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紅顏 第36章 我現在是個無家可歸的人
她本就隻請了一天假，下午沒去上班，待在宿舍裡，默默盤算著後續的安排。
到了晚上，「咚咚咚」的敲門聲突然響起。不用想也知道來人是陳國棟，周雨涵心裡卻莫名一緊——說實在的，她現在真怕見到他。
自從第一次和他發生關係後，這幾天陳國棟幾乎天天都要纏著她做那事，有時甚至一天兩次、三次，根本不顧及她的感受，隻一味發泄自己的私慾，還藉口是為了加深感情。
有好幾次，兩人溫存時，周雨涵臉上明明沒半分愉悅，陳國棟還會舔著臉問：「雨涵，你怎麼一點都不興奮？難道是不想和我做嗎？」這話問得周雨涵啞口無言，不知該怎麼接纔好。
她也曾勸過陳國棟，讓他彆整天沉迷這事，多花點心思在學習業務上。
可陳國棟反倒振振有詞：「我們才相處沒多久，隻有通過這個，才能打牢愛情的基礎啊！」
這話聽得周雨涵又氣又笑，滿心都是說不出的無奈——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當初為了促成婚事的一步棋，竟纏上了這樣一個隻懂**、不懂感情的人。
有時周雨涵看著陳國棟，心裡會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在這方麵，他和他爹陳家旺真是太像了——都隻盯著那點本能的**，全然不顧旁人的感受，連骨子裡的自私都如出一轍。
周雨涵雖滿心不情願，還是起身開了門。
「你怎麼又來了？」滿臉倦容的周雨涵皺著眉，語氣帶著抗拒，「咱不是說好了，讓你明天再來嗎？」
陳國棟臉上掛著笑意，語氣裡摻著幾分得意：「哎，我想你了唄！我估摸著，你雖然請假回了老家，說不定也想我，肯定會提前回來，所以我一下班就趕過來了。」
周雨涵淡淡應道：「我和家裡鬨翻了，沒心情待著，就提前回來了。」
「啥？你和爹孃鬨翻了？」陳國棟頓時瞪大了眼。
「是呢。」周雨涵垂著眼，聲音發悶，「他們聽說我要嫁你——一個沒正式工作的農村娃，當場就勃然大怒，把我狠狠罵了一頓，我沒辦法，隻能提前回來。」
「啥？你爹孃不同意？」陳國棟滿臉驚疑地看著她，語氣裡滿是不可置信。
「他們不知道我爹是公社革委會主任嗎？在楊集，咱家有權有勢，想嫁我的姑娘多了去了！我是看你年輕漂亮、又吃皇糧，覺得咱兩家條件差不多，纔跟你處的，你們縣城人又咋了？」
他頓了頓，又追問：「再說，你都跟我有關係了，第一次都給了我，他們不知道嗎？你沒跟他們講？」
周雨涵猛地抬眼，語氣帶著怒意：「陳國棟，你頭腦有問題吧？這種私密事，我能跟爹孃講嗎？」
「哦，這倒也是。」陳國棟摸了摸後腦勺，瞬間慌了神，「那咋辦啊？你爹孃不同意，這事兒咋弄？」
「還能咋弄？我已經跟他們鬨翻了。」周雨涵聲音拖著疲憊，「他們說我以後是生是死，都跟他們沒關係了。現在我就是無家可歸的人，這宿舍就是我的家。」
「原來是這樣啊……雨涵，都是我害了你。」陳國棟臉上露出幾分歉意，雙手摟了摟她的肩，「你放心，你親爹親娘不對你好，我爹孃肯定對你好，我也會對你更好！畢竟你把貞潔交給我了，我保證一輩子對你好。等以後咱們有了孩子，一家三口去你爹孃那兒請罪，我就不信他們看在孩子的麵上，還不饒恕你！」
周雨涵聽完這話，再也忍不住，猛地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她不是被陳國棟的承諾感動——而是滿心悲涼地意識到，自己如今竟成了隻能靠「孩子」和「貞潔」維係關係、連家都回不去的人。
更讓她崩潰的是，自己成了徹頭徹尾的騙子和陰謀家：要靠謊言把自己嫁出去，靠偽裝保住所謂的「清白之身」，連平日裡像姐妹一樣無話不談的張姐，她都要算計，她怎麼就活成了這副模樣？
周雨涵心中最沉的，是對陳國棟那難以言說的失望。每當看見他整日將心思放在男女之事上，樂此不疲，她的心就像被潑了冷水，一點點發涼。
她滿心悔恨，恨自己當初太過草率，沒經過慎重考慮，就答應了陳家旺的提議。那時的她，隻想著維護自身名譽，根本沒來得及深入瞭解陳國棟，便匆匆做了決定——這個至今讓她遺憾、讓她失望的決定。
一想到將來若真的結婚，要和這個才相處沒幾天、已讓她心生厭惡的男人相守一生，還要時不時麵對那個曾奪走她清白的可惡公爹陳家旺，她的心就涼得發顫。
