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小詩仙 第144章 妄圖瞞天過海
秦七汐還從未聽說過電驢兒這種東西。
她本以為是自己久居王府,不知俗間之事,可在轉頭看向墨羽時,發現一臉茫然的原來不止自己。
墨羽也很無奈:“小姐,驢我倒是知曉,形似駿馬,頭大耳長,可這電驢……著實未曾見過。”
從偷偷潛入江雲帆家中到現在,其實很多時候,墨羽都覺得這人得用“離奇”兩個字來形容。
感覺在他身上發生的每一件事,都不符合常理,甚至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於這世間。
江雲帆見主仆二人皆是一臉困惑,便灑然一笑,開口解釋道:“電驢是個什麼驢不重要,能助人趕路就行了,秦小姐不妨隨我去看看。”
“好。”
秦七汐幾乎沒有絲毫猶豫,便點頭應允。
自幼身處王府的重重保護之下,她就連騎馬的機會都屈指可數,此刻對於江公子口中那新奇的“電驢兒”,心中早已生出了濃厚的體驗之意。
於是,三人一同離開了淩波閣,循著來時的路徑,從東側那道更為隱蔽的木梯悄然下樓。
抵達後廚後,江雲帆先是尋到江瀅簡單交代了幾句,隨後又繞到湖邊去尋找在此等候已久的楊文炳,隻可惜那裡早已空無一人,對方不知何時已經離去。
他本想再找到白瑤報備一聲自己的去向,可尋了半晌也未見其蹤影,不知那姑娘又躲到哪個角落裡去了。
事已至此,他也隻能在心中快速盤算,此去南毅王府的樓船不過二裡路程,來回迅速些,待取回令符之時,正好能趕上客人們用餐結束,迎來客棧最為忙碌的時刻。
他領著秦七汐與墨羽二人,從後院一扇不起眼的小門而出,徑直穿過一片靜謐的樹林,最終抵達了客棧之外的大道旁。
此刻,客棧外的路上行人稀少,唯有清晨時分送那些公子小姐們前來的華貴馬車,正順著次序,整齊地停泊在遠處林間的空地之上。
江雲帆本以為自己選擇這條僻靜小路,既能巧妙地繞開大堂內眾人的視線,又能大概率避免與沈遠修,或是許靈嫣、齊之瑤那些麻煩人物不期而遇。
卻未曾料到,這世間之事往往就是如此,有些人,有些麻煩,總是你越想躲避,便越是難以避免地撞上。
就在江雲帆囑咐秦七汐主仆二人在路邊稍作等候,自己則獨自步行前去取那“電驢兒”的時候。
他的身影,恰好落入了正從客棧大門方向走來的一行人的眼中,那正是陳子鈞與呂家的三位姐弟。
“阿姐,我們尚未等到先生出現,為何這般行色匆匆地就要離開?”
“文睿,事到如今,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呂蘭萱還未開口,一旁的陳子鈞便已搶先發話,語氣中充滿了不屑:“那個江雲帆,充其量不過是個欺世盜名之徒,他究竟有何德何能,配當我呂家二位公子的老師?若是真隨他修學,隻會白白耽誤了你們的前程!”
“姐夫,我看你分明是被那個江元勤給蒙騙了。”呂文睿的臉上寫滿了堅定,“先生的琴技已臻化境,其才華更是卓絕不凡,今晨我與嚮明在湖邊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這難道還能有假不成?”
“文睿!”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的呂蘭萱終於開口了。
她的目光在兩位弟弟的臉上一一掃過,眼神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我便實話與你們說了吧,即便他江雲帆當真身懷絕學,父親也絕無可能容許你們,去拜一個聲名狼藉、甚至被本家驅逐出門的人為師,你們可聽懂了?”
“這……”
呂文睿與呂嚮明兩兄弟聞言,同時緊鎖眉頭,臉色瞬間變得無比深沉。
他們心中清楚,呂家在京城之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望族,父親更是將家族顏麵看得比什麼都重,斷然不會容許他們做出任何可能損害家族聲譽的事情。
儘管如此,呂文睿和呂嚮明的心中,依舊翻湧著濃濃的不甘。
每當回想起清晨湖畔,那個安坐於亭台之下,迎著熹微天光,沐浴著清爽湖風,指尖在琴絃上瀟灑撥弄的絕世身影,他們拜師的念頭便愈發堅定,那正是他們心底深處最為渴望成為的模樣。
世間之事,有時當真是說來也巧。
有的人窮儘一生都在經曆求而不得的事與願違,而有的人,卻彷彿總能得到命運的眷顧,心想事成。
就好比此時此刻,呂文睿與呂嚮明心中正對江雲帆念念不忘,一抬眼,竟真的就在前方不遠處的路口,望見了那個讓他們魂牽夢縈的熟悉身影。
“先生!”
