“是不是新的出軌視訊？什麼視訊不能看？”
“我怎麼覺得她有點怪怪的......”
“細思極恐，我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我不再看麵無人色的江安安，徑直走到客廳的連線裝置前，拿起資料線。
手指在觸控板上滑動了幾下，熟練地將手機連線上客廳的巨幅投影屏。
投影螢幕亮起。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
螢幕上，是並排開始播放兩段視訊。
同樣的大學校園背景，同樣的角度，連樹下長椅的紋路都一模一樣。
一段是江安安發給我，指控江屹川和一個年輕女學生接吻。
另一段視訊裡的男人卻變了！
變成了一個陌生的、穿著籃球服的年輕男學生。
而他懷裡擁吻的，依舊是江屹川抱著那個女學生。
除了男人不同，畫麵細節、光線、拍攝抖動，完全一致??????。
“這是怎麼回事？視訊是合成的？”
“明顯是合成的啊，用換臉技術做的！”
“我們差點冤枉了江教授了，我就說江教授風評一直挺好的，以前也沒聽說有什麼花邊新聞啊。”
親戚朋友看向江屹川的眼神，從鄙夷變成歉意。
江屹川盯著螢幕，眼神裡滿是難以置信。
他不明白。
我既然已經出軌還往他身上潑臟水了，為什麼要替他證明清白？
我迎著他疑惑的目光，冷冷地轉向麵如死灰的江安安。
“江安安，你現在告訴大家。”
“你發給我的視訊，到底是哪裡來的？”
江安安渾身一顫，眼神四處躲閃。
“是......是不是人的陌生網友發給我的，我......我不知道是假的......”
她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帶出一點哭腔。
我嗤笑一聲，“不知道？哪個陌生網友，會特意發一段精心合成的假視訊給你，就為了讓你揭發你爸？”
“這邏輯，你自己信嗎？”
一瞬間，所有懷疑的目光都聚焦在江安安身上。
剛才還心疼她的親戚，也不由得用審視的態度打量起她來。
“哎呦，這視訊都是P的，那地上這些照片......”
人群裡不知道誰提點了一句。
江屹川的眼睛從螢幕移到地上那些散落的私密照上。
他慌張地彎腰撿起幾張照片，幾乎是貼在眼前仔細分辨。
可看著看著，額頭就滲出了一層冷汗。
他和我做了十幾年夫妻，對我的身體，比對我自己還熟悉。
在其中一張“我”背對鏡頭，露出一截細腰是照片上定格。
他猛地抬頭看我，眼圈瞬間紅了，嘴唇張了好幾次，才發出了聲音。
“這......你腰上有塊不顯眼的指甲蓋大的咖啡色胎記，照片上沒有......”
我迎著他的目光，聲音冷得像冰。
“現在纔看出來？你的這些照片又是從哪弄來的？”
江屹川臉頰漲得透紅，像是難以啟齒。
“那些照片，我也是收到匿名資訊。”
“對方說不忍心看我被蒙在鼓裡做烏龜王八，願意以每張五千塊的價格，全部打包賣給我。”
五千塊一張！
直播彈幕已經徹底瘋了。
“資訊量太大我CPU乾燒了！”
“所以是有人同時給父女倆下套？”
“女兒買假視訊騙媽，爹買假照片罵妻？”
“不是他們一家子是得罪誰了啊，要攛掇著人家妻離子散？”
“隻有我覺得很好笑嗎？這個大學教授也太好騙了！哈哈哈哈！”
“也是，妹寶這麼個十幾歲的小女孩被騙也就算了。”
江安安哭著蹭過來。
可憐巴巴地想要抱著我求安慰。
“媽媽對不起，我真不知道，我也是為你好，想護著你啊，我錯了......”
