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幕時分，愛已成殤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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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城莫宅的書房裡,檀香嫋嫋。

莫曉終於見到了父親莫簡成。

他比照片上更威嚴些,眉宇間帶著久居高位的沉肅,可握著莫曉的手卻在微微發顫,那溫度滾燙。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隻反覆說著這一句,聲音有些啞,眼底泛著紅,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喉嚨。

莫簡成拉著女兒的手,一遍遍描摹她眉眼間與妻子徐蘭那七分相似的神韻,彷彿要將錯失的二十三年在這一刻用力補回來。

第二天,莫簡成推掉了所有行程。

厚重的莫家祖祠大門緩緩開啟,沉鬱的香火氣撲麵而來。

徐蘭緊緊握著莫曉冰涼的手,莫簡成則親自點燃了最高處的三炷香,青煙筆直升起。

列祖列宗在上,莫簡成的嗓音在空曠的祠堂裡顯得格外沉凝,不肖子孫莫簡成、徐蘭,終於......終於把我們的女兒曉曉,找回來了。

他頓了頓,那找回來三個字帶著千鈞重量,砸在寂靜的空氣裡。

徐蘭早已泣不成聲,隻是死死攥著女兒的手,彷彿一鬆開,這失而複得的珍寶又會消失不見。

認祖歸宗,名字寫入族譜。

莫曉看著族老用飽蘸濃墨的毛筆,在那泛黃宣紙的末端鄭重寫下莫曉二字,心頭的恍惚感仍未散去。

這一切像一場盛大卻虛幻的夢,腳下這方堅實溫暖的土地,身旁血脈相連的父母,都帶著一種不真切的柔.軟。

這夢很快被推向了喧囂的頂點。

榕城最頂級的宴會廳,流光溢彩。

莫簡成和徐蘭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將莫曉帶入了他們的世界,帶到了所有人麵前。

這是小女莫曉。

莫簡成的聲音裡是藏不住的驕傲,向每一位重量級的賓客介紹,一遍又一遍。

徐蘭則挽著女兒,臉上是這二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容光煥發,細數著女兒的優秀。

哪怕那優秀裡浸透了在京都的血淚。

莫曉安靜地站在父母中間,穿著頂級設計師為她量身定製的晚禮服,璀璨的燈光落在她身上,也落在無數道或驚豔、或探究、或暗含算計的目光裡。

她知道,從踏入這個廳堂起,榕城莫家流落在外二十三年的明珠被尋回的訊息,已如插翅般飛遍了整個上流圈層。

物質的補償更是洶湧而至,帶著一種近乎笨拙的急切,彷彿要將那些虧欠的歲月用最昂貴的東西填滿。

一日午後,莫簡成將莫曉帶到了市中心最頂級的寫字樓頂層。

一整層開闊的辦公區窗明幾淨,巨大的LOGO牆上是兩個飄逸靈動的藝術字——曉·光。

你的珠寶品牌,莫簡成指著窗外繁華的街景,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規劃。

設計團隊、原料渠道、營銷方案,爸爸都給你鋪好了路。喜歡什麼樣的珠寶隻要你說,爸爸都能給你弄來。

曉曉,先來看看這個。徐蘭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小心翼翼地將助理取來的戒指取出,這顆粉鑽,媽媽等了快十年纔拿到手。它配得上你,我的女兒。

那光芒太過耀眼,幾乎刺痛了莫曉的眼睛。

她看著母親殷切期盼的眼神,心中暖流與酸澀交織。

莫曉輕輕合上絲絨盒蓋,將那份驚人的璀璨推回徐蘭手中,然後張開雙臂,給了母親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媽,她把臉埋在母親頸窩,聲音悶悶的,卻很清晰,謝謝你和爸。這些......都很好,很貴重。但比起這些石頭的光,我更想讓自己發光。

她抬起頭,眼神清澈而堅定,我的光,在舞台上。我想繼續跳舞,去最好的學校進修,成為一名真正的舞者。那纔是我想要的。

徐蘭愣住了,看著女兒眼中那簇近乎執拗的火焰。

她張了張嘴,最終隻是更緊地回抱住了女兒,眼淚無聲地滑落：好......好......你想做什麼,媽媽都支援。隻要你開心......隻要你好......

莫簡成得知女兒的誌向,沉默了片刻。

他縱橫商海多年,習慣了用看得見的財富和地位來衡量價值與補償。

舞蹈那太縹緲了。

但看著妻子微紅的眼眶和女兒眼中不容動搖的堅持,他終究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去吧。莫家的女兒,想做什麼,就做到最好。錢和資源,家裡管夠。

隻是那語氣裡,帶著難以掩飾的失落和不捨。

女兒剛回到羽翼之下,就又要振翅高飛了。

他們明白,再多的物質也填不平那二十三年的鴻溝,更無法替代女兒心中早已生根發芽的夢想。

那些想為女兒鋪路,暗中物色門當戶對青年才俊的心思,也不得不悄然按下了暫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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