鴞尊女嬌 第274章 蜥蜴的神助
擋住!快擋住這些畜生!”
“啊!我的腿!”
“火!用火燒它們!”
陡坡上,瞬間亂成一團!驚呼聲、慘叫聲、兵刃砍在硬鱗上的鏗鏘聲、火焰燃燒的劈啪聲、蜥蜴瘋狂的嘶鳴聲……混合成一片地獄般的交響!
衝在最前麵的幾個士兵,瞬間被洶湧的蜥潮淹沒!暗綠色的鱗片覆蓋了他們全身,細微卻密集的啃噬聲,令人頭皮炸裂!淒厲到駭人的慘叫劃破夜空!燃燒的火把,掉落在蜥群中,點燃了幾隻蜥蜴,也點燃了潮濕的草木,反而加劇了混亂!
墨綠大蜥蜴肩胛處,釘著那支幽綠的毒箭,劇毒和磷火灼燒的痛苦,讓它更加狂暴!它完全無視了傷口,如同複仇的魔神,巨大的身軀,硬生生地撞開擋路的士兵,布滿利齒的大口,猛地張開,狠狠咬住,一個正揮舞長刀劈砍的士兵的腰部!
哢嚓!
骨骼碎裂的脆響,清晰可聞!那士兵的慘叫戛然而止,上半身被硬生生撕扯下來,鮮血內臟噴濺!綠蜥蜴一甩頭,將那半截殘屍,狠狠地砸向人群,墨綠色的鱗甲,在火光和鮮血的映照下,猙獰如地獄惡鬼!
蜥群與誅神令追兵,瞬間陷入了慘烈的混戰!人仰馬翻,血肉橫飛!這突如其來的、來自“盟友”(至少追兵認為蜥蜴是某種受控的怪物)的致命反噬,徹底打亂了追兵的陣腳!陡坡狹窄,人數優勢無法展開,反而成了蜥群近身屠戮的屠宰場!
這慘烈的混戰,為子昭三人,爭取到了無比寶貴的喘息之機!
“走!”子昭沒有絲毫猶豫,趁著蜥群被追兵吸引、上方一片混亂的瞬間,抱著依舊在吞噬怨魂、身體劇烈顫抖的子妍,朝著穀地更深、更幽暗、遠離戰團的方向疾衝!那裡似乎有一條狹窄的、被藤蔓和巨石半掩的縫隙!
玄羿強撐著劇痛和虛弱的身體,一把拉起嚇傻的十二弟:“不想死就快跑!”兩人跌跌撞撞地跟上。
三人一頭紮進那條狹窄的石縫。
縫隙潮濕陰暗,僅能容一個人勉強通過,彌漫著濃重的土腥味和苔蘚的腐敗氣息。
身後蜥群與追兵廝殺、怨魂被吞噬的嗚咽、火焰燃燒的爆裂聲,被厚厚的岩壁阻隔,變得沉悶而遙遠,如同另一個世界傳來的回響。
縫隙並不深,前行十幾步後,空間豁然開闊了些,勉強能容三人擠在一起。
這裡似乎是一個天然形成的、被巨石半包圍的小小凹穴,上方有突出的岩層遮擋,暫時隔絕了外界的混亂和火光。
子昭小心翼翼地,將子妍放在相對乾燥的地麵上。
她的身體依舊在微微顫抖,眉心的碧綠金線光芒,已經黯淡了許多,但依舊頑強地亮著。口中的碧玉哨,幽光流轉,表麵那蠕動的符文,似乎也平複了一些。
空中被引來的怨魂數量,顯然已經不多,吞噬接近了尾聲。
最直觀的變化是,她麵板下,那蛛網一般蔓延的紫黑色毒紋,顏色似乎變淡了一些?雖然依舊觸目驚心,但那股狂暴肆虐、即將摧毀一切生機的感覺,被一股更深沉、更冰冷的“死寂”,暫時覆蓋了。就如同洶湧的毒河,被一片更廣闊、更凝滯的怨毒之海,暫時淹沒。
她依舊昏迷,氣息微弱得如同遊絲,但至少…沒有立刻死去。
子昭緊繃到極限的神經,終於稍微鬆弛了一絲。他靠著冰冷的岩壁,滑坐在地,劇烈地喘息著,汗水混合著血汙和泥濘,浸透了破爛的衣衫。手臂上被碧玉哨烙印灼傷的地方,傳來陣陣鑽心的刺痛。
“她…暫時穩住了?”玄羿的聲音虛弱不堪,他靠著另一邊的岩壁坐下,臉色灰敗,每一次的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雜音。
他深褐色的眼睛,死死盯著子妍眉心的金線,和口中的碧玉哨,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後怕。“這碧玉哨…竟能…以魂飼魂?強行抽取神隕怨氣…壓製她體內的毒煞?”
