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紫衣侯 第437章 太廟龍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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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瑾突然掀開袍角,露出腰間的鳳印——與蘇牧懷中的半枚玉印嚴絲合縫。“皇後孃娘有旨,”他高舉鳳印,“蘇牧篡改遺詔,謀害兄長,即刻廢黜帝位,打入天牢!”
牆頭的弓箭手同時拉滿弓弦,箭尖直指蘇牧。陸炳急忙將蘇牧護在身後:“你們敢動陛下?”
“動不得?”曹瑾陰笑,“那這位呢?”
他拍了拍手,兩名宮女推著輛輪椅從陰影裡走出。輪椅上坐著個披頭散髮的婦人,臉上蒙著白紗,露出的手腕上,赫然戴著與畫中女子同款的玉鐲。
“母……母後?”蘇牧的聲音顫抖。
婦人緩緩抬起頭,白紗被風吹落,露出張佈滿疤痕的臉,唯有眉眼間還能看出當年的溫婉。“牧兒,”她的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你可知罪?”
蘇牧後退半步,懷中的畫軸掉落在地。畫中抱著嬰兒的皇後,與眼前的疤痕婦人重疊,讓他如墜冰窟。
“遺詔是你改的,對不對?”婦人的指甲深深掐進輪椅扶手,“先帝明明傳位給你皇兄,你卻和你那死鬼娘聯手,用一場大火燒了遺詔!”
“我冇有!”蘇牧攥緊拳頭,“母後,您為什麼要這麼做?您為什麼要假死?”
“假死?”婦人突然狂笑,“我是被你娘逼的!她怕我揭穿她改詔的事,放火燒了坤寧宮,我若不逃,早就成了灰燼!”
曹瑾突然揮了揮手,牆頭的弓箭手箭如雨下。陸炳急忙帶著錦衣衛護著蘇牧後退,卻被死死困在庭院中央。
“陛下,東南角有缺口!”一名錦衣衛大喊著倒下,胸口插著三支箭。
蘇牧趁機衝出包圍圈,剛跑到角門,就見曹瑾的人舉著火把追來。他翻身躍上宮牆,回頭望去——輪椅上的婦人正摘下玉鐲,扔向火堆。玉鐲爆裂的瞬間,他看清了鐲內刻的字:“承乾太子妃”。
原來她不是自己的生母,是前太子的正妃!
這個認知如遭雷擊,蘇牧幾乎從宮牆上摔下去。陸炳及時扶住他:“陛下,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兩人一路狂奔,身後的坤寧宮突然燃起大火,映紅了半個夜空。蘇牧回頭望去,隻見輪椅上的婦人站在火海中,身上的鳳袍被火焰吞噬,像隻浴火的鳳凰。
此時的雁門關,李玄甲的戰刀已經捲刃。他靠在斷牆上,看著身邊倒下的士兵,突然聽見遠處傳來號角聲——不是大月氏的狼嚎調,是大華的“凱旋令”!
“援軍!是援軍!”倖存的士兵嘶吼著指向東方。
李玄甲掙紮著抬頭,隻見地平線上揚起滾滾煙塵,為首的旗幟在殘陽中格外醒目——是長安禁軍的“龍驤軍”大旗!
龍驤軍統領翻身下馬,跪在李玄甲麵前:“將軍,陛下命末將帶三萬援軍,星夜兼程趕來!”
李玄甲的嘴角剛揚起笑意,突然看到統領腰間的玉佩——那是塊刻著“曹”字的龍紋佩,與坤寧宮老太監曹瑾的令牌紋樣一模一樣。
“你……”李玄甲的刀剛抬起,就被統領背後的親衛一箭射穿胸膛。
統領緩緩站起身,拔出李玄甲的刀擦去血漬:“可汗說了,雁門關,該易主了。”
關外的赫連勃勃看到龍驤軍大旗,突然狂笑起來。他揮刀指向長安方向:“傳我命令,全軍進發!”
長安城內,蘇牧剛躲進太廟偏殿,就見陸炳渾身是血地衝進來:“陛下,龍驤軍反了!曹瑾帶著禁軍封鎖了宮門,說……說您弑母叛國,要另立新君!”
蘇牧扶住搖晃的供桌,看著案上的列祖列宗牌位,突然明白過來——前太子妃假死藏於密室,曹瑾帶著龍驤軍裡應外合,赫連勃勃的大軍壓境……這一切都是衝著他來的,衝著大華的江山來的!
“陸炳,”蘇牧的聲音異常平靜,“你帶著這半枚玉印去天牢,找一個叫‘老石’的獄卒。他是我暗中培養的死士,讓他帶著天牢裡的重犯衝出去,攪亂禁軍陣腳。”
“那陛下您?”
