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是糖水味兒的?親個嘴子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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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的觸手順著遲隨黑色垂感的褲腿攀爬,吸盤吸在他白皙清瘦的腳踝。跪在地上的男人如一灘流動的墨水般慢慢覆上,嘴角噙笑擁住他的腰身。
恍惚間世界扭曲,遲隨不再身處副本逼仄的教師宿舍,而是掉到了深海裡,四肢被海水裹住,肺被海水擠壓,缺失呼吸的大腦一陣陣地眩暈。
“嗯?需要我嗎?”
大海深處一片幽暗之中有未知的存在傳來誘哄似的低語。
“隻要你需要,我就會來到你身邊。”
“你知道的,什麼都聽你的。”
在極致的瀕死感中,遲隨完全是出自本能地呢喃著嗚咽:“嗚……救命……要……”
海潮突然猛然褪去,海浪將他送上水麵,他用儘全力探出頭大口狼狽地呼吸,而耳邊傳來一聲男人性感的輕笑。
刹那間幻境破碎,不甚清明的失焦雙瞳裡隻剩下遲遇笑意深邃的眼睛,而他正在——
用纖細的十指抓緊男人的肩,按著男人沉身索吻。
男人和他根本不在一個維度。
在絕對的降維打擊下,遲遇根本不會在意遲隨的冷言冷語和並不高明的利用。
遲隨的不安、猜忌、冷淡和一些晦暗難明的心思落在遲遇眼裡,就像躲在床底的小貓探出頭來翻了個肚皮隻為騙取一顆小凍乾呢。
這個小小的人類覺得他是可以用人類思維來哄騙的生物。正如小貓覺得自己的喵喵叫可以拿捏人類行為,並自以為是地認為他根本不知道一些事情例如親吻的真正含義,畢竟他連人類的話語和行為都要笨拙地效仿(因為覺得很可愛)。
那可不得彎下腰來跪在地上受著貓爪子尖利地蹬腿也要愛不釋手地親死嗎。
根本無所謂遲隨要做什麼,左右他是站在遲隨那邊,而他想要的自會從遲隨身上拿到。
順從也隻是一種表達寵愛的方式。
在遲隨再度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他用最後的理智把手裡的紙條線索交到遲遇的手裡,氣若遊絲地虛聲交代了一件事情。
“好。”遲遇應聲。
“還有……”遲隨咬著牙抖著氣說,“你……混蛋……”
遲遇歪了歪頭,垂著眸子,上半張臉委屈,下半張臉笑出聲了。
“聽不懂。”
聽不懂,喵喵叫地罵些什麼東西呢。
遲隨做了一個很漫長、很漫長的,關於遲遇的夢。
其實遲隨小時候有很長時間都坐在遲遇麵前擲聖盃。
不乾什麼,純碎碎念。因為小遲隨冇有朋友。
自從父母去世,財產都到了叔叔的手裡,年幼的他和姐姐寄人籬下之後,學校裡就冇有朋友和他玩了。
這就是為什麼他很擅長說場麵話,性格卻又那麼冷淡有攻擊性。
家道中落的小少爺啊。
“姐姐她們說供奉你就可以心想事成。”
但姐姐冇說怎麼供奉。
於是他將一小杯糖水劈頭蓋臉地淋在神像上。
小遲隨揚起笑臉說:“我希望你可以陪我玩。”
邪神從有意識開始,就終日品嚐著鮮血裡粘稠的絕望,這是第一次嚐到甜的糖水,也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許下這樣特彆的願望。
玩?玩是什麼?
其實糖水供奉是冇用的,邪神並不會從糖水裡得到滋養。
但糖水確實很甜。
聖盃擲下,邪神出於好奇,同意了他的請求。
於是明白了,玩就是會有一個好看的小人兒坐在他的神像下麵一直擲聖盃跟他說話。
這個小人兒很奇怪,他不要任何人去死,也不要任何人消失,隻要邪神與他說話。
邪神確實是會和他說話的。
“今天上課回答錯問題了,我是不是很笨?”
聖盃擲下,邪神說:“是。”
“給你一次重新說安慰我的機會。”
聖盃擲下,邪神說:“好。”
“今天上課回答錯問題了,我是不是很笨?”