“以魂飼魂?”十二弟蜷縮在角落,聲音帶著哭腔和恐懼,“子妍姐她…她不會變成…變成那些鬼東西吧?”
他驚恐地看了一眼縫隙外,雖然看不到,但那些怨魂的嗚咽,似乎還在耳邊縈繞。
子昭沒有回答。他疲憊地閉上眼睛,腦中一片混亂。
綠蜥蜴最後那狂暴反擊的身影、木頭哨子的晃動、畢老三臨死的嘶喊、沙子底下“活物”的猜想…如同一團亂麻,緊緊纏繞著他的心臟。
碧玉哨暫時保住了子妍的命,但這飲鴆止渴的方式,代價是什麼?那些被吞噬的怨魂之力,最終會流向哪裡?子妍的身體,又能承受多久?
“咳咳…噗!”玄羿又是一口鮮血咳出,血沫中,甚至帶著些微的暗金色,那是本源精血耗損的征兆。
他抬起手,看著自己布滿龜裂血痕、還在微微顫抖的手指,眼中閃過一絲絕望的灰暗。“鎖魂術…反噬太深…我的靈樞…恐怕…廢了…”
對於一個以推演、術法為根基的人,靈樞被廢,等同於武道高手,被挑斷了全身筋脈。
子昭猛地睜開眼,看向玄羿。這個一路走來,冷靜神秘、手段莫測的同伴,此刻虛弱得,像一張隨時會被風吹走的紙。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愧疚,有沉重,最終化為一種沉靜的決斷。
“活著,就有希望。”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靈樞廢了,腦子還在。玄羿,告訴我,這碧玉哨,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蜥蜴…還有沙子底下…‘活的’…到底意味著什麼?”
他必須知道真相!為了子妍,為了狗娃子,為了壩子上那些消失的鄉親!
玄羿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喘息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微弱卻異常清晰:“碧玉哨…是‘魂引’。它不是凡物…是古法煉製的邪器…專門用於…拘役、折磨、乃至…‘喂養’生魂…”
“喂養?”十二弟驚恐地重複。
“對…喂養。”玄羿的眼神,變得幽深,帶著洞悉殘酷真相的疲憊,“那些被它囚禁的怨魂…它們永世不得超生的痛苦和怨毒…就是這哨子的‘食糧’,也是它力量的源泉…更可怕的是…它似乎…還能將這股怨毒的力量…反向…‘注入’…”
他艱難地抬起手指,指向子妍:“就像…現在這樣…強行灌入活物體內…以更龐大的怨,壓製她本身的毒煞戾氣…但這不是拔毒…是飲鴆止渴!是更深層的汙染!她的身體…她的魂魄…都在被這股來自神隕之地的至邪怨力,侵蝕…改造…”
子昭的心,猛地一沉!最壞的猜想被證實了!
“至於那些蜥蜴…”玄羿的目光轉向縫隙外,彷彿能穿透岩石,看到那慘烈的戰場。
“它們…是被‘汙染’的產物…或者說…是‘失敗品’…”
“失敗品?”子昭的聲音繃緊。
“神隕之地…殘留著上古隕落神靈的…某些‘東西’…或許是破碎的神性…或許是扭曲的神力…更可能是…神靈隕落時散逸的、充滿不甘和詛咒的…本源碎片…”玄羿的語速很慢,似乎在努力地組織著破碎的線索和認知。“誅神令…或者說它背後的勢力…他們在這裡…進行著某種…禁忌的‘實驗’…”
他深吸一口氣,彷彿說出每一個字,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他們用‘魂引’(碧玉哨)拘役生魂…折磨它們,榨取最精純的怨毒之力…然後…嘗試用這股力量…去汙染、去融合…神隕之地殘留的‘神性碎片’…試圖製造出…某種受他們控製的…‘神孽’怪物!”
“那些蜥蜴…就是實驗失敗的產物?”子昭的聲音冰冷刺骨,“壩子上的人…沙子底下埋的‘活物’…都是…實驗材料?!”
“恐怕…是的…”玄羿閉上眼睛,臉上充滿了疲憊,和一種洞悉黑暗後的麻木。
“畢老三臨死前喊的‘活的’…大概是指…那些人被埋入沙子下麵時…還沒死…他們被當成了‘溫床’…用碧玉哨的怨力去‘浸泡’…去嘗試與地底殘留的‘東西’融合…成功者…或許會成為某種怪物…失敗者…就變成了外麵那些…隻剩獸性和對‘魂引’本能渴望的…蜥蜴…”
“狗娃子…叫雀子…還有酒仙…”十二弟失神地,呢喃著那些名字,巨大的恐懼和悲傷,讓他渾身發抖。
子昭的拳頭死死攥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滲出。真相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刺穿了他最後一絲僥幸!五年!整整五年!他以為自己隻是執行了一個冷酷的任務,卻不知自己親手將那些,無辜的人們,送入了比地獄更殘酷的深淵!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嗬…嗬…”就在這時,一直昏迷的子妍,喉嚨裡突然發出極其微弱、如同夢囈般的痛苦呻吟。
她的身體又開始輕微地抽搐,眉心的碧綠金線光芒,劇烈地閃爍起來,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她麵板下那變淡的紫黑色毒紋,如同複蘇的毒蛇,又開始隱隱扭動、加深!
