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鴞尊女嬌 第285章 祭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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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妍的淚水,溫熱的,帶著劫後餘生的鹹澀,滴落在子昭新生的胸膛上。

那麵板光滑、緊實,帶著生命蓬勃的溫度,隻有一圈極淡的灰白色符文印記,如同命運烙下的隱秘刺青,無聲訴說著方纔那場撕裂生死的劫難。

子昭的眼睫,如鴉羽般濃密漆黑,輕輕顫動了一下,隨即緩緩睜開。

那雙眼睛……子妍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攫住,瞬間忘記了跳動。

昔日神裔烙印帶來的冰冷與枷鎖,那深不見底的墨色牢籠,已然消融殆儘。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澄澈,彷彿暴雨洗淨後的夜空,深邃得能吞噬一切星光。

然而,在這近乎透明的澄澈之下,瞳孔深處沉澱著大地般的厚重灰白,那是山靈歸荑守護的本源烙印;

更深處,卻又隱隱流動著細微,卻純粹的漆黑星芒,冰冷、深邃,帶著破滅萬物的氣息——那是黯辰被強行轉化後留下的印記。

枷鎖斷裂,山靈相融,黯辰烙印……他不再是過去的任何一個人。

那雙初醒的眼眸裡,盛滿了初生般的純淨茫然,卻又沉澱著無法言喻的滄桑重量。

他的目光茫然地掠過,這恢弘得令人窒息的祭壇:

幽藍符文在巨大的暗金色基座上,緩緩流淌著洪荒的氣息,九根通天巨柱,沉默拱衛著中心,那深不見底的豎井,井口彌漫出的蒼涼與悲傷,如同實質的霧氣。

最後,這茫然的目光,帶著一絲奇異的探尋,終於定格在子妍的臉上。

那張清麗絕倫的容顏,淚痕與血汙交錯,在祭壇幽藍光芒的映照下,脆弱又驚心動魄。!

她眼中巨大的喜悅和深沉的眷戀,像灼熱的星辰,烙印進他初醒的混沌意識裡。

一絲極其微弱卻清晰的悸動,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他那融合了山靈之力的胸膛深處,悄然蕩開。

他張了張嘴,喉嚨乾澀灼痛,一個模糊的音節尚未成形——

“子昭?!不可能!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祭壇邊緣,一聲淒厲如夜梟的尖叫,撕裂了短暫的寧靜!

是那個“十二弟”。

他臉上偽裝了不知多久的怯懦,早已剝落殆儘,隻剩下因極度震驚而扭曲的猙獰。

他明明親眼看著黯辰死氣,洞穿了子昭的胸膛,看著他如同破敗的玩偶,墜入深淵!而此刻,這個本該化為枯骨的“褻瀆者”,卻完好無損地,在他麵前,還睜開了眼睛!

巨大的恐懼,一瞬間壓倒了理智,壓倒了他作為密探的冷酷。

褻瀆!這是對王上和大祭司神諭,最徹底的褻瀆!必須抹除!

弩機猛地調轉方向,那幽綠的蝕骨箭頭,放棄了玄羿,帶著歇斯底裡的瘋狂,死死鎖定祭壇中心,那個剛剛蘇醒的身影。

“褻瀆神諭的怪物!去死吧!”

咻——!

幽綠的毒箭,撕裂冰冷的空氣,箭尾的磷火,拉出一道死亡的軌跡,直射子昭心口!

速度之快,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極限!

“不!”子妍的尖叫,被恐懼扼在喉嚨裡,身體本能地向前撲去,卻快不過,那一支凝聚了惡毒詛咒的利箭!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刹那——

“咿……呀!”

一聲微弱到幾乎聽不見、卻蘊含著某種不容置疑決絕的嬰啼,毫無征兆地響起!

是衛歸荑!

那個蜷縮在衛草兒臂彎裡、粉紅水晶一般的光團,早已經退化成了嬰兒形態、陷入沉睡的小小存在。

在死亡箭矢,射向子昭的一瞬間,那微弱的光團,猛地爆發出最後的光華!

