褻瀆之鱗 第36章 巨鳥

    卡拉斯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撲向星脈之樹盤根錯節的根部區域。腳下並非堅實地麵，而是陷入溫暖粘稠的液態光流，每一步都像在逆著發光的潮水前行，濺起的星塵“水花”帶著微涼濕意，浸透了他的褲腳。

暗爪緊隨其後，龐大身軀衝入光流時掀起更大浪濤，險些將卡拉斯拍倒。它粗重的喘息噴在卡拉斯後頸，帶著硫磺與藥泥的混合氣味。左前肢那片鱗甲下的雜音在奔跑顛簸中再度躁動，如同困獸在皮下衝撞。

“繼續深入！”卡拉斯頭也不回地吼道，聲音在虯結的巨型樹根間碰撞回響。他抓住那些如古老巨蟒般纏繞、表麵流淌光暈的樹根，奮力向更昏暗的深處攀爬。

身後驟然響起刺破寂靜的金屬撕裂聲！

“唳——！”

尖銳禽鳴直刺耳膜！骨翼巨鳥完全展開水晶骨架，翼幅遮天蔽日。雖無血肉，空洞骨架卻迸發出狂暴威壓。眼窩中暗紅火焰熊熊燃燒，細長脖頸猛然前探，張開的巨喙噴發出無形震蕩波！

嗡——！

衝擊所過之處，低矮水晶柱瞬間爬滿蛛網裂痕，漂浮的星塵光帶被震作漫天碎光！

“隱蔽！”卡拉斯猛撲向最粗壯的樹根後方，同時狠拽暗爪前肢。黑龍轟然伏低，頭顱埋進流淌的光流。

震蕩波重重撞上樹根區域！粗壯根須劇烈震顫，表麵流光如風中殘燭般搖曳，依附的水晶顆粒如雨墜落。沉悶震動透過樹根與光流傳導，震得卡拉斯齒酸耳鳴。

暗爪發出壓抑痛哼。震蕩波竟刺激得它體內雜音劇烈反撲，左前肢星紋狂閃，幾近失控！

“壓製住！”卡拉斯強忍腦中暈眩，一掌拍在暗爪緊繃的頸鱗上，“全力鎮壓！”

暗爪喉間滾出痛苦低吼，身軀因強行壓製而顫抖。它閉目凝神，幽綠星紋再度內斂收縮，硬生生將躁動按回深處，氣息隨之萎靡。

餘波漸散。卡拉斯從樹根後窺探。

骨翼巨鳥懸浮半空，眼窩中暗焰稍黯。它歪頸掃視下方盤根錯節的迷宮，星脈之樹磅礴的能量場與複雜地形明顯乾擾了它的感知。

暫得喘息。卡拉斯倚著濕涼樹根大口呼吸。液態光流漫至腰際，溫潤能量包裹下半身，雖行動不便卻舒緩疲憊。

暗爪伏在光流中，僅露背脊與頭顱，龍睛緊盯上空，左前肢鱗甲光澤暗淡如蒙塵。

“撐得住？”卡拉斯低聲問。

暗爪喉間發出短促咕嚕，示意無礙但難受。

卡拉斯撫上胸口。結晶劇震殘留的混亂感仍在顱內盤旋。他嘗試效仿暗爪構築精神堤壩，收效甚微——這毒瘤已與心臟共生，難以封鎖。

他焦躁拍打光流，濺起熒熒光點。目光掃過樹根深處：層層根須切割光線形成幽暗角落，液態光流在此彙聚低吟，空氣中飽和的星塵氣息混合著古老木質沉香。

忽然，不遠處一片絕對黑暗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處既無光流覆蓋，亦無根須輝光，純粹如墨的漆黑與周圍星輝形成尖銳對比。更詭異的是，當他以“星塵共鳴”探知時，那片區域竟如無底深淵，吞噬所有聲息與能量波動。

異常。極致的異常。

他輕觸暗爪示意。黑龍凝視黑暗角落，喉間發出困惑低鳴，對能量敏感的本能讓它感到排斥與不安。

頭頂再起刺耳摩擦與怒啼！失去目標的骨翼巨鳥愈發狂暴，開始以水晶骨翼猛擊突出樹根！

轟！轟！

巨根劇震，碎晶飛濺！雖暫未傷及藏身深處的他們，但長此以往必被掘出！

卡拉斯望向詭異黑暗，又瞥向墜落的碎晶。險中求生的念頭迸發——那死寂之地，能否規避巨鳥攻擊？甚或…處於其感知盲區？

時不我待！

“跟我來！噤聲！”卡拉斯指向黑暗角落，深吸口氣沉入光流，僅露口鼻，如遊蛇般悄無聲息地潛向那片漆黑。

暗爪稍怔，旋即效仿。龐大身軀笨拙沉入光流，雖攪得波濤翻湧，終將形跡掩於熒波之下，隻留龍睛與鼻孔微露，幽綠光芒在昏暗中幾不可辨。

一人一龍若暗流中的陰影，向著散發不祥死寂的黑暗角落緩緩逼近。頭頂巨鳥的拍擊與嘶鳴，漸如隔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