我直接後退一步，根本不許她觸碰。
一瞬間，江安安簡直像是傷心欲絕，哭得更大聲了。
有親戚忍不住來勸我。
“清念，彆跟孩子置氣，她這麼小懂什麼？”
“孩子也是被壞人挑撥離間了。”
備用機上滾動彈幕，也都是差不多的口氣。
我冷笑著，指了指江安安的胳膊。
“視訊的事，她辨認不出來真假，那她胳膊上的傷呢？”
這一回，我毫不留情地強行扯過江安安。
狠狠搓了一把她看上去遭受過虐待的胳膊。
不出意外，竟然在上麵搓出了一層彩色的粉。
胳膊上是有傷沒錯，但卻是被用陰影粉加深過的，一點小傷，被畫完後，顯得特彆嚇人。
直播間的彈幕再次迅速增加。
“不是，看到現在我人麻了？這個小姑娘居然自導自演栽贓爹媽打她嗎！”
“為了什麼啊？圖什麼啊？”
江安安癱坐在地上，渾身發抖，臉色慘白，不住地哭。
“嗚嗚嗚，媽媽對不起，傷是我畫的，我怕你戀愛腦不肯離婚，纔想著讓你看到我被傷害，好下定決心，對不起......”
江屹川從目瞪口呆到臉色鐵青。
恨不得把江安安從地上薅起來，看看她腦袋瓜子裡到底有多少水。
我爸嘴唇哆嗦了半天，老爺子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老土了一輩子，簡直活得像個清朝人。
對於網路上新型的視訊換臉、照片P圖換臉，簡直沒有任何的分辨能力。
但老爺子不是傻子，到現在也終於明白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
彈幕開始為江安安說話。
“孩子也是好心，就是方法不對。”
“當媽的彆太苛責孩子了，她已經知道錯了。”
“就是，她纔多大啊，肯定是媽媽有了二胎沒安全感。”
江屹川看著哭成淚人的江安安，又看看麵色冰冷的我，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試圖打圓場。
“老婆，安安她也許就是太愛你了。”
我心底裡不禁嗬嗬一聲，就該讓江屹川聽聽，江安安是怎麼口口聲聲要讓他淨身出戶的。
親戚們也紛紛附和。
“要我說，安安突然這麼反常，是不是因為清念懷了二胎？”
“對啊！肯定是怕弟弟妹妹分走寵愛，沒安全感了！”
“小孩子都這樣，用這種方式博關注呢！”
所有人都在勸。
所有人都在替江安安找藉口。
倒顯得我這個被陷害受害者，冷酷無情，不近人情。
我麵色更冷。
直播彈幕也立刻跟上。
“破案了，果然是二胎惹的禍！”
“理解安安了，突然來個小的，大寶貝心裡能好受嗎？”
“當爹媽的長點心吧！多關心關心老大！”
上輩子，我不是沒想過這個原因。
我琢磨了又琢磨。
可我懷孕初期，江安安明明表現得很開心。
摸著我的肚子，像一個正常的要當姐姐的樣子，根本沒有一點反感。
直到我上輩子快死的時候，才總算琢磨出了一點關竅。
我看向癱坐在地，不停抹眼淚的江安安，問出了自己兩輩子的疑惑。
“江安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不是我們親生的了？”
這句話問完，整個世界彷彿被按下了靜音鍵。。
在場的所有人都僵住了。
連滾動的彈幕都出現了長達十幾秒的空白。
我爸猛地瞪大眼睛，聲音發顫。
“清念！你、你胡說什麼！”
江屹川也有些愣住，沒想到我會違反我們倆的約定，當眾說出了這句話。
綠??這件事是我和江屹川埋藏最深的秘密。
連我爸都不知道。
江安安是我和江屹川大學畢業後，去山區支教時收養的孩子。
她的母親是山裡一個可憐的女孩。
被一個流竄作案、雞鳴狗盜的強奸犯玷汙，生下了她。
那個男人就被公安機關扭送去蹲了大牢。
山區條件艱苦，一個未婚媽媽根本養不活新生兒。
看著嗷嗷待哺的小女孩，我和江屹川一時心軟，辦理了手續收養了她。
我們怕我爸這個老封建不同意我們要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
便謊稱是我們倆支教那一年在外麵生的。
這些年，我們對江安安示弱基礎，如珠如寶，從未虧待半分。
沒想到，竟養出了一頭吃人的白眼狼！
原本，這個秘密會一直埋藏下去。
直到半年前。
江安安的親生母親找上了門。
她後來嫁給了村裡的養豬大戶，又有了自己的孩子，生活還算過得去。
那次好不容易有機會進城，心裡終究放不下頭生的女兒，想偷偷來看一眼。
我和江屹川理解她這個親媽惦記著孩子的心。
便對江安安說那是老家來的遠房表姨，安排她們見了一麵。