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力,掙脫了衛草兒的懷抱,化作一道純粹由守護意誌凝聚的,粉紅流光,後發先至!

那流光快得超越了時間的概念,在毒箭即將洞穿子昭心臟前的,億萬分之一刹那,精準無比地擋在了箭鏃之前!

噗嗤!

利刃穿透血肉的悶響,在這死寂的深淵底部,顯得如此清晰,如此殘酷。

沒有鮮血飛濺。

那支蝕骨毒箭,箭頭帶著幽綠的磷火,深深地沒入了那團粉紅色的流光之中。

箭身劇烈地顫抖著,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時間彷彿凝固了。

衛草兒保持著懷抱的姿勢,手臂僵在半空,懷中的溫暖驟然消失,隻剩下刺骨的冰冷。

她琥珀色的眼眸,瞬間瞪到極致,瞳孔深處,映照著那被毒箭貫穿、光芒急速黯淡的粉紅光團。

所有的冰冷、所有的怒火、所有的戒備,在這一刻,被一種滅頂的空白取代。

“歸……荑?”一個破碎的、幾乎不成調的音節,從她蒼白的唇間溢位,輕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被毒箭貫穿的光團,沒有痛苦,沒有哀鳴。

它隻是微微地、溫柔地波動了一下,如同最後一聲滿足的歎息。

然後,那粉紅的光暈,如同退潮一般迅速向內坍縮、凝聚,化作一道純粹到極致的本源能量流,順著那刺入的箭桿,無視了物理的阻隔,如同倦鳥歸巢,又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瞬間沒入了子昭胸前——

那一圈剛剛由祭壇之力,重塑而出的,灰白色符文印記之中!

光芒徹底消失。

毒箭失去了支撐,“哐當”一聲,掉落在冰冷的暗金祭壇上,箭頭上的幽綠磷火,不甘地閃爍了幾下,最終熄滅。

子昭的身體猛地一震!

一股龐大、溫和卻又帶著無儘悲傷與守護意誌的洪流,毫無阻礙地,衝入他的四肢百骸,與他體內融合的山靈之力、被轉化的黯辰本源瞬間交融!

那圈胸前的灰白印記驟然亮起,粉紅與灰白的光暈交織流轉,散發出一種全新的、穩固而磅礴的生命氣息,彷彿有什麼沉睡萬古的東西,在他血脈深處,被徹底喚醒、錨定。

同生共死,血脈相連。

衛歸荑,這誕生於亙古山嶽的純淨之靈,以最徹底的方式,化作了守護他的本源,再無分離的可能。

“不——!!!”

淒厲到撕裂靈魂的尖嘯,終於從衛草兒口中爆發出來!那不是憤怒,那是心魂被生生剜去的劇痛!

她踉蹌著撲向祭壇中心,枯藤手杖脫手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她伸出顫抖的手,徒勞地,抓向子昭胸前,那已經歸於平靜的灰白印記,彷彿還能抓住那消散的光點。

“還給我!把他還給我!”

她的聲音嘶啞破碎,琥珀色的眼眸,被無儘的悲痛和一種瞬間凍結的、深入骨髓的恨意填滿。

那恨意並非烈火,而是極地的玄冰,瞬間凍結了她眼中最後一絲溫度,將她整個人,都冰封在一種死寂的絕望裡。

八年的朝夕相伴,八年的精心守護,八年裡,才剛剛叫那一聲聲軟糯的“草兒姐姐”……

就在她眼前,為了這個剛剛蘇醒的“怪物”,徹底消散不見了,融入了他的骨血!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萬載寒毒的冰錐,死死釘在子昭臉上。

那眼神,再沒有了之前的複雜,隻剩下刻骨的恨,足以凍結時空的恨。

“歸荑……”子昭喉嚨裡,終於艱難地擠出一個名字,帶著初醒的沙啞和巨大的茫然。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胸膛,那灰白印記微微發燙,一種奇異的、血脈相連的溫暖,和一種浩瀚的悲傷,同時湧上心頭。

