鴞尊女嬌 第304章 潛回王庭
狗娃子的喉嚨裡,爆發出一個凝聚了所有力量、如同遠古巨獸瀕死,咆哮般的單音節!
“破——!!!”
哾——!!!
一道凝練到極致的、肉眼可見的灰白色聲波,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向泥父所指的、被玄羿寒氣凍結的塔壁位置!
哢嚓!轟——!!!!
被寒氣凍結脆化的塔壁,在狗娃子這凝聚畢生修為的聲波巫術衝擊下,如同被重錘擊中的琉璃,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緊接著,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響起!
不是狗娃子的聲波!
而是子昭引導著鬼翼卷吞噬轉化後、那精純而狂暴的毀滅效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流。
它順著聲波轟開的裂縫,狠狠地、精準無比地——
灌入了黑石塔內部,最核心的能量節點區域!
轟隆隆隆——!!!!
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恐怖百倍的巨響,從黑石塔深處傳來!
如同巨獸的哀鳴!整座巨塔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從內部猛地膨脹、撕裂!!
刺目的能量亂流,混合著火焰、寒冰和破碎的金屬巨石,從裂縫中,瘋狂噴湧而出!囚室的天花板,一瞬間崩塌!
巨大的鐵籠被砸落!冰冷的河水,如同瀑布一般傾瀉而下!
毀滅!來自內部的、被引導的毀滅!
馬上要塌了!
“大家夥快走!快!快!撤!”
子昭在爆炸的衝擊波中,一把抓住被氣浪掀飛、裝有解藥的玉瓶,同時另一隻手,死死摟住被碎石砸得暈頭轉向的子妍!
玄羿抓住阿力,衛草兒枯藤手杖,捲起昏迷的衛紫兒,狗娃子和泥父帶著澤遺族戰士,在已經崩塌的囚室、傾瀉的冰水和狂暴的能量亂流中,朝著被炸開的巨大裂縫,亡命地衝去!
身後,是黎夫人絕望怨毒的尖叫、衛殼兒驚恐的嘶吼、以及黑石塔,徹底崩潰解體的恐怖轟鳴!
冰冷的河水裹挾著眾人,從裂縫中衝出,彙入奔騰的地下暗河。
身後,那一座象征著衛國絕對權威,和恐怖的黑色巨塔,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巨獸,在驚天動地的爆炸和崩塌聲中,緩緩地沉入冰冷的水底。
隻留下一個巨大的、吞噬一切的旋渦,和漫天彌漫的煙塵水汽。
皮筏早已在爆炸中粉碎。
眾人被湍急的暗流裹挾著,衝向下遊未知的黑暗。
子昭緊緊抱著子妍,冰冷的河水中,他心口那一抹淡金光芒,微弱卻頑強地亮著,溫暖著懷中幾乎凍僵的身體。
他低下頭,看到子妍蒼白臉上,那雙疲憊卻明亮的眼睛,也正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劫後餘生,無需言語,所有的驚心動魄、生死相依,都融化在這冰冷河水中的一瞥裡。
鬼翼卷圖紙安靜地躺在她的懷中,吞噬了海量的負麵能量後,它似乎陷入了某種“飽和”的沉寂。
但那筒身內部,隱約傳來一種低沉而充滿力量的、如同引擎啟動一般的嗡鳴。
這一件上古戰爭兵器的真正麵目,似乎正在緩緩揭開。
而前方,黑石塔的崩塌,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衛國王庭的震怒,黎夫人和衛殼兒可能的逃生,九黎山的徹底失控,以及那被覬覦的阿力血脈和虎魄碎片……
更大的風暴,正在黑暗的水流前方醞釀。
冰冷的黑水澤邊緣,篝火劈啪作響,勉強驅散著深入骨髓的寒意與劫後餘生的驚悸。
子妍顫抖的手指撬開玉瓶,將粘稠如蜜、散發著奇異清香的解藥,小心翼翼地,滴入衛紫兒灰敗乾裂的唇間。
時間彷彿凝固,直到衛紫兒喉頭滾動,一聲微弱卻清晰的呻吟逸出,臉上那蛛網般蔓延的蝕骨幽藍毒紋,如同退潮一般緩緩淡去,眾人才長長地籲出一口濁氣。
生的希望,終於艱難地壓過了死亡的陰影。
然而,氣氛並未真正輕鬆。
屠黎依舊陷落在崩塌的黑石塔深處,生死未卜。
黎夫人與衛殼兒不知所蹤,如同蟄伏在暗影中的毒蛇。
而子昭,這位大商的王,盤膝坐在火堆旁,閉目調息,臉色在火光映照下,依舊慘白如金紙。
他體內強行捏合碧落黯辰的,灰綠漩渦雖暫時沉寂,卻如同一座隨時會噴發的火山,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紊亂的氣機。
心口那一抹淡金脈光,微弱地閃爍著,如同即將熄滅的炭燼。
衛草兒默默地坐在稍遠的陰影裡,枯藤手杖橫放膝上。
她不再掩飾的目光,如同無形的絲線,纏繞在子昭身上。
那目光裡沉澱著,太多複雜難言的東西:
擔憂、疲憊、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以及……一種深埋於歲月塵埃之下、近乎固執的守望。
她想起了三神山巔,那棵亙古寂寞的“歸荑神木”。
姑姑臨終前顫抖的手,緊握著她:“草兒……替我看好它……也……替我看顧好那個神樹……澆…子昭……”
姑姑的眼神,如同此刻她看向子昭的眼神,藏著無法言說的情愫與托付。
她守著神樹,守著姑姑的遺言,也守著自己心底,那份從未宣之於口的微光。
直到看見子昭,貌似被大祭司賽魅曦的蠱毒所困,她才毅然離開神山,踏入了這血腥的亂局。
“王上。”
玄羿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他指著昏迷的阿力,少年即使在睡夢中,眉宇間也凝聚著痛苦,麵板下蚩尤祖靈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若隱若現,散發著不安的波動。
“阿力是‘鑰匙’,更是活靶子。九黎山虎魄碎片未毀,黎夫人與衛殼兒絕對不會放過他。而他而言,中原已成危險之地,他不能再留。”
子昭緩緩睜開眼,深邃的眸光掃過阿力,又看向玄羿:“樓蘭?”
