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界傳承 第19章 血淚破空
逍遙界在歸墟海眼邊緣發出瀕臨破碎的呻吟。陳麗半邊身子已化作冰冷的石雕，殘存的左臂死死按住弑聖弩震顫的弩身，媧皇血脈的金芒在器靈嘶吼的縫隙間艱難流淌。張玄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弩箭在他精血催動下，終於掙脫了玉帝惡唸的操控，化作一道撕裂虛空的混沌流光，狠狠貫入那由諸聖頭骨堆砌的白骨王座！
“轟——哢！”
王座應聲炸裂，飛濺的骨片尚未落地便化作黑煙。端坐其上的玉帝惡念——那黑袍青年虛影，在爆裂的狂風中扭曲、潰散，卻在下一秒於漫天骨灰中再度凝聚成形。他低頭看著胸腹間被弩箭撕開的巨大空洞，非但不怒，反而發出一陣令人骨髓結冰的輕笑聲。
“掙紮吧，蟲子們！”惡唸的聲音在崩塌的黑淵總壇廢墟中回蕩，空洞的眼窩轉向被蝕道鎖鏈腐蝕出的巨大界壁缺口，“看看你們引來了什麼好東西？”
隨著他的話語，一股無法言喻的威壓驟然降臨！逍遙界殘破的界壁之外，那片深邃的歸墟虛空，猛地被一片翻湧的、由純粹毀滅法則構成的雷雲所覆蓋。紫電金蛇狂舞，每一次閃爍都映照出無數位麵崩塌、星辰寂滅的恐怖景象。更深處，一個模糊到無法用形狀描述的龐然巨影，如同水中的倒影，在雷雲的核心緩緩滑過。僅僅是它的存在本身，就令逍遙界的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界壁裂痕蛛網般蔓延。
“天道反噬預警”的冰冷光幕在張玄和陳麗的神識中瘋狂閃爍，猩紅的倒計時數字如心臟般搏動，每一次跳動都在加速縮減：三刻……兩刻半……兩刻！
“來不及了！”張玄低吼，目光掃過陳麗加速蔓延至下頜的石化痕跡，又看向總壇中樞那三十六道猩紅聖紋構成的囚籠——玉帝惡唸的本體，那截斷裂的天道鎖鏈，正盤踞其中，貪婪地汲取著虛空裂縫中傳來的、來自高維投影的毀滅氣息。
“必須打斷它！”陳麗的聲音帶著金石摩擦般的艱澀，每一次開口，下頜的石化都在蔓延，“鎖鏈是媒介……它在引導收割！”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絕望時刻，一聲壓抑到極點的嗚咽從旁傳來。
是扣肉。
他蜷縮在崩塌的梁柱陰影下，瘦削的人類少年身軀劇烈地顫抖著。那額間第三隻豎眼，此刻不再是流轉著時空漩渦的瑰麗星辰，而是布滿了血絲，如同即將碎裂的琉璃。眼白被一種刺目的猩紅迅速侵染，濃稠的、泛著淡金色的血淚，如同熔化的金屬，不受控製地沿著他蒼白的臉頰蜿蜒流下，滴落在布滿塵灰的地麵，竟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扣肉！”張玄心頭一緊，想上前檢視。
“彆……彆過來！”扣肉猛地抬頭，那流淌著血淚的第三眼死死盯著虛空中的高維投影和玉帝鎖鏈，瞳孔深處，彷彿有無數破碎的時空碎片在瘋狂旋轉、碰撞，發出無聲的尖嘯。巨大的痛苦扭曲了他清俊的臉龐，他死死咬著下唇，鮮血滲出齒縫。
“好……好重……壓死我了……”他斷斷續續地嘶鳴，每一字都像是從靈魂深處擠出，“那影子……在吃……吃時間……吃空間……”
血淚流淌得更急了。他小小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猛地挺直腰背，雙手死死扣住地麵，指甲崩裂也渾然不覺。
“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嘯從扣肉喉嚨深處迸發！那尖嘯中蘊含著古老洪荒的悲愴與不屈，如同跨越了萬古星河的呐喊。額間豎眼驟然爆發出無法直視的、混沌色的光芒！