兄弟二人哪裡還顧得上阿姐方纔的嚴厲教誨,腳下彷彿生風一般,便朝著江雲帆的方向飛奔而去。
“哈哈,先生,真未曾想到能在此處巧遇您,我兄弟二人實在是太幸運了!”
“幸虧我們依著阿姐的意思提前出來了,否則豈不是要與先生失之交臂。”
呂家兩兄弟臉上的笑容一個比一個燦爛,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江雲帆心中那份無處言說的無奈。
若非是實在避無可避,誰又願意平白無故地撞見你們這幾個麻煩的家夥呢?
呂文睿向前一步,鄭重其事地抱拳行禮道:“先生,方纔在客棧之中聽聞的那首琴曲,當真是天籟之音,美妙絕倫!尤其是在得知此曲竟是出自先生之手後,我兄弟二人對您的景仰之情,便更是有如那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聽到這番話,江雲帆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動了一下。
他實在沒有想到,這句在前世影視劇中早已被用濫的台詞,放在這大乾王朝的背景之下,竟然也能被人如此一本正經地說了出來。
還沒等他來得及做出回應,後方的呂蘭萱與陳子鈞二人,也已經快步跟了上來。
呂蘭萱的目光帶著一絲審視的意味,在江雲帆的身上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圈,隨即才掛上客套的笑容開口道:“江公子大名,小女子如雷貫耳,今日有幸於客棧之中,耳聞公子所作詞曲,實在是令人驚撼萬分!”
一旁的呂嚮明見狀,連忙在一旁補充介紹道:“先生,這位便是家姐,我們此行的一應事宜,皆是由她來做主。”
江雲帆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繼而對呂蘭萱報以一個溫和的微笑,淡然說道:“關於客棧中的那首詞曲,我想各位應該是被某些有心之人誤導了,我江雲帆不過是客棧裡的一介小小雜工,哪裡懂得什麼擬曲作詞的高深學問。”
“看吧,我就說,果然如我所言!”
陳子鈞的嘴角掛起一抹得意的冷笑,他從呂蘭萱的身後大搖大擺地踱步而出,陰陽怪氣地說道:“有些人看似名聲在外,實際上卻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肚子裡哪有什麼真才實學?”
聽到這句充滿尖酸刻薄的陰陽怪氣,呂文睿兩兄弟的臉上頓時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反感之色。
而呂蘭萱則彷彿沒有看見弟弟們的表情,隻是順著陳子鈞的話,對江雲帆正色道:“實不相瞞,江公子,我京城呂家向來最重家風與口碑,故而無論你是否當真身懷絕學,家父都不可能容許兩位弟弟拜入一位過往曾有劣跡之人的門下,所以……隻能說聲抱歉了。”
江雲帆聞言,心中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他一時之間有些發懵,怎麼聽對方這番義正辭嚴的話,反倒像是自己死皮賴臉地非要當他們兄弟二人的師傅一般?
江雲帆正感一陣無語,那邊的陳子鈞便又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繼續嘲諷道:“江雲帆,你可千萬彆覺得心裡委屈。”
“你處心積慮地想要攀上呂家這棵高枝,你的心思我明白,畢竟生在鏡源縣那樣的窮鄉僻壤,誰又不想著有朝一日能夠飛上枝頭變鳳凰呢?”
“但你千不該萬不該,錯就錯在了為人不誠實!”
“靠著竊取他人的心血之作,來為自己謀取名聲與利益,似你這等慣於欺騙的宵小之輩,終究隻能自食惡果,還是趁早停止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吧,江雲帆,呂家是絕對瞧不上你的!”
這一刻,陳子鈞的臉上寫滿了戲謔與得意,心中更是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爽快之感。
能夠當眾讓江雲帆如此難堪,也總算是為先前在淩波閣內挨的那兩記響亮的耳光,稍稍地報了一箭之仇。
然而,他本以為江雲帆會在自己的這番羞辱之下認清現實、無地自容,卻殊不知,對方的臉上非但沒有絲毫窘迫,反而在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
“你說的其實沒錯,這芸芸世間,不誠實的人確實多如牛毛,其中有的,是善於欺瞞旁人、騙取外物……”
江雲帆的目光陡然銳利,如冷電般直直落在陳子鈞的臉上,聲音也隨之變得冷厲如冰,“而有的,卻是自欺欺人,妄圖瞞天過海!”
“你……”
陳子鈞瞬間被這句話戳中了痛處,不由得咬牙切齒。
一時之間,他的臉色完全暗沉下來。就連臉頰上那尚未消去的兩道五指印,也變得更為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