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子賢孫都跪下,太奶求你點事兒 003
兒子
五十年不見,兒子成了年過六旬的老人。
不知他見到自己,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這些年,他可有思念過自己這個母親?
這一刻,修仙多年而不曾被觸動過的心房,竟然有些緊張了起來。
“我叫陸忍冬,麻煩兩位通稟一聲,我有事要麵見國公爺。”
門房素質很高,沒有因為陸忍冬衣著寒酸就看不起她,疏離卻禮貌地問道:“有請柬嗎?有提前預約嗎?”
“……沒有。”
門房客氣拒絕:“抱歉,沒有請柬和提前預約,不得進入國公府。”
陸忍冬凝眉看著他們。
就在兩個門房以為她要撒潑大鬨的時候,她卻隻是從不遠處的地上撿起了一塊石子兒,用簪子在上麵寫寫畫畫了一會兒。
須臾,她將石子兒遞給其中一人:“將這東西交給你家世子爺,我想他會有興趣見我的。”
門房遲疑一瞬,接過畫說了聲:“姑娘請稍等。”
蕭霖淵聽到通秉的時候,喝茶的動作微微一滯。
他放下茶杯,接過了門房手中的石子兒。
隻開啟看了一眼,便猛地起身:“將她帶進來!”
朱紅色的大門緩緩開啟,門房請陸忍冬進府。
陸忍冬輕甩衣袖,一手背負到身後,閒庭信步地進了國公府。
蕭霖淵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
他的手中,正把玩著那塊巴掌大的石頭子兒。
寥寥數筆勾勒出的一個圖案。
看得出來,圖案趕製的十分匆忙,筆觸粗糙,沒有任何細節。
就連所用的承載工具,也隻是一塊隨意從大街上撿到的石頭子兒。
可就是這樣拙劣的、稱不上畫作的東西,卻讓蕭霖淵心中警鈴大作。
隻因,這畫著的,是他們蕭家最大的秘密!
蕭家用來屯兵、練兵的秘密之所的入口的簡略圖形!
陸忍冬進入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氣息冷沉的蕭霖淵。
大約是因為從小要扛起國公府的擔子,二十多歲的青年卻有著不同尋常的氣質。
說得好聽叫貴氣。
不好聽就是老氣橫秋。
她也不客氣,不等蕭霖淵開口,便自顧自坐在了他對麵的椅子上,開門見山:“我要見你祖父。”
蕭霖淵目光如炬,銳利的眸光宛若修仙界最精準的探測法寶:“你,究竟是誰?”
彆看他隻有二十五歲,上位者的氣勢卻很足,便是陸天明那樣的老油條,也頂不住他的壓力。
這陸家姐妹,一個將“恰巧”在他中毒的時候將他帶回府中,美其名曰是救了他。
另一個,直接找上門來求見他祖父。
陸家想做什麼?
陸忍冬卻像是感受不到迎麵而來的壓迫感,淡淡道:“這個問題,將來可以讓你祖父親口為你解惑,現在,你隻需要帶我去見他。”
蕭霖淵眼皮微微掀起,聲音無波無瀾:“陸忍冬,九年前因為母親過世、繼母上位而被送到了鄉下,半個月前才被接回來。”
“本世子不認為,祖父有見你的理由。”
旋即,五指並攏,那石頭子兒就在他手中碎成了幾塊兒。
他如今不過二十五,卻早已掌管北境十年。
怎麼會被一個小女子威脅?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便弄清楚了她的身世。
從她拿出一線天的地形圖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有來無回。
屋內氣氛降至冰點。
屋外則是殺氣彌漫。
陸忍冬讚賞地看著眼前的青年。
不愧是她的重孫,有她的影子。
她微微一笑,兩指夾起了麵前的空茶杯。
看似隻是輕輕一捏,茶杯竟然碎成了齏粉!
蕭霖淵瞳孔猛縮。
陸忍冬笑道:“我很讚賞你的勇氣和實力,但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氣,否則……就算是你祖父給你求情,我也會打得你滿地找牙。”
明明隻是剛滿十六歲的少女,身上卻帶著一股閱儘千帆的風韻。
一手能徒手捏碎茶杯的本領,更是令人心驚!
和她比起來,他似乎在班門弄斧。
蕭霖淵的眉頭皺的彷彿可以夾死蒼蠅。
這少女究竟是什麼人?是敵是友?又為何執意要見祖父?
陸忍冬隻一眼便看出了他是在顧忌什麼,淡淡道:“你放心,我沒有歹意,也不會傷害你祖父,我是來救他的。”
蕭霖淵眯著眼審視了少女半晌,良久斂眸:“你最好是沒有歹意,否則……我會讓陸家灰飛煙滅。”
陸忍冬:“……”
那可真是太好了!
蕭霖淵正要帶著那奇怪的少女去探望祖父,管家突然匆匆來報:“世子爺不好了,國公爺快不行了!”
蕭霖淵麵色一變。
不等他說什麼,一道人影比他更快地衝了出去,對管家道:“快帶我去見他!”
儘管隻殘留了一絲虛弱的神魂,可化神境大能的殘魂的威懾力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住的。
管家的身體本能比腦子反應的更快,待到他意識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將那奇怪少女帶到了老國公爺的居所外。
蕭霖淵心急如焚,也沒心思怪罪管家的可疑行為。
冬至閣。
孝子賢孫、丫鬟仆婦們跪了一地,隱隱傳出了壓抑的哭聲。
幾個大夫圍在床前,紛紛搖頭歎氣。
“世子爺到!”
聽到通傳聲,屋內的人都迎了出來。
幾個大夫擠到了蕭霖淵的身邊,七嘴八舌地說著:“世子爺,我等都儘力了。”
“國公爺年歲已高,五臟六腑衰竭的厲害。”
“他年輕時受過重傷,損傷了根本,能撐到這個年紀,已經是奇跡。”
蕭霖淵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一日,也做好了準備。
可當這一刻真的到來,他還是心如刀絞,語音低沉地問道:“還有多長時間?”
為首的沈大夫遲疑了一瞬,道:“看國公爺的意誌,快的話一兩個時辰,慢的話,一兩日。”
蕭霖淵沉重地點點頭,對管家吩咐道:“去,把老二他們都叫回來。”
突然,他意識到了有些不對。
那個奇怪的陸大小姐呢?
正想著,就聽一人怒斥道:“你是誰?你在乾什麼?!”
蕭霖淵抬頭看去,就見那少女不知何時站在了床邊,一隻纖細的手正在鎮北公的身上摸索著,輕佻又無禮。
他沉下了臉:“住手!”
陸忍冬已經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了。
一彆五十年,他乖巧軟萌的兒子,竟然變成了這幅形如枯槁、油儘燈枯的模樣。
饒是已經在漫長的修仙歲月中磨礪出了一副鐵石心腸,她這會兒也隻覺得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