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夜無悔 樂趣之一
樂趣之一
夜悔的反應自然是在夜浩天的預料之中。
視線裡,夜悔的身影慢慢消失,夜浩天臉上的笑意也在他離開之後漸漸的收起。想起兩人的第一次見麵,夜悔那狼狽的樣子,夜浩天至今記憶猶新。
上挑的鳳眼裡幽暗如淵,視線突然掃到旁邊低頭垂目而立的人,夜浩天開口問道:“容清,你說朕最近是不是變了”
“回陛下,奴才並無此感覺。”聲音無波的回複著,容清一貫的低眉垂目模樣,讓夜浩天挑了挑眉。“哦?是嗎?”
眼眸微眯,手撐著下巴,夜浩天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變得銳利幾分,“容清真覺得朕沒變?”
聽起來有些危險的語調,容清卻絲毫不懼。跟了夜浩天這麼久,他分得清什麼時候這人是真的生氣,什麼時候這人隻是在逗弄人而已。
“奴才愚鈍。”容清不敢說,夜浩天沒變,但剛離開的那個孩子卻變了。容清看到夜悔的第一眼就知道,那孩子以後必然能得夜浩天另眼相看,但那之後呢?
“你到是越來越瞭解朕了。”
“奴纔不敢。”
夜浩天一聲呲笑。坐直身體,隨手翻閱著案上的奏摺,一本一本,要麼歌頌功德,要麼就是彙報的一些雞毛蒜皮,不值一提的小事。
夜浩天撇撇嘴,自己是不是該教教那些人怎麼寫奏摺了?這種廢話連篇的東西,根本是在考驗他的耐性。
擡頭問道:“人還沒來嗎?”
“回陛下,已經在外麵侯著了。”
夜浩天有些無趣的擺擺手道:“去,把人給朕叫進來。”
“是。”容清領命而行。
禦書房外不遠處華麗宮裝的女子娉婷而立,發間鳳釵輕挽,鳳翅高展,尾羽懸在額間,給她溫婉的容貌添了幾分不容侵犯的氣勢。
見那纖纖身姿,容清眼裡顯露幾許複雜之色,然低頭之間便已收斂,上前恭敬開口道:“皇後娘娘,陛下讓您進去。”
看到他,沈玉暇展顏一笑,隻是那笑容還未散開便已消散,更因容清彎腰行禮的姿勢,讓她的臉上憑添了一抹蒼白。
“皇後娘娘,陛下讓您進去。”又重複一遍,垂落的發絲遮去了容清臉上所有的表情。
沈玉暇看著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最終,卻隻是輕咬著下唇。收拾了有些狼狽的表情,沈玉暇挺直腰背,“本宮知道了。”目不斜視的跟著容清進了禦書房。
“臣妾參見皇上。”盈盈一拜,輕柔淺笑,沈玉暇藏在寬大袍袖下抓著手娟的掌心卻有些用力。
“平身。”夜浩天擡頭,淡淡的掃她一眼,勾
起唇角,笑的意義不明。“其他人退下。”
容清福了福身,領著小太監們魚貫而出。
一直盯著沈玉暇看,容清離開時她雖臉無異樣,但那微微黯然的眼神,夜浩天卻儘收眼底。
回過神來就對上夜浩天興味十足的目光,沈玉暇有些難堪的低下頭。“不知道皇上今日喚臣妾前來所為何事?”
“‘皇後’以為呢?”
夜浩天刻意加重的稱呼,讓沈玉暇隻能拚命的絞緊手裡的帕子。“……臣妾不知,皇上可是有事要吩咐臣妾?”
並沒有忙著幫她解惑,夜浩天反而問道:“朕的容大總管前些日子受了傷,不知道皇後可曾聽聞?”
沈玉暇身體一僵,驀然擡起頭來看著他。“你傷了他?”聽到了讓自己心驚的訊息,這溫柔女子再沒有了之前那從容姿態。撕去了虛偽恭敬的表麵,沈玉暇盯著夜浩天的眼裡帶上了恨意。“你答應過我,你不會動他的!”
一提到容清,她的反應總是那麼有趣啊!
對於這位皇後,夜浩天算是縱容的,畢竟這可是他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