“朕去太廟正殿。”蘇牧拿起案上的青銅劍,“他們不是要遺詔嗎?朕就給他們看看,什麼叫真正的天命所歸。”
太廟龍紋柱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蘇牧將龜甲貼上去的瞬間,石柱突然發出龍吟般的轟鳴。暗格滑開,裡麵冇有遺詔,隻有個鐵盒。打開鐵盒,裡麵裝著的,竟是先帝的頭骨——眼眶裡,嵌著半枚龍形玉印。
蘇牧將自己的半枚鳳印與龍印拚合,完整的“大華受命之寶”在月光下發出金光。他突然想起前太子布帛上的“母害”二字——原來當年謀害前太子的,不是彆人,是他的正妃,是眼前這場宮變的幕後黑手!
殿外傳來曹瑾的聲音:“蘇牧,交出遺詔,饒你不死!”
蘇牧握緊合二為一的玉印,轉身走向殿門。月光透過窗欞照在他身上,彷彿給他鍍上了層金甲。
太廟正殿的青銅燈在穿堂風中搖曳,蘇牧握著合二為一的“大華受命之寶”,玉印的冰涼透過掌心滲入骨髓。殿外傳來甲冑摩擦聲,曹瑾的尖嗓刺破寂靜:“蘇牧,彆躲著了!識相的就出來受縛,還能留你個全屍!”
蘇牧緩緩走向殿門,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斑駁的金磚上。他突然停在龍紋柱前,指尖撫過柱身的裂痕——那裡正是暗格所在,卻空無一物。所謂“真遺詔”,從始至終都是誘餌。
“曹伴伴,”蘇牧的聲音在大殿迴盪,“你跟著先帝二十七年,該知道這玉印的分量。”他舉起玉印,月光在印文上流轉,“先帝將半枚龍印藏於頭骨,半枚鳳印留給太子妃,本是想讓他們輔佐新君,而非自相殘殺。”
曹瑾帶人衝進殿內,刀光劍影映著他扭曲的臉:“一派胡言!皇後孃娘(前太子妃)說了,這玉印是承乾太子的信物,你一個篡位者不配持有!”
“她不是皇後。”蘇牧冷笑,“她是前太子妃趙氏,三年前先帝駕崩時,她因不滿遺詔傳位於朕,縱火**假裝殉節,實則藏在坤寧宮密室,勾結你這‘死太監’和大月氏,妄圖顛覆大華!”
趙氏的聲音突然從殿外傳來,帶著火灼後的嘶啞:“蘇牧,你竟敢汙衊哀家!”
她被宮女攙扶著走進來,臉上的疤痕在燈光下更顯猙獰,手中卻多了件東西——正是前太子布帛上提到的“血書”。“你看清楚,”她將血書扔在蘇牧腳下,“這是你皇兄的親筆,說你篡改遺詔,逼死手足!”
蘇牧撿起血書,瞳孔驟縮——字跡確實與前太子相似,但墨色偏淡,顯然是模仿的。更關鍵的是,血書邊緣的火漆印,是三年前才啟用的新樣式,絕非前太子生前所留。
“偽造得不錯。”蘇牧將血書擲回,“可惜露了馬腳。”
趙氏臉色驟變,曹瑾突然揮刀:“拿下他!”
錦衣衛與禁軍在太廟正殿廝殺起來,金磚上濺滿鮮血,供桌被撞翻,列祖列宗的牌位散落一地。陸炳帶著幾名死士從偏殿衝出,大喊:“陛下,天牢重犯已衝出重圍,正在東門製造混亂!”
蘇牧趁機躍上供桌,踩著牌位衝向側門。趙氏突然從袖中甩出一把淬毒的匕首,陸炳眼疾手快擋在前麵,匕首正中他肩頭,黑色迅速蔓延。
“陸炳!”蘇牧嘶吼著想去扶他,卻被曹瑾纏住。
“陛下快走!”陸炳推開他,揮刀砍向曹瑾,“老奴……護駕來遲……”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倒在血泊中。
蘇牧衝出太廟時,長安城內已是一片火海。天牢重犯與禁軍在街道上混戰,百姓的哭喊聲、兵刃碰撞聲、房屋倒塌聲交織成人間煉獄。他翻身上馬,朝著東門疾馳——那裡有陸炳留下的後手。
東門城樓,一名瘸腿獄卒正指揮重犯搬運滾石。他看到蘇牧,突然單膝跪地:“末將老石,參見陛下!”
“彆多禮,”蘇牧翻身下馬,“有多少人手?”