可她又忍不住猶豫：明明知道這是個錯誤的決定，有時甚至想徹底推倒重來，找個合心意的小夥子，好好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可如果真的這麼做，以前所有的犧牲、家裡的榮譽，又該怎麼辦？
更何況，重新尋找，就一定能遇到比陳國棟素質更高的人嗎？
眼淚裡滿是傷心與悲憤：為自己從曾經單純的小姑娘，變成如今滿口謊言的人而難過；更恨陳家旺、陳青這兩個惡人——是他們把自己拖進了這般屈辱又不甘的境地。
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纏繞著她，使她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起來。
陳國棟卻誤以為她是被自己的話感動，連忙安慰：「雨涵，你彆難過，以後有我呢，我會好好對你的。」
周雨涵哭了一陣，心裡隻剩說不出的疲憊，連抬手的力氣都快沒了。
陳國棟見她哭聲漸歇，竟以為她心情好轉，又湊過來，帶著急切提出要和她纏綿——這幾天的他，就像饞極了的貓，一門心思貪戀著周雨涵的身體。
周雨涵滿心抗拒，連連往後躲，可陳國棟哪肯輕易罷休？他拉著她的胳膊，不顧她的掙紮，在拉拉扯扯間，還是強行得逞了。
事後，陳國棟在床上休息了會，見周雨涵滿臉愁容，臉上還留著幾道隱約可見的淚痕。他暗自揣測，許是她剛和父母鬨了矛盾，心情正糟糕。
他心裡想著，估摸著今晚她不會再讓自己碰她的身體了，便默默穿好衣服，轉身就要離開。
周雨涵強撐著坐起身，啞著嗓子叫住他：「你回去跟你爹孃商量下，這幾天就把婚期定下來吧。我現在沒家可歸了，得趕緊有個落腳的地方。」
陳國棟一聽這話，頓時喜上眉梢，忙不迭點頭：「沒問題！我這就回去跟我爹孃說，保準儘快定下來！」
一想到能和這個給了他第一次、年輕貌美、學識出眾還端著鐵飯碗的漂亮姑娘相守一生，能隨時做那事，他激動得手舞足蹈，轉身就興衝衝地跑出了周雨涵的宿舍，連門都忘了順手關上。
陳國棟一蹦一跳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裡，周雨涵望著那抹遠去的身影，背影裡的雀躍像根刺紮進周雨涵心裡，所有的委屈、悔恨與絕望再也藏不住，胸口的悲慟突然翻湧。她扶著床沿緩緩跪下，壓抑許久的情緒徹底爆發，再也控製不住，任由淚水洶湧，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哭聲。
路過公社門口時，陳國棟忽然想起父親陳家旺——這人晚上極少回家，總以加班為由留在單位。
「莫非今晚又在辦公室？」他心裡嘀咕，眼下正要跟父親商量和周雨涵的婚事，便腳步一轉，徑直往公社裡衝。
「國棟，你乾啥！」傳達室的老張見他急匆匆往裡闖，忙上前攔了下來。
「我找我爹！有要緊事，是我的婚姻大事！」陳國棟急著說道。
老張心裡門兒清，陳家旺此刻正在裡麵，正跟他那乾女兒、糧管所的小姚廝混呢。
可他哪敢讓陳國棟撞破這樁事？連忙打圓場：「國棟彆急，我進去幫你看看你爹在不在，你在門口等會兒啊！」
說罷，老張頭慌慌張張往陳家旺的辦公室跑，人還沒到門口，就扯著嗓子喊：「陳主任！你家國棟來找你，說有急事！」
屋裡的陳家旺正摟著乾女兒小姚，手都已經掀開了對方的衣服，正要做那苟且之事。
聽見喊聲，他猛地一驚，慌忙停了動作，慌慌張張地對老張說：「彆、彆讓他進來！」
可轉念一想，又咬咬牙，「罷了罷了，他非要來，就讓他進來！」說著，趕緊把腿上的小姚扶下來，兩人手忙腳亂地整理衣服。
這邊的陳國棟滿心都是商量婚事的喜悅，哪顧得上老張的囑咐？見老張往裡麵跑，他也跟著順溜衝了進去。
這一下可把老張嚇壞了，在後頭追著喊：「國棟！你怎麼進來了？我不是讓你等會兒嗎！」他這話，其實是說給陳家旺聽的。
陳家旺在屋裡聽得真切，趕緊坐回到自己辦公桌前。
陳國棟猛力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見裡間套門鎖著，連忙伸手敲門：「爹！快開門，我有急事跟你商量！」
屋裡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陳家旺半天纔不情不願地挪步過來，把套間門開啟了。