他能感覺到,一個純淨而強大的意誌,已與他密不可分。

“我……我不是……”他試圖解釋,目光迎向衛草兒那冰封恨意的眼眸,心猛地一沉。

祭壇邊緣,玄羿捂著劇痛的胸口,看著這瞬息劇變,深褐色的眼中,充滿了震驚與一絲難以言喻的瞭然。

他體內的黯辰碎片,似乎被衛歸荑融入子昭時,散逸的純淨氣息刺激,再次躁動不安,帶來撕裂般的劇痛,讓他悶哼一聲,幾乎站立不穩。

而那個射出毒箭的密探——“十二弟”,此刻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癱軟在地。

他失神地望著祭壇中心,安然無恙的子昭,望著那一圈吸收了山靈本源的灰白印記。

再望向腳下,這宏偉古老的祭壇,以及那九根通天巨柱上,流淌的幽藍符文。

那些符文的某些片段,與他曾在王庭秘庫最深處、供奉於大祭司魅曦神座旁的,古老石板上的紋路……驚人地重合!

一個被層層掩蓋、隻在商王盤庚與核心重臣間,口耳相傳的古老預言,如同驚雷一般,在他混亂的腦海中炸開:“……神裔枷斷,山靈歸附,黯辰化印,祭壇生輝……新王……當於亙古祭壇之上……應運而生……”

神裔枷鎖已斷——子昭墜崖前神印崩潰!

山靈歸附——衛歸荑徹底融入其身!

黯辰化印——那胸前的灰白印記中流動的黑芒!

祭壇生輝——此刻巨柱符文幽藍流轉!

新王……應運而生……

“新……王……”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臉上的瘋狂與殺意,早已被一種滅頂的恐懼和荒謬感取代。

他奉王命潛伏,誅殺神孽餘黨,回收黯辰,迎回靈星……可到頭來,他射出的毒箭,逼死了王上預言中,註定要迎回的“靈星”衛歸荑!

而他處心積慮要誅殺的“神孽餘黨”子昭,竟然……就是預言所指的、天命所歸的……新任商王!

自己的眼睛呢?自己的感應呢?

巨大的荒謬感和滔天的悔恨,瞬間將他吞噬。

他做了什麼?他親手扼殺了預言中的靈星,更對天命所歸的新王,射出了必殺之箭!

這罪孽,萬死難贖!

“啊——!!!”密探十二弟,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絕望嚎叫。

猛地從地上彈起,不再是進攻,而是如同瘋魔般,用儘全身力氣,朝著祭壇邊緣,那如同黑色鏡麵、布滿巨大裂痕的冰湖,狂奔而去!

他的眼中隻剩下瘋狂的死誌。

“攔住他!”玄羿忍著劇痛低吼,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圖——報信!或者……毀滅自己!

衛草兒沉浸在巨大的悲痛與恨意中,對密探的異動毫無反應。

子妍離得最近,下意識地想要阻止,但重傷的身體和巨大的情緒衝擊,讓她動作慢了半拍。

“王上……大祭司……罪臣……萬死……”密探嘶啞的吼叫,在冰湖上空回蕩,充滿了無儘的悔恨,與自我毀滅的決絕。

他衝到冰湖邊緣,沒有絲毫猶豫,縱身一躍!

噗通!

沉重的落水聲響起。黑色的玄冰,在巨大裂縫處碎裂,幽暗冰冷的湖水,瞬間吞噬了他的身影。

隻有幾串絕望的氣泡,翻滾上來,隨即徹底歸於死寂。

冰湖依舊,裂痕猙獰,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寒意刺骨。

祭壇上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以及衛草兒壓抑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低低嗚咽。

她跪在冰冷的暗金地麵上,枯瘦的手指,深深地摳進金屬的縫隙,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卻不再發出一絲哭聲。