碧玉哨吞噬的怨魂之力,消耗殆儘了!壓製效果正在急速消退!野鴨七配散的毒力,和她本身的戾氣,如同掙脫了束縛的凶獸,即將再次反撲!
更糟糕的是——
“呃啊——!!!”
一聲充滿極致痛苦、憤怒和不甘的嘶吼,猛地從縫隙外傳來!那聲音…貌似狗娃子!
緊接著,是更加混亂、更加慘烈的廝殺聲、士兵的驚叫,和蜥蜴瘋狂的嘶鳴!顯然,誅神令的增援到了,或者他們動用了更強力的手段!狗娃子的嘶吼中充滿了瀕死的瘋狂!
“金線…要斷了…”玄羿看著子妍眉心那明滅不定、越來越黯淡的光芒,聲音帶著絕望的歎息。“一旦徹底熄滅…鎖魂術失效…毒煞反噬…加上體內殘留的怨力衝突…她…必死無疑…神仙難救…”
縫隙內,空氣瞬間凝固。
子妍的呻吟微弱如絲,眉心的金線,如同即將燃儘的燈芯,每一次閃爍,都牽動著所有人的心絃,光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
麵板下蟄伏的紫黑毒紋,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蟲,開始猙獰地扭動、蔓延,死亡的陰影,再一次籠罩。
縫隙外,狗娃子那充滿痛苦與不屈的咆哮聲,如同受傷瀕死的野獸,混合著士兵的怒吼、兵刃的鏗鏘、蜥群瘋狂的嘶鳴,構成一曲殘酷的輓歌。
每一次嘶吼,都像是錘擊在子昭的心臟上。
“大哥!子妍姐她…”十二弟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無助。
玄羿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深褐色的眼眸黯淡無光,靈樞被廢的反噬,如同附骨之蛆,吞噬著他最後的生機。
他看著子妍眉心的金線,又望向縫隙外那慘烈的聲浪,疲憊地搖頭:“來不及了…除非…除非有更強大的‘怨源’…或者…能徹底激發碧玉哨…逆轉它的…”
逆轉碧玉哨?子昭的目光,猛地釘在子妍唇間,那枚幽光流轉的玉哨上!玄羿的話,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閃電,一瞬間,劈開了他混亂的思緒!
更強大的怨源?外麵正在廝殺、正在流血的…不正是嗎?狗娃子瀕死的痛苦與憤怒,那些被屠戮的蜥蜴的絕望,甚至誅神令士兵臨死的恐懼…這些,不都是最鮮活、最強烈的“怨”?
而激發碧玉哨…逆轉它…用什麼?
子昭猛地一低頭,看向自己右手小臂——那枚剛剛被碧玉哨灼燒過、此刻依舊殘留著刺痛和灼熱感的,那抹星辰鎖鏈烙印!
一個瘋狂到極致的念頭,如同野火一般,在他心中轟然燃起!
“玄羿!”子昭的聲音低沉而急促,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告訴我!這烙印!這神族的烙印!除了象征奴役…它還有什麼用?!”
玄羿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怔,隨即,他那雙黯淡的眸子,猛地爆發出最後一絲銳利的光彩!彷彿垂死的星辰,在熄滅前最後的閃耀!
“烙印…神族星辰鎖鏈…”他急促地喘息著,大腦在劇痛和反噬中飛速運轉,挖掘著深埋的知識,“它…不僅是枷鎖…更是一個…錨點!一個…血脈共鳴的…坐標!傳說…擁有神族烙印者…其血脈深處…潛藏著被封印的…一絲…神性微光!如同星辰…哪怕被鎖鏈禁錮…其光…永存!”
神性微光!血脈共鳴的坐標!
子昭的心臟,如同被重錘擊中!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瘋狂串聯!
碧玉哨是魂引,以怨為食,也能灌入怨力!它需要強大的怨源!
神,族烙印是錨點,蘊藏被封印的神性微光!它能共鳴!
狗娃子和蜥蜴它們,其根源是神隕之地的“神性碎片”,與碧玉哨怨力的融合失敗品!它們體內,是否也殘留著微弱的、被汙染的“神性”?
而子妍…她是橋梁!是碧玉哨的媒介!她的體內,此刻正充斥著,碧玉哨灌入的神隕怨力!
一個近乎異想天開,卻又在絕境中,閃爍著唯一生機的計劃,瞬間在子昭腦中成型!
