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子變老婆 第402章 顧安泰
警車內,時間彷彿被拉長,每一秒都充斥著令人窒息的沉默和顧承澤臉上那愈發刺眼的、勝利在望的獰笑。
那部嗡嗡震動的手機,如同一個即將宣判的計時器。
為首的警司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並將手機貼近耳朵:
“領導。”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不容置疑、甚至帶著幾分急促的聲音,音量不大,卻清晰地鑽入車內每個人的耳膜:
“立刻放人,現在,馬上。不要問原因,執行命令!”
警司的嘴唇抿成一條堅硬的直線,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他沉默了兩秒,從喉間擠出一個字:
“……是。”
電話被結束通話。
車內死一般的寂靜。另外兩名年輕警察難以置信地看向他們的頭兒,眼中充滿了不甘與困惑。
警司沒有看他們,他的目光落在車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聲音低沉而壓抑:
“停車。”
警車靠邊,發出刺耳的刹車聲。
“給他開啟。”警司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一名年輕警察咬著牙,極其不情願地拿出鑰匙,解開了顧承澤手腕上的銬子。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車廂裡格外清脆。
顧承澤活動了一下手腕,臉上囂張跋扈的笑容幾乎要溢位來,他推開車門,下車前,還特意回頭,對著車內的警察們吹了個輕佻的口哨:
“怎麼樣,我說什麼來著?五分鐘,準時吧?幾位警官,下次抓人前,先掂量掂量,彆什麼人都往車裡塞,免得給自己找不自在!”
“顧承澤!”那名年輕警察猛地握緊拳頭,額角青筋暴起,“你彆太得意!我們遲早……”
“遲早什麼?”顧承澤打斷他,嗤笑道,“下輩子吧!記住老子的話,你們這輩子都彆想再抓我第二次!”
說完,他重重摔上車門,攔下一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留下警車內,一片壓抑的沉默和幾乎要凝成實質的屈辱。
……
顧家彆墅,客廳。
巨大的水晶吊燈散發著柔和卻冰冷的光,照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上。空氣裡彌漫著昂貴的雪茄煙絲和紅木傢俱混合的氣息,奢華,卻缺乏暖意。
顧承澤幾乎是跑著衝進客廳的,臉上的委屈和憤怒取代了剛才的囂張。他看到父親顧安泰正端坐在意大利真皮沙發上,慢條斯理地剪著一支古巴雪茄,彷彿外界的一切紛擾都與他無關。
“爸!”顧承澤帶著哭腔撲過去,“你一定得幫我!那個葉凡,他差點讓警察把我抓走!他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裡!”
顧安泰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兒子一眼,手中的雪茄剪發出“哢噠”一聲輕響。他沒有立刻回應,而是將雪茄仔細地在唇邊點燃,深吸一口,吐出濃濃的煙霧,這才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威嚴和冷漠:
“閉嘴!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我顧安泰的臉,都快被你丟儘了!學生的本分不做,儘學些下三濫的手段,還讓人捏住把柄,鬨到局子裡去!這就是我花心血培養出來的兒子?”
顧承澤被罵得縮了縮脖子,但依然不甘心地嘟囔:
“那……那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吧?他葉凡憑什麼開除我?”
“算了?”顧安泰冷哼一聲,將雪茄擱在水晶煙灰缸上,“開除你?他葉凡還沒這個資格決定我兒子的去留。”
他的語氣平淡,卻蘊含著極大的自信,那不是狂妄,而是一種深深植根於對自身能量認知的篤定。
“可是爸,學院現在是他說了算,他是大股東……”
“大股東?”顧安泰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在江城這一畝三分地上,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他一個外來做餐飲的,錢再多,有些規矩,他也不得不守。”
他拿起放在茶幾上的私人手機,螢幕解鎖,指尖在通訊錄裡滑動,很快就找到了標注為“工商學院-王主任”的號碼,直接撥了過去。
電話幾乎是秒接。
顧安泰沒有寒暄,直接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王主任,我是顧安泰。讓你們學院現在的話事人,給我回個電話。”
沒有客套,沒有商量,甚至帶著一絲隱晦的命令意味。彷彿他纔是那個能決定學院命運的人。
電話那頭的王主任顯然被這氣勢懾住了,連聲應承,很快,一個簡訊就將葉凡的名字和號碼傳送了過來。
顧安泰看著螢幕上的名字和號碼,眉頭微微蹙起,像是想起了什麼:
“葉凡……湖底撈的那個葉凡?”