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江安安意識到了什麼。
直播間的彈幕在短暫的停滯後，井噴式爆發。
“？？？”
“什麼萬一，不是親生的？”
“我CPU燒了！今天這瓜也太大了吧！”
“不是，這到底怎麼回事，讓我捋捋！”
江安安臉上血色儘失，眼神裡滿是被戳穿最深層秘密的驚恐和慌亂。
“不！不是！我是你們親生的！媽你騙人！”
她尖叫著否認，可越是反應過度，越是坐實了她知道了一切。
江安安瘋了一樣，薅住頭發放聲尖叫。
她也知道，一切再怎麼爭辯也是徒勞。
乾脆破罐子破摔，承認了一切。
“是！我是知道了！”
“那天你們讓我那個丟人現眼的農村婦女跟我見一麵以後，我沒覺得有什麼。”
“但是那天之後，一個像勞改犯一樣的男人把我堵在了路上。”
江安安渾身上下都在哆嗦。
“他告訴我，你們收養我隻是可憐我！現在我們有自己的孩子了，就會把我這個拖油瓶一腳踢開！”
“不如讓你們徹底厭棄你之前，先下手為強，搞臭你們的名聲，還能趁機撈走許家的財產！”
江安安一會哭一會笑，五官扭曲，指著我和江屹川尖聲嘶吼。
話裡話外，充滿了積壓已久的怨恨。
“你們既然收養了我，為什麼還要讓我見那個丟人現眼的鄉下女人！為什麼讓那個惡心的強奸犯來找我！”
“你們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想不想要我了！”
“還有你！”
她猛地指向我的肚子，眼神惡毒得像毒蛇。
“你為什麼要懷孕！為什麼不去絕育！家裡的所有的東西，本來都應該是我的，我的！”
她像個瘋子一樣咆哮，把內心最陰暗的嫉妒和恐懼全部傾瀉出來。
“我恨你們！我恨你們所有人！”
我有些愣住。
我隻讓江安安見過她親媽。
她那個強奸犯親爸，是怎麼找上她的？
江安安已經完全失控，根本不管不顧，把所有的恨意都倒了出來。
“還有你！死老頭子！”
她指向剛剛緩過氣，還想開口安慰她的我爸許衛國。
“討人厭的老古板，要不是看你有點錢，我早就受不了你了！你以為我真喜歡你啊？”
“你聞聞你身上都有老人味了！真是惡心死了！你這麼老了怎麼還不去死！”
我爸身體一晃，捂著胸口，無法相信自己疼愛的外孫女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慌忙掏出隨身的速效救心丸，塞進了我爸嘴裡。
讓他老人家緩了口氣。
“江安安！”
江屹川麵沉似水，無比嚴厲的想像過去的十幾年一樣，好好教育教育她。
可江安安直接指向，江屹川張嘴就是罵。
“隨便幾張P的照片你就信的大傻逼，活該你被耍得團團轉，你這種蠢貨就不配當我爸！”
江屹川踉蹌一步，彷彿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這些年來，他是真把江安安當親女兒一樣疼的。
直播間的彈幕已經發生了驚天大反轉。
“臥槽！這他媽是什麼品種的白眼狼！”
“太惡毒了！教授夫妻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收養她，給她這麼好的生活，她居然這麼報複？”
“那個親爹??????也不是好東西！教唆未成年人犯罪！”
“氣死我了！這女的應該下地獄！”
“虧得我之前還叫她妹寶，惡心死了，嘔！”
我看著這個我養了十幾年的女兒。
最後一絲溫情也徹底湮滅。
我用儘全身力氣，讓聲音保持平靜。
“江安安。你我母女情分，到此為止，我們家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從今以後，你無論是榮華富貴還是沿街乞討，都與我許清念，再無半點瓜葛！”
江安安薅著頭發的瘋狂叫罵戛然而止。
她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失去一切的恐慌瞬間取代了怨恨。
“不......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她撲過來想抱我的腿，被我冷漠地避開。
“媽！你彆不要我！我是你女兒啊！”
“我隻是一時糊塗，是那個男人逼我的！”
“我以後一定聽話，我會好好對弟弟妹妹的，媽，求求你了！”
“爸爸，外公！你們最疼我，你們彆把我趕出去啊......”