那冰封的恨意,如同實質的寒氣,從她身上彌漫開來。

玄羿捂著胸口,臉色灰敗,黯辰碎片的每一次悸動,都如同鈍刀切割靈魂。

他看向子昭,眼神複雜難言。

預言……新王……這突如其來的身份重壓,比黯辰的侵蝕更讓人窒息。

子昭撐著坐起身,新生的肢體還有些僵硬。

他低頭看著胸前那圈灰白印記,指尖輕輕拂過,一種血脈相連的溫暖與浩瀚的悲傷同時湧來。

“歸荑……”他低語,聲音沙啞。

隨即,他抬起頭,目光越過悲痛欲絕的衛草兒,望向那九根巨大的暗金巨柱,望向中心那深不見底的豎井。

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強烈的召喚感,正從那井口彌漫的洪荒氣息中傳來,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急迫。

“這祭壇……”他喃喃道,灰白與漆黑交織的深邃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屬於他自己的、清醒的意誌和沉重的責任。

預言中的“新王”,姑姑家族守護億萬年的秘密……一切的核心,似乎都指向了腳下。

就在這時!

嗡——!

整個祭壇猛地一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劇烈!

那九根暗金巨柱上,流淌的幽藍符文,驟然爆發出刺目的強光!

所有的光芒,如同受到無形之力的牽引,瘋狂地朝著祭壇中心的豎井口彙聚!

豎井深處,彷彿有什麼東西徹底蘇醒!

那一股混合著無儘悲傷與磅礴生機的宏大意誌,再一次降臨,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急迫!彷彿在催促,在呼喚!

豎井口周圍的空氣開始扭曲、旋轉,形成一個肉眼可見的能量漩渦!幽藍的光芒在漩渦中瘋狂奔湧,發出低沉如同遠古巨獸咆哮般的轟鳴!

一股難以言喻的吸力,從漩渦中心傳過來,拉扯著周圍的一切!

碎石懸浮,冰屑倒卷!祭壇邊緣那些古老的、不知沉寂了多少歲月的巨大符文,開始逐一亮起,如同星辰點亮夜空!

“地宮……是地宮在開啟!”玄羿失聲叫道,深褐色的眼中充滿了震撼。

他體內的黯辰碎片,似乎感應到了什麼,躁動得更加厲害,帶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讓他瞬間單膝跪地,豆大的冷汗從額頭滾落。

子妍掙紮著靠近子昭,警惕地看著,那越來越大的能量漩渦,碧落之力,下意識地在體內流轉,準備應對任何突變。

衛草兒也被這劇變驚動,猛地抬起頭。

淚水在她冰冷如霜的臉上,凍結成冰痕,但那刻骨的恨意並未消散。

她死死盯著那能量漩渦,又猛地看向子昭,眼神如同淬毒的寒冰。

漩渦的中心,幽藍光芒凝聚到了極致,彷彿要洞穿虛空!那股召喚感,如同實質的鎖鏈,牢牢鎖定了子昭!

就在這能量即將爆發的臨界點——

子昭胸前的灰白印記,毫無征兆地灼熱起來!如同燒紅的烙鐵!一股撕裂般的劇痛,瞬間席捲他的神經!

那印記不再是平麵的符文,而是彷彿活了過來,深深嵌入他的血肉骨骼,甚至靈魂!

它劇烈地閃爍著,每一次閃爍,都瘋狂地抽取著他體內剛剛融合的、屬於衛歸荑的山靈本源之力!

“呃啊——!”子昭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體不由自主地弓起!

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新生的、磅礴的生命力,正被胸前這個印記瘋狂地吞噬、轉化!那灰白的光芒,如同燃燒生命的火焰,越來越亮!

與此同時,豎井口的能量漩渦,彷彿得到了關鍵的指令!

轟隆隆隆——!!!

一道無法形容其色彩的洪流,從豎井深處,轟然噴薄而出!

它不是光,也不是水,而是……時空!是具象化的時間碎片與空間褶皺!

它扭曲著光線,撕扯著空間,如同一條倒懸的、奔騰咆哮的混沌瀑布,直衝深淵頂部,那無儘的黑暗虛空!

洪流所過之處,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現出無數細密的黑色裂痕,又瞬間被奔湧的時空亂流抹平!