“對!就是他!”顧承澤連忙點頭。
“嗬,有意思。”顧安泰臉上的輕蔑更深了,還夾雜著一絲玩味,“一個賣火鍋的,手伸得倒是挺長。”
他不再猶豫,直接按下了撥打鍵。
電話接通,傳來一個年輕而平靜的聲音:
“我是葉凡,哪位?”
“葉總,久仰。”顧安泰的聲音立刻變得圓滑而沉穩,甚至還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屬於“慈善家”的疲憊與無奈,“我是華隆慈善協會江城分會的顧安泰。冒昧打擾,實在是因為……唉,家教不嚴,讓葉總你看笑話了。”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沉痛,甚至帶著點自我檢討的意味:
“我這輩子,碌碌無為,就隻顧著埋頭做點慈善,為社會儘點綿薄之力,混了點虛名,卻疏忽了對犬子的管教,導致他犯下錯誤,給學院添了麻煩。這是我的失職,葉總你開除他,是應該的,我完全理解。”
話鋒到此,極其自然地一轉,透出一股以退為進的犀利:
“所以我想,或許我真的不適合再擔任這個勞心勞力的會長職務了。我打算辭去會長一職,回家專心教導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畢竟,孩子的未來,比什麼慈善名聲都重要,葉總你說是不是?”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情真意切,卻又字字珠璣,暗藏殺機。他將自己擺在道德製高點和弱勢位置,將“辭職”與“兒子被開除”巧妙捆綁,彷彿葉凡若不妥協,就是在逼一位勞苦功高的慈善家心寒隱退,就是在阻礙慈善事業,就是在打江城所有受益於華隆慈善的人的臉!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就在顧安泰以為對方會被這番話語拿捏住,開始權衡利弊時,葉凡那平靜得甚至有些懶洋洋的聲音再次傳來,清晰無比:
“顧會長能有這個覺悟,實在是難得。”
“……”顧安泰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葉凡的聲音繼續傳來,語氣誠懇得像是在提建議:
“既然顧會長決定辭職回家專心教子,那我個人建議,你可以報個網課,係統學習一下現代家庭教育理念,那樣效果可能會更好。需要我幫你推薦幾個不錯的課程嗎?”
“……”
顧安泰握著手機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瞬間變得蒼白。他臉上的肌肉僵硬,那副慈善家的溫和麵具瞬間碎裂,露出底下難以置信的驚愕和迅速升騰的暴怒!
他……他怎麼敢?!
這不是拒絕,這是**裸的羞辱!是把他精心編織的、冠冕堂皇的理由踩在腳下,還順便碾了幾下!
“嘟…嘟…嘟…”
沒等顧安泰從這極致的羞辱中反應過來,電話已經被葉凡乾脆利落地結束通話。
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忙音,顧安泰整個人僵在那裡,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臉色由紅轉青,由青轉白,如同打翻了的調色盤。客廳裡奢華的水晶燈光芒照在他臉上,竟反射出一種冰冷的、駭人的光澤。
多少年了,多少年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更彆提直接掛他電話!
“爸……他……他說什麼?”顧承澤看著父親急劇變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
顧安泰沒有回答,他緩緩放下手機,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但很快又強行壓製下去。他重新拿起那支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變得陰沉而可怕,如同暴風雨前極度壓抑的海麵。
他當然不會辭職,那隻是手段。他更不需要學什麼狗屁網課。
他在思考,用哪一種方式,能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付出最慘痛的代價,並且乖乖地把他兒子請回學院。
片刻之後,他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決斷。他再次拿起手機,在通訊錄裡找到一個名字——江城教育局,吳仁。
電話撥通,響了一聲就被立刻接起,彷彿對方一直就在等著這個電話。
手機裡傳出一個急切而帶著討好意味的中年男聲:
“顧會長!您好您好!是不是關於石頭縣希望小學的那筆捐助資金和物資有著落了?縣裡的孩子們可都天天盼著呢!”
吳仁,這位主管貧困地區教育扶持的領導,幾乎每天都要為資金缺口焦頭爛額。華隆慈善協會年初承諾的兩千萬,對他而言,無疑是沙漠中的甘霖,是他工作中最重要的政績和指望。這大半年,他幾乎隔三差五就要小心翼翼地詢問進展。
顧安泰的臉上重新浮現出那種慣有的、掌控一切的沉穩表情,隻是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冰冷。他對著話筒,用一種沉重而略顯疲憊的語氣說道:
“吳局啊,資金和物資的事情,我一直放在心上,各方協調,已經基本到位了。”
他話鋒微妙地一轉,帶著一絲難以啟齒的無奈:
“隻是……唉,最近生活上遇到些煩心事,實在是牽扯了我太多的精力,兩邊奔波,焦頭爛額,這撥款的手續……就稍微耽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