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紫衣侯 第609章 無儘
傳燈號的甲板上,第一任傳燈船長的航海日誌正泛著淡淡的星光。柳氏指尖撫過泛黃的紙頁,最後那張星圖上的“無儘星軌”像條銀色的絲帶,在虛空中蜿蜒,終點處畫著團模糊的光暈,旁邊寫著行潦草的批註:“此處念想能開花,彆怕想的太瘋癲。”
“想象之域……”鏡餘湊過來看,指尖點向光暈的位置,“聽起來像個隻存在於夢裡的地方。你說,我們沒實現的那些‘瘋念頭’,真的會在那裡結果嗎?”
她話音剛落,航海日誌突然自動翻頁,停在某段記載上:“星曆元年,遇一孩童,言‘想讓星軌像彩虹一樣彎’,笑其癡,今思之,或未可知。”柳氏望著這段文字,突然想起九界星門花田的孩子們——他們總愛把星軌畫成螺旋形,說這樣“星子能在上麵滑滑梯”。
新物種突然銜來支星軌羽毛筆,非要塞進柳氏手裡。它羽翼上的迷你星燈忽明忽暗,照亮了航海日誌的空白頁,像在催促她寫下點什麼。柳氏笑著接過筆,在空白頁上畫了朵長著翅膀的疊影花:“就當是給想象之域的見麵禮。”
傳燈號駛入無儘星軌的瞬間,周圍的星軌果然開始變形——有的彎成了圓環,星子在上麵滾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有的化作了藤蔓,纏繞著船身向上攀爬,開出從未見過的星形花;最奇妙的是一段水晶星軌,踩上去能聽見不同宇宙的笑聲,像無數鈴鐺在響。
“這不是星軌,是‘念想的腳印’。”李大人的星軌史書懸浮在船頭,書頁上浮現出星解師的註解,“想象之域由所有平衡者的‘未說出口的渴望’構成,你心裡想得越具體,眼前的景象就越鮮活。你看那段水晶軌,”他指向船舷左側,“裡麵的笑聲來自九界星門的聯歡會,是你潛意識裡‘想再聽一次’的念想看在作祟。”
柳氏順著他的指引望去,水晶軌裡果然映出花田盛會的畫麵:少年舉著記憶酥追新物種,絕對存在被孩子們圍著學吹銅哨,守閣人的茶壺在藤椅旁冒著熱氣。她忍不住笑出聲,水晶軌裡的笑聲突然變得更響亮,星軌的弧度也變得更柔和。
繼續深入,想象之域的景象越發奇幻。一片漂浮的星岩上,生長著柳氏當年在初心之淵設想過的“會記事的花”,花瓣上印著她航海日誌裡的片段;遠處的星雲裡,遊著水下花田的浪生唸叨過的“發光魚群組成的星軌”,魚群遊動的軌跡剛好是“平衡”二字的星文;最遠處的霧靄中,隱約能看見座星塔——塔頂層不是花田,是片星空泳池,幾個模糊的身影正在裡麵嬉鬨,像極了鏡餘曾說過的“想在星塔看星星泡澡”。
“原來每個人的瘋念頭,都在這裡悄悄長著呢。”鏡餘望著星空泳池,眼裡閃著光,“你說,第一任船長有沒有來過這裡?他日誌裡那個‘想讓星軌像彩虹一樣彎’的孩童,會不會就是他自己?”
傳燈號穿過一片星軌森林時,柳氏突然看見棵巨大的星樹,樹乾上刻滿了名字,每個名字後麵都跟著個小小的願望:“阿霜:想種出會結記憶酥的冰花”“浪生:要讓水草在星軌上跳舞”“小石頭:星龜背上建遊樂場”……最頂端的位置,刻著“星芽”兩個字,後麵跟著行稚嫩的筆跡:“傳燈四號要開到星子的夢裡去”。
樹底下,個紮羊角辮的小女孩正踮腳往樹乾上刻字,她的口袋裡露出半枚火焰紋徽章,正是星芽的樣子。柳氏剛想打招呼,女孩卻像感應到什麼,突然回頭對她做了個鬼臉,然後化作一道光,鑽進了樹洞裡。
“是‘念想的具象’。”李大人的史書自動記錄著,“想象之域會把未來的渴望提前顯影,就像種子在土裡先長出根。星芽的願望已經在這裡紮根,說明她遲早會實現它。”
新物種突然衝進樹洞,柳氏和鏡餘連忙跟上。樹洞裡麵竟是片無邊無際的花海,所有她們想象過卻沒實現的花種都在這裡盛開:會唱《星軌謠》的音波花,花瓣能映出未來的預見花,甚至有朵長得像傳燈號的船型花,帆上的歸一之花正隨著風轉動。
花海中央,矗立著座水晶城堡,城堡的大門上刻著第一任傳燈船長的星紋。柳氏推開大門,裡麵的景象讓她屏住了呼吸——無數個透明的光球懸浮在空中,每個光球裡都裝著一個“未實現的法則”:有鏡餘設想的“星軌花跨宇宙結果法”,有絕對存在偷偷畫的“混沌能量溫柔使用指南”,甚至有守閣人寫的“藤椅自動泡茶術”。
“這些法則在現實中或許行不通,”鏡餘拿起裝著“藤椅泡茶術”的光球,裡麵的守閣人正坐在自動添水的藤椅上打盹,“但在這裡,它們能活得很開心。”
柳氏望著這些光球,突然明白想象之域的意義:它不是讓平衡者沉溺於空想,是給所有“不敢說出口”的渴望一個家,讓它們知道自己不是癡心妄想。就像第一任船長批註的那樣,“彆怕想的太瘋癲”——瘋狂的念想,往往是新法則的起點。
她從口袋裡掏出那支星軌羽毛筆,在城堡的牆壁上寫下:“願所有平衡者都敢做夢,願所有夢都有地方發芽。”字跡落下的瞬間,整個城堡突然亮起,所有光球同時炸開,化作無數光粒融入花海,那些原本靜止的花朵突然活了過來:音波花唱起了新編的《想象謠》,預見花映出各宇宙平衡者歡笑的未來,船型花則鳴響汽笛,順著花海中的溪流駛向遠方。
離開樹洞時,柳氏回頭望了一眼,那棵刻滿願望的星樹又長高了些,星芽的名字旁邊多了片小小的葉子,葉脈裡流淌著淡淡的光。她知道,即使她們離開,這片花海也會繼續生長,等著那些敢於想象的平衡者,把這裡的“夢”帶回現實。
航海日誌的新一頁,柳氏貼上了片會唱歌的音波花瓣,寫下:
“星曆39年夏,踏足想象之域。原來最珍貴的法則不是刻在星軌上的條文,是藏在心裡的‘如果’。新物種今天在花海學會了吹《想象謠》,跑調跑到讓音波花都跟著變調,卻比任何樂章都讓人快活。或許平衡者的終極使命,不是守護已有的一切,是相信‘還能更好’,並帶著這份相信,一步步往前走。”
傳燈號駛離無儘星軌時,身後的想象之域漸漸隱入霧靄,但那些奇幻的景象彷彿刻進了船身——帆上的歸一之花開始偶爾扇動,像長了翅膀;船舷的星紋會在夜裡變成彩虹色;連航海日誌的紙頁,都偶爾會冒出朵小小的船型花。
柳氏望著九界星門的方向,突然期待起星芽看到這些變化時的表情。或許有一天,這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會駕駛著傳燈四號,再次闖入想象之域,那時她會發現,城堡的牆壁上,除了柳氏的字跡,還多了她自己寫下的、更瘋狂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