整個深淵底部,被這超越認知的奇景徹底照亮!幽藍的祭壇符文,在時空洪流的映襯下,顯得渺小而神秘。

“鑰匙……”子妍瞬間看明白了,臉色煞白。

“那印記是鑰匙!開啟地宮通道的鑰匙!”但代價……

是子昭的生命力!

她看著子昭,因劇痛而扭曲的臉龐,看著他胸前那瘋狂閃爍、如同生命倒計時般,刺眼的灰白印記,心如刀絞。

“停下!快停下!”她不顧一切地撲過去,試圖用自己體內的碧落之力,去阻止那印記的抽取。

然而,她的碧落之力,剛一接觸子昭的身體,就被一股源自印記本身的、浩瀚而悲憫的意誌,溫和卻堅定地推開!

那是屬於祭壇,屬於衛歸荑融入的,守護本能的意誌!它在拒絕任何乾擾!開啟,是必須的宿命!

“沒用的……”子昭咬著牙,額頭青筋暴起,冷汗浸透了鬢角。

他艱難地抬起頭,望向那噴湧的時空洪流,灰白與漆黑交織的眼眸中,痛苦與一種沉重的決絕交織。

“它……需要……代價……”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時空洪流越來越狂暴,在深淵頂部,撕開一個巨大、不斷扭曲旋轉的幽暗門戶。

門戶內部,光怪陸離,隱約可見斷裂的巨大石梁、傾頹的宮殿輪廓,散發出比祭壇更加古老、更加洪荒的氣息!

姑姑家族,守護了億萬年的秘密地宮,終於在鮮血與犧牲之後,開啟了它塵封的門扉!

代價,是新王加速流逝的生命。

就在這時——

嗚——!

一陣低沉、壓抑、如同無數巨獸,在遙遠地平線同時咆哮的號角聲,穿透了深淵厚重的岩層,穿透了時空洪流的轟鳴,清晰地傳入了祭壇上,每一個人的耳朵中!

那號角聲蒼涼、冰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肅殺與毀滅意誌!如同滾滾悶雷,從天穹之上碾壓而來!

祭壇邊緣,一塊巨大的玄冰,“哢嚓”一聲碎裂!冰屑紛飛中,露出上方岩壁上,一個被冰層遮掩的狹窄洞口。

一個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洞口邊緣。

那人身著覆蓋著玄奧符文的暗沉骨甲,臉上覆蓋著猙獰的青銅獸麵,隻露出一雙毫無感情、如同深潭死水的眼睛。

他的手中握著一杆巨大的、纏繞著漆黑煞氣的,獸首戰旗,旗麵在深淵的寒風中,獵獵作響。

上麵用暗金色的、彷彿凝固血液書寫的,古老文字,如同詛咒一般刺眼——“誅”!

“誅神令”!

商王盤庚的意誌,大祭司魅曦的神諭,終於追索而至!

獸麵甲士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瞬間掃過下方混亂的祭壇:

噴湧的時空洪流,開啟的幽暗門戶,因劇痛而跪倒在地的子昭,悲痛欲絕的衛草兒,掙紮的玄羿,還有祭壇中心,那圈散發著新王氣息與山靈本源的灰白印記……

他的目光,最終死死鎖定在子昭身上,那眼神,像是在審視一件等待回收的器物,又像是在確認一個,必須抹除的威脅。

冰冷,漠然,帶著絕對力量的俯瞰。

獸麵之下,一個毫無波瀾、如同金鐵摩擦般的聲音,穿透了號角的餘音和洪流的轟鳴,清晰地砸落在每一個人心頭:

“奉,商王盤庚令,大祭司魅曦神諭。”

“神孽餘黨,黯辰載體,偽王竊位者……子昭。”

“就地……格殺!”

“靈星本源……剝離回收!”

“祭壇……接管!”

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子昭劇痛的心口,砸在子妍絕望的眼中,砸在衛草兒冰封的恨意之上,也砸在玄羿因黯辰侵蝕,而痛苦扭曲的臉上。

冰冷的殺意,如同極地風暴,瞬間凍結了剛剛開啟的希望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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