她這次是真的哭得撕心裂肺了。
重活一世，我意識到人還是不應該有太強的聖母心。
否則我上輩子怎麼會淪落到那麼一個下場。
有些人是養不熟的。
她願意聽她那個人渣爹的攛掇。
想法設法地害我和江屹川，都是她個人的選擇而已。
但凡她把親爹找上她，威脅她從我們家撈錢的事跟我說一句。
事情也不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曾經江安安從小到大，身上層破點油皮，我都會把她抱在懷裡哄。
但現在看著她的這些眼淚，我隻覺得無比的惡心。
“你現在自己離開，我會看在過去十幾年的情分上，我可以不追究你偽造證據、誹謗誣陷的責任。”
“如果你再糾纏不休，我會立刻報警，並以侵害名譽權、偽造證據等罪名提起訴訟。”
“到時候，你就和你那個親爹一起蹲監獄吧。”
江安安徹底僵住，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消失了。
她看著我冰冷到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睛。
再看看我爸和江屹川嫌惡的臉。
終於明白一切，再也無法挽回了。
江安安的事跡，隨著那場直播徹底火遍全網。
“白眼狼養女”成了她撕不掉的標簽。
成了忘恩負義和惡毒心機的代名詞。
無論她走到哪裡，都會被人指指點點。
甚至她的照片被做成各種惡搞表情包。
無論做什麼，隨手都會被人視訊發到網上，生活寸步難行。
後來她那臭名昭著的親爹，不顧她的哭鬨反抗。
強行將她拽回了那個偏僻窮困的山溝溝。
以一筆“劃算”的彩禮，將她塞給了一個當地家暴聞名的老鰥夫。
從大學教授的女兒，輪到窮鄉僻壤、遍地黃土的山村裡。
從千嬌百寵、練鋼琴跳芭蕾的大小姐。
變成天天拎著鋤頭，麵朝黃土背朝天，在地裡忙活。
巨大的反差和肉體的折磨迅速摧垮了江安安的意誌。
在一個寒風凜冽的夜晚，她踩著搖晃的凳子，將一根粗糙的麻繩拋上了房梁。
這一次，她沒做成奇思妙想聰明的小羊。
倒是死在了到處都是蒼蠅和羊糞的羊圈裡。
而她那個親手將她推入火坑的親爹，在揮霍完彩禮後惡習難改。
不久就因入戶盜竊再次鋃鐺入獄。
估計是活不到出獄了。
那場鬨劇之後，家不像家了。
再怎麼心寬，對於那些事情，心裡還是紮了根刺。
我搬回了婚前我爸給我買的小公寓。
江屹川卻每天不厭其煩地守在門口懺悔。
“老婆，對不起，是我混蛋......”
“我太笨了，我竟然相信那些東西。”
“你就看在孩子的份兒上，原諒我吧。”
我懶得搭理他。
當做看不見這個人。
江屹川卻死皮賴臉地，一天三趟往家裡送東西。
牛奶要送，水果要送，營養品也要送，跟誰差他這一口吃的似的。
我爸經過那天的事，受了不小的打擊。
但好早在精神慢慢緩了過來。
老爺子想跟我道歉，覺得不該輕信彆人的一麵之詞，就把我這唯一的親閨女趕出家門。
又抹不開麵子，張不開嘴。
乾脆也不去釣魚了，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我和我肚子裡的小家夥身上。
天天盼著他的親外孫的出生。
我安心養胎的生活平靜而充實。
偶爾也想起上輩子被活活打死的那種痛苦。
看看現在窗外溫暖的陽光。
隻覺得是一場噩夢。
幾個月後，我順利生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孩。
產房裡，我爸抱著繈褓中的嬰兒，笑得合不攏嘴，眼眶濕潤。
我虛弱地笑著，看著新生兒紅撲撲的小臉，心中充滿了寧靜和希望。
江屹川抱著整本記著孕產知識的筆記。
給孩子拍奶的嗝、換尿布，親力親為手法從生澀到熟練。
事無巨細地照顧我，比什麼月嫂護工都儘心。
就連我下床穿雙拖鞋，他都要殷勤地送到我腳上。
忙了一整個月。
我和孩子都胖了兩圈。
江屹川身上的衣服，卻全都變成寬鬆版了，估計少說瘦了十斤。
雖然又忙又累，還長了黑眼圈，但看上去精神狀態卻是很好的。
從月子中心出院那天，陽光很好。
他抱著孩子，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渴望，卻又不敢開口。
我歎了口氣。
“走吧，回家。”
【全文完】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