“是。”
玄羿點頭,聲音低沉,“甘盤在樓蘭。那是他的根,也是遠離中原紛爭的淨土。我帶阿力去找他。甘盤欠紫兒和阿力的,該他還了。樓蘭大漠的炙陽,或許也能壓製他體內躁動的祖靈之力。”
他提到甘盤時,衛草兒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
那個名字,是姐姐衛紫兒心底最深的傷疤,也是子昭年少時一段沉重的記憶——
子昭沉默片刻,目光轉向氣息漸穩的衛紫兒:“紫兒姐姐……”
衛紫兒虛弱地睜開眼,眼中不再是灰敗的死寂,而是沉澱了太多苦難後的平靜,與一絲深藏的哀慟。
她輕輕搖頭,聲音嘶啞卻堅定:“阿力……跟著玄羿……安全。我……跟著你們…更好。”
她沒有看子昭,目光落在跳躍的火苗上,彷彿穿透了時空,看到了那個失約的夜晚,看到了那個在樓蘭王座上,是否還在等待的身影。
她欠甘盤一個交代,但此刻,她更清楚自己的情況,阿力都十三歲了…
而且,子昭這裡百廢待興需要她,王庭需要清理。
“好。”
子昭不再猶豫,決斷如山,“玄羿兄,阿力交給你了。告訴甘盤……”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種沉重,“紫兒姐姐,還活著。”
這簡單的幾個字,包含了太多的資訊與未儘的遺憾。
玄羿鄭重抱拳:“必不負所托!”
他不再多言,背起依舊昏迷的阿力。
狗娃子默默上前,將一塊刻著古老九黎紋路的骨片,塞進阿力懷裡:“拿著,也許……樓蘭的巫師認得。”
泥父和僅存的澤遺族戰士,對著玄羿和阿力,再次握拳捶胸,發出低沉如地鳴的咕嚕聲,那是澤遺族最鄭重的告彆。
沒有更多的言語,玄羿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黎明前,最濃重的黑暗裡,朝著西北樓蘭的方向。
帶走了一個巨大的隱患,也帶走了一份沉甸甸的希望與未知。
篝火劈啪,映照著剩下的人影:
子昭、子妍、衛草兒、衛紫兒、狗娃子、泥父及三名澤遺族勇士。
目標清晰而沉重——朝歌!王庭!誅神令!賽魅曦!
殷,商之王都。
曾經象征著王權威嚴,與神明庇佑的巍峨宮殿,如今籠罩在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之下。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令人心神不寧的香料焚燒氣息,那是大祭司賽魅曦“神諭”的象征。
身著漆黑骨甲、佩戴著猙獰鬼麵徽記的“誅神令”武士,取代了王宮衛隊,目光冰冷地巡視著。
街道上行人稀少,麵帶驚惶,竊竊私語著,關於“神罰”和“叛逆”的流言。
整個王城,如同一個巨大的祭壇,被賽魅曦以神權之名,牢牢掌控。
子昭一行人如同水滴,彙入江河,悄然潛回了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都城。
他們藏身於子昭經營的、位於貧民區深處的一處秘密據點——一個不起眼的、經營著廉價草藥的鋪子後院。
潮濕、陰暗,混雜著草藥苦澀的氣息,卻成了他們最後的堡壘。
“魔音山的結界,是賽魅曦的根基,也是她力量的核心投影點。”
衛草兒用枯藤手杖,在布滿灰塵的地麵上,勾畫著簡陋的圖案,聲音冰冷:
“她在王庭的每一次‘神降’,每一次蠱惑人心,力量都源自魔音山深處,那被封印的‘千尋洞’。洞中不僅有困住你的結界核心,更可能藏著控製‘誅神令’武士的母蠱源頭。”
她看了一眼子昭,那眼神深處藏著一絲後怕,若非子妍感應到子昭被困,冒險又回到魔音山,也許……
他至今仍然在那裡麵,不僅僅是如坐牢籠!