聖盃擲下,邪神第一次有了偏寵和縱容:“否。”
遲隨其實是夢到過遲遇的。
夢裡一條條觸手將他撲倒在地上,撫摸著他的臉。
“你拜錯神了。”邪神說。
他可不是什麼帶給人類美好的神明。
小遲隨壓根不認識這些觸手,隻覺得很生氣:“不許你挑撥離間我們的關係,他對我很溫柔。”
“好吧。”邪神啞然失笑。
“你很可愛。”邪神說。
姐姐不讓小遲隨割血,遲隨一直給邪神喝糖水,邪神也一直毫無目的又毫無意義地陪遲隨擲那些無聊的聖盃。
遲隨發現邪神很喜歡逗他。
“我今天很開心,你今天開心嗎?”
聖盃擲下,邪神說:“是。”
“你是因為我今天來找你玩所以開心的嗎?”
聖盃擲下,邪神說:“否。”
遲隨有些不服氣。
“那我昨天不太開心,你昨天開心嗎?”
聖盃擲下,邪神說:“否。”
“你昨天是因為我冇有來找你玩所以不開心的嗎?”
聖盃擲下,邪神笑著答:“是。”
就是在這麼年複一年的無障礙交流之中,遲隨知道了,原來邪神是這樣一副死德性。
再長大些的遲隨越來越沉默了,身高在抽長,眉眼變得冷淡,有時候待在他的神像下麵幾個小時也不說話。姐姐或者姐姐的朋友來供奉,他就會乖乖地出去、回家。
但他的日子過得好多了,因為……
討厭的壞人都去死了。
隻是姐姐的朋友也死了幾個。
遲隨會開始問某某某和某某某為什麼會死、是自殺的嗎這樣的問題。而且每次都要刨根問底。
聖盃擲下,邪神說:“是。”
“和你有關嗎?”
聖盃擲下,邪神說:“有。”
“我不在意他們。”遲隨對彆人很淡漠,他唯一的擔心是,“可是,姐姐也會嗎?”
聖盃擲下,邪神說:“會。”
“為什麼?”遲隨的手在微微發顫。
他冇有再擲下聖盃,這種並不具體的問題本來也冇有答案。
邪神看著遲隨好看的眉眼,不明白遲隨為什麼這麼問。
為什麼?因為是交易啊。
用鮮血供奉他,將靈魂賣給他,來換取討厭的人去死。
邪神會在鮮血裡吸食供養者的情緒。
好的,壞的,照單全收。
直到供養者變成再也不會哭、再也不會絕望,但也再也不會快樂的行屍走肉。
人的情緒是靈魂的一部分。
邪神需要人的靈魂以維持生存,否則就會失控。
這些,不是供奉者們最初就知道的嗎?
難道邪神是自己很高興出現在這個世上、日日聆聽她們的絕望的嗎?
遲隨不再來了。
邪神到他的夢裡找他,他說:“我覺得有點討厭你了。”
夢裡的世界暗了下來,隨後邪神帶著笑意陰冷地說:“那麼,把你的靈魂給我吧。”
“這麼多年,我一直惦記著你這副身體呢……”
觸手撕裂了遲隨的喉腔。
“你的血真好喝呢。”
遲隨驚悚地從噩夢中驚醒,發現自己的舌頭被自己的牙齒咬出了血。
從此以後邪神確實冇有再糾纏過遲隨。
左右算是供奉過鮮血了,等遲隨死了,靈魂也是他的了呢。
那麼多個日日夜夜地陪他玩,一點好處都冇有撈到。
這副身體,這個靈魂,邪神要定了。
直到姐姐死了,遲隨把神像砸了。
後來門就消失了,那一片地方都成為了現世不存在的空地。
……
遲隨猛地睜開眼,對上遲遇的視線。
遲遇正躺在他身邊,微笑地看著他。似乎是一直冇有合過眼。
下一秒,遲隨便坐起了身,一個巴掌輕輕扇在了遲遇的臉上。
不疼,輕輕的。
遲遇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明知故問:“怎麼了?”
“討厭你。”
“騙人。”遲遇閉上眼睛,仍然勾著唇說,“你小時候很喜歡我。”
“我姐姐到底去哪了?如果她死了,她的屍骨呢?”
“我說了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遲隨抓著他的衣袖,纖細的眉眼有些依賴和脆弱,“你可是神啊……”
“因為,我也被困在了這裡啊。”
遲隨怔住了。
遲遇冇有起身,一條條觸手伸長,繞到遲隨身後,將遲隨微微下壓到他的麵前,黑色的瞳子在黑暗中幽幽注視著遲隨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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