陳家旺剛把門推開，陳國棟就一臉興奮地湊上前：「爹！我跟周雨涵要結婚了！」
話音剛落，他眼角餘光瞥見沙發上坐著個年輕姑娘——看著比周雨涵大不了兩歲，正低著頭，雙手不停搓著衣角。
陳國棟頓時愣了愣，指著姑娘追問：「你是誰啊？在這兒乾嘛？怎麼會在我爹辦公室裡？」
陳家旺心裡一緊，麵上卻強裝鎮定，連忙解釋：「國棟啊，這是糧管所的小姚。下午我去縣裡開會，縣裡要糧管所的庫存資料，催得急，我就把她叫過來幫忙了。」
「催得再急，為啥非要晚上叫？明天不行嗎？」陳國棟皺著眉，滿是疑惑地盯著父親。
「縣裡說明天一上班就得要，耽誤不得！」陳家旺趕緊接話，又轉頭朝小姚使了個眼色，裝模作樣地問，「小姚，剛才的資料彙報得差不多了吧？要是弄完了，你先回去，我明天會把你報的材料交到縣裡。」
小姚早想脫身，聞言如蒙大赦，幾乎是逃也似的起身離開了。
望著小姚慌張的背影，陳國棟心裡瞬間明白了七八分。但一想到自己此行是為了跟父親談婚事，便壓下了那些疑慮，沒再往深了想。
「爹，我想跟周雨涵這幾天就結婚！」
「啥？這幾天就結？為啥這麼急？」陳家旺皺起了眉。
「我恨不得明天就跟她結！」陳國棟急著說，「我們倆現在感情濃得很，就想天天待在一起。」
「你這小子，就跟見了魚的貓似的，收不住心了是吧？」陳家旺帶著點調侃。
「不是的爹，」陳國棟連忙擺手，「是雨涵現在無家可歸了，她必須得結婚！」
「怎麼就無家可歸了？」陳家旺猛地抬眼，盯著兒子追問。
「她爹孃不同意我們倆的事，她跟家裡鬨翻了，所以現在沒地方去了。」
「啥？她爹不同意？」陳家旺這下是真驚了——他心裡早琢磨著，周雨涵既然催著結婚，肯定是把被自己糟蹋的事跟家裡說了，他父母按說該急著促成婚事才對，怎麼會反對？他越想越納悶，眼神裡滿是疑惑。
陳國棟接著說：「她爹孃說我是農村戶口，又沒正式工作。追她的還有兩個人，一個是縣領導的兒子，一個是學校領導的兒子，所以她爸媽堅決不讓她跟我處。今天上午她回家說要跟我結婚，直接跟爹孃吵翻了，她爹孃還說一輩子不讓她進門，她這不就成了無家可歸的人嘛！」
「哦，原來是這樣。」陳家旺懸著的心瞬間落了地，心裡暗自嘀咕：這準是周雨涵這小丫頭耍的詭計，想逼著結婚罷了。
他故意裝出不知情的樣子，慢悠悠地說：「既然是這樣，要不先讓她住宿舍，過陣子再辦婚事？」
「不行！」陳國棟一口回絕，「我這幾天就得結！一看見雨涵那淒楚可憐的模樣，我就心疼得不行，一天都等不了！爹，你看後天怎麼樣？後天我們就結婚！」
「你小子怎麼想的？」陳家旺沉下臉，「結婚證都沒領，結婚儀式也不辦，就讓一個姑孃家住到咱家？你還是個高中生，這點分寸都沒有嗎？」
「我不管！爹，我現在一天都離不開雨涵，結婚證以後再補，先結婚！就算我求你了——你也彆以為剛纔跟小姚的事我不知道，現在我跟雨涵在一起，這些事我都懂！你要是不同意我這幾天結婚，我就把你的事跟我娘說！」
「你、你他媽的！你說什麼！」陳家旺被戳中痛處，頓時氣急敗壞，「我跟小姚就是正常談工作，你彆在這瞎猜！」
「哼，你當我瞎？沒看見小姚剛才慌得連衣服釦子都扣錯了？」陳國棟不依不饒。
陳家旺被堵得說不出話，隻能硬岔開話題：「行了行了！說你的事！彆扯小姚！」他心裡盤算著，小姚已經走了，再待下去也沒啥好處。
自己也近一年沒碰國棟娘了，雖然和她做那事味同嚼蠟，但總得安撫、寬慰一下她。
在他眼裡，國棟娘本就像株缺了滋養的枯藤，要是自己連一星半點的「雨露」都不肯施予，她遲早得在這份孤寂裡哭斷了腸。
況且周雨涵本就催著結婚，不如順了兒子的意，回家一趟，和國棟娘假模假樣地商量著把婚期給定下來。
思索片刻，他鬆了口：「行，我同意了！看你這猴急樣，先讓你稱心。不過這事得跟你娘商量，走，今晚咱回家，一起跟你娘說。」
回到家，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商量婚事。
起初國棟娘也不同意這麼倉促，覺得太委屈姑娘，也怕外人說閒話。
陳家旺在一旁反複勸說，又是說周雨涵眼下無家可歸，又是說兒子心意已決，硬勸了半天，她才鬆了口。
最終一家人定下，三天後就給陳國棟和周雨涵辦婚禮。
當聽說當家的今晚不去公社加班了，而且讓她好好將身子洗洗時，國棟娘像被冷落了很久的嬪妃今個被皇上翻牌時那麼興奮，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