他要以自己為引!以神族烙印為火種!點燃那被封印的神性微光!強行共鳴!
他要通過子妍體內的碧玉哨怨力為通道!
他要將這股被點燃的、源自血脈的“神性微光”,傳遞出去!目標是——瀕死的狗娃子!目標是外麵所有殘存著被汙染“神性”的蜥蜴!
他要…喚醒它們!喚醒那些被獸性和怨毒覆蓋的、屬於“人”的最後一點真靈!哪怕隻有一瞬!
喚醒之後呢?他不知道。可能是徹底的解脫,也可能是更狂暴的反噬。
但這是唯一能製造混亂、唯一能爭取時間、唯一可能…為子妍,找到一線生機的辦法!
“替我…護住她片刻!”子昭猛地將昏迷的子妍,推向靠近岩壁內側、相對安全的角落,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你要乾什麼?!”玄羿驚駭地看著他。
子昭沒有回答。他深吸一口氣,彷彿要將這穀地中所有的陰冷、血腥和絕望都吸入肺腑。
然後,他猛地轉身,麵向那條狹窄的縫隙出口!背對著玄羿和十二弟,麵向外麵那片修羅地獄!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手臂上那枚星辰鎖鏈烙印,在昏暗的光線下,彷彿活了過來,隱隱散發出微弱卻堅定的、如同星辰般的銀輝!
他緩緩抬起左手,五指張開,帶著一種近乎虔誠,又無比決絕的姿態,狠狠抓向自己烙印著圖騰的右臂!
嗤啦——!
鋒利的指甲,瞬間撕裂了本就破爛的衣袖,更深地刺入了烙印周圍的皮肉!鮮血,滾燙的、帶著奇異銀輝的鮮血,如同燃燒的星辰之淚,瞬間湧出,染紅了他的手臂!
“以吾之血!”子昭的聲音,如同從遠古傳來的洪鐘,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在狹窄的縫隙內,轟然回蕩!每一個字,都彷彿用儘了生命的力量!
“燃吾之魂!”他手臂上的肌肉繃緊如鋼,烙印處的銀輝,隨著鮮血的湧出,而驟然熾盛!那光芒不再微弱,如同被點燃的星火,開始劇烈地跳動、升騰!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古老而威嚴的氣息,如同沉睡的巨龍,開始蘇醒!
“喚…爾…真…名——!!!”
最後三個字,他幾乎是咆哮而出!如同驚雷炸響!與此同時,他沾染著銀輝鮮血的左手,猛地按在了子妍唇間,那一枚幽光流轉的碧玉哨上!
嗡——!!!
無法形容的恐怖能量波動,以子昭的手掌為中心,轟然爆發!
子妍的身體,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猛地向上弓起!
口中的碧玉哨,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太陽般,刺目的碧綠光芒!那光芒不再是幽冷的怨毒,而是被強行注入了某種熾烈、純淨、卻又帶著無儘悲愴與威嚴的力量!
嗡鳴聲瞬間穿透了厚重的岩壁,如同無形的衝擊波,席捲了整個血腥的穀地!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強行拉長、凝固!
縫隙外,混亂的戰場。
一隻體型稍小的灰褐色蜥蜴,正瘋狂地撕咬著一名士兵的腿甲,渾濁的黃瞳裡,隻有殺戮的**。
嗡鳴傳來。
它所有的動作瞬間停滯。
渾濁的黃色豎瞳,猛地收縮、擴散…再收縮…那層矇蔽靈智的灰翳,如同被狂風吹散的塵埃,被那穿透靈魂的嗡鳴和其中蘊含的、源自血脈深處的悲愴呼喚…硬生生撕開了一道縫隙!
“呃…”一個極其沙啞、乾澀、如同砂石摩擦的、幾乎無法辨認的音節,從它布滿利齒的口中,艱難地、無意識地擠出:“…阿…娘…”
距離縫隙口最近的,一塊巨大岩石陰影下。
一隻斷了兩根趾爪的暗綠色蜥蜴,正死死咬住一名士兵的喉嚨,貪婪地吮吸著溫熱的鮮血。
嗡鳴傳來。
它吮吸的動作僵住了。
渾濁的黃瞳,劇烈地顫抖起來,那層狂暴的血色,如同退潮一般,迅速消散。
一個模糊而遙遠的畫麵,如同閃電,劈開了混沌的記憶——昏黃的油燈下,一隻粗糙卻溫暖的大手,正笨拙地往它(他?)破了洞的膝蓋上,糊著搗爛的草藥…嘴裡還罵罵咧咧:“小兔崽子…再爬樹摔斷腿…老子抽死你…”
“…爹…”一個更加微弱、帶著巨大痛苦和茫然的氣音,從它(他?)沾滿鮮血的喉嚨裡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