光芒所及之處，空間不再是碎裂，而是被徹底攪動、煮沸！
一個龐大無比的混沌漩渦，以扣肉為中心憑空生成！漩渦的邊緣是破碎的空間碎片，核心則是深邃到吞噬一切光線的虛無。漩渦旋轉的速度快得超越了視線的捕捉極限，恐怖的吸力瞬間籠罩了整個搖搖欲墜的黑淵總壇核心區域。
張玄和陳麗隻覺得身體一輕，沛然莫禦的時空之力包裹住他們，如同溫柔的巨手，將他們瞬間拉扯向漩渦的中心——扣肉所在的位置！
“抓穩！”張玄隻來得及吼出這兩個字，眼前景象便徹底扭曲、模糊。不再是崩塌的宮殿，不再是閃爍的雷雲，隻有光怪陸離、飛速流逝的時空亂流。
玉帝惡念那張由黑霧構成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愕的表情。“時空聖獸？！怎麼可能……”他失聲低語，試圖操控鎖鏈穩固這片空間。
然而，遲了！
就在扣肉發出的時空漩渦吞噬張玄和陳麗的同一刹那，漩渦那狂暴旋轉的邊緣，如同擁有生命般猛地向外一“甩”！
這一甩，並非物理的衝擊。它精準地捕捉到了逍遙界外那片由天道反噬凝聚的、蘊含著至高毀滅法則的雷劫之雲！
時空之力化作無形的巨手，狠狠“撈”起一片翻滾著紫霄神雷的雷雲，將其硬生生從原本鎖定逍遙界的軌道上“掰”開！然後，以一種蠻橫無理、卻又玄妙到極致的軌跡，將其狠狠“摜”向了總壇中樞——那截盤踞在猩紅聖紋囚籠中的玉帝惡念本體，天道鎖鏈！
“不——！”玉帝惡念發出一聲驚怒交加的咆哮。
滅世的雷霆與寄生天道的鎖鏈，轟然對撞！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下一瞬，足以刺瞎神魔雙眼的熾白雷光，伴隨著能撕裂神魂的恐怖巨響，在玉帝鎖鏈的位置轟然炸開！
“滋啦——轟隆！”
紫電狂龍般纏繞上那冰冷的、布滿詭異符文的鎖鏈。毀滅性的力量瘋狂傾瀉、衝刷！鎖連結串列麵，那些如同活物般蠕動的猩紅符文，在雷光中發出淒厲的哀鳴，如同被投入熔爐的烙鐵，瞬間變得焦黑、崩解！
“呃啊——！”玉帝惡唸的慘嚎比雷霆更加刺耳。構成他虛影的黑霧劇烈翻騰、潰散，彷彿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
更驚人的變化出現了！
那截堅不可摧、連聖人都能侵蝕的天道鎖鏈本體，在狂暴雷霆的持續轟擊下，竟然被硬生生劈開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裂痕處，沒有金屬碎屑，也沒有法則碎片。流淌而出的，是粘稠如原油、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朽與死寂氣息的——黑血！
黑血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蛇，從裂痕中汩汩湧出，滴落在地，竟將堅固的星核地基腐蝕出一個個深不見底的孔洞，冒出絲絲縷縷帶著惡臭的黑煙。
而就在這黑血湧出的瞬間，逍遙界外，那片高維投影的核心——那道如同倒影般滑過的、無法名狀的巨大陰影，似乎……微微停滯了一下。
它那模糊不清的輪廓邊緣，極其輕微地，泛起了一絲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漣漪。
就像平靜的湖麵，被一顆微不足道的小石子，第一次，輕輕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