因為,魔音山及其暗河係列,包括那個曾經是荒無人煙的荒壩,都是那賽魅曦的母蠱所賜!
子妍靠在牆角,斷裂的手臂用木板固定著,臉色蒼白,但眼神銳利如昔:
“誅神令在王庭的爪牙必須拔除,賽魅曦本人神出鬼沒,真身難覓,硬碰那個妖婆是送死,我們力量不足,需要尋智借勢。”
“智?勢?”
子昭目光沉凝。
他體內紊亂的力量,每一次試圖凝聚,都帶來針紮般的劇痛,心口的淡金脈光微弱得幾乎熄滅。
“民心,與‘神’權。”
衛草兒枯瘦的手,指指向地麵圖案的中央——
代錶王宮的位置,“賽魅曦以神權壓王權,以恐懼馭萬民。我們需反其道而行之——破其‘神跡’,顯其‘偽神’!借萬民的勢!”
如何破?眾人陷入沉思。賽魅曦的“神跡”深入人心,輕易難以撼動。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泥父,突然走到地窖中央,將耳朵緊緊貼在了冰冷潮濕的地麵上。
他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咕嚕聲,手指開始在地麵劃動,勾勒出奇異的線條和震動波紋。
“泥父在聽……‘聲音’……”
狗娃子低聲解釋,眼中帶著敬畏,“他說……王城下麵……有‘大蟲子’在哭……很多很多……很痛苦……在……那裡!”
他指向衛草兒所畫,王宮圖案的西南角,一個標記著祭祀高台的位置。
“大蟲子?”
子妍眉頭一蹙,隨即猛地想到什麼,“是蠱!賽魅曦控製誅神令武士的母蠱!泥父聽到的是母蠱和子蠱之間的痛苦共鳴!”
衛草兒也瞬間明悟,冰冷的臉上掠過一絲精光:“母蠱所在……便是她‘神跡’的放大器,也是最大的弱點!”
目標鎖定——王宮西南角,祭祀高台下方的秘殿!
那裡必然是母蠱巢穴,也是賽魅曦力量在王庭的核心節點!
“聲東擊西。”
子昭眼中寒芒一閃,一個大膽而精密的計劃瞬間成型:
“草兒,您精研巫蠱,母蠱交由你對付,務必切斷其與子蠱的聯係!狗娃子,你的聲波巫術,能乾擾多大範圍?”
狗娃子沉吟道:“若有特定的‘共鳴物’,全力施為,或可覆蓋整個祭祀廣場!”
“共鳴物?”
子昭的目光,緩緩移向子妍懷中。
那裡,鬼翼卷圖紙安靜蟄伏,筒身冰冷。
吞噬了黑石塔海量負麵能量後,它內部那低沉如引擎的嗡鳴,似乎更加清晰了。
“鬼翼卷……它渴望‘聲音’,尤其是……戰場的聲音,殺戮的聲音,絕望的聲音……”
他回想起祖祭洞中,鬼翼卷吞噬祖靈洪流的場景。
子妍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心領神會:“你想用鬼翼卷,作為狗娃子聲波巫術的……增幅器?引動整個王庭的恐慌與混亂?”
“不止。”
子昭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心口,那微弱的淡金脈光,一個更加瘋狂的想法浮現:
“賽魅曦的‘神權’,建立在恐懼與蠱惑之上。若我們製造一場超越她掌控、直擊靈魂的‘神罰’呢?一場……源自上古戰爭兵器的‘審判之音’!”
計劃敲定,如同精密的齒輪開始咬合:
1.
泥父引路:利用聽骨天賦,避開誅神令巡邏,精準找到祭祀高台下,母蠱秘殿入口。
2.
衛草兒破蠱:潛入秘殿,以秘術摧毀或乾擾母蠱,癱瘓誅神令武士的控製中樞。
3.
狗娃子與鬼翼卷:子妍以碧落之力,共鳴鬼翼卷,狗娃子全力發動聲波巫術,以鬼翼卷為媒介,將充滿毀滅與審判意誌的聲波,覆蓋整個王庭!製造大混亂!
4.
子昭與衛紫兒:趁亂直撲賽魅曦可能藏身的“神諭殿”(位於王宮正中央)
5.
澤遺族戰士:負責製造外圍混亂,引開部分守衛。
行動時間,定在三日後的“大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