“重犯三百,加上獄中兄弟,一共五百。”老石指著城外,“龍驤軍的叛軍正在攻城,咱們腹背受敵。”
蘇牧望向城外,龍驤軍的大旗在火光中格外刺眼。他突然想起李玄甲送來的箭矢——那些刻著尚方監記號的箭,分明是龍驤軍的製式裝備。原來大月氏的“第二套方案”,就是策反龍驤軍,裡應外合攻破長安。
“老石,”蘇牧指向城樓的火藥庫,“把所有火藥搬到南門,越多越好。”
“陛下要炸城?”老石大驚。
“不是炸城,是炸叛軍。”蘇牧的目光投向西方,“曹瑾以為控製了禁軍就能高枕無憂,卻忘了長安還有一支他動不了的力量。”
此時的雁門關,龍驤軍統領正對著赫連勃勃獻媚:“可汗,雁門關已破,長安指日可待。”
赫連勃勃一腳踹開他,望著關內的屍骸冷笑:“李玄甲呢?本可汗要親眼看到他的人頭。”
“死了,中了三箭,死透了。”統領諂媚地遞上顆人頭。
赫連勃勃接過人頭,突然發現脖頸處的傷口邊緣有齒痕——是臨死前自己咬的。他猛地想起李玄甲弟弟那句“李家世代忠良”,突然明白了什麼:“不好!快撤!”
話音未落,關隘深處傳來巨響——李玄甲竟在死前點燃了火藥庫,整座雁門關在爆炸聲中坍塌,將大月氏的先鋒部隊埋在廢墟之下。
長安南門,蘇牧站在城樓望著逼近的叛軍。曹瑾的禁軍與龍驤軍彙合,黑壓壓的一片望不到頭。老石抱著最後一桶火藥跑來:“陛下,都準備好了!”
蘇牧點頭,看向身後——三百名校尉手持長戟,甲冑上的“羽林衛”字樣在火光中泛著冷光。這是先帝留給蘇牧的親軍,三年來一直駐守在皇家獵場,連曹瑾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傳我命令,”蘇牧拔出青銅劍,“羽林衛隨我從地道繞到叛軍後方,老石帶人手守住城樓,聽到信號就點燃火藥!”
地道裡潮濕黑暗,蘇牧的劍鞘撞在石壁上,發出清脆的迴響。他想起陸炳倒下的瞬間,想起李玄甲死守雁門關的決絕,想起那些散落的牌位——這江山,絕不能斷送在自己手裡。
叛軍陣中,曹瑾正對著趙氏邀功:“娘娘,再過半個時辰,咱們就能拿下長安,擁立三皇子登基了。”
趙氏撫摸著懷中的三皇子——不知何時被她從宮中劫來,此刻正嚇得瑟瑟發抖。“等坐穩了江山,就把這孽種……”她的話冇說完,就聽見身後傳來喊殺聲。
蘇牧帶著羽林衛從地道衝出,長戟如林,瞬間將叛軍後隊攪得大亂。“曹瑾,你的死期到了!”蘇牧的青銅劍直指他的咽喉。
曹瑾急忙揮刀格擋,卻被蘇牧一劍挑斷手腕。他慘叫著倒下,看著蘇牧手中的玉印,突然淒厲地笑:“你贏不了的……大月氏的主力……已經快到城下了……”
趙氏趁機抱著三皇子衝向城樓,想點燃備用的火藥與蘇牧同歸於儘。蘇牧看穿她的意圖,擲出青銅劍,正中她的後心。
趙氏倒在城樓邊緣,懷中的三皇子滾落在地。她看著蘇牧走近,突然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抓住他的腳踝:“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承乾……他纔是正統……”
“皇兄若知道你勾結外敵,隻會以你為恥。”蘇牧抽出劍,“大華的江山,從來不是某個人的,是天下人的。”
趙氏的眼睛失去神采,嘴角卻掛著詭異的笑。蘇牧低頭,發現她手中攥著半塊玉佩,與前太子陵寢中找到的那半塊嚴絲合縫——原來她不僅是前太子妃,還是大月氏可汗的妹妹赫連氏。
城樓下突然傳來震天的歡呼,蘇牧探頭望去——李玄甲渾身是血地站在叛軍屍堆上,身後跟著天策軍的殘部。“陛下!雁門關守住了!”他的聲音嘶啞,卻充滿力量。
蘇牧將三皇子抱在懷裡,看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老石走上前:“陛下,曹瑾的餘黨都肅清了,龍驤軍的叛軍也降了。”
“厚葬陸炳,追封他為鎮國公。”蘇牧望著朝陽,“告訴李玄甲,休整三日,隨朕北伐大月氏。”
三皇子突然指著東方:“父皇,龍!”
蘇牧抬頭,隻見朝霞中彷彿有金龍盤旋,太廟方向傳來玉印的嗡鳴。他握緊手中的“大華受命之寶”,知道這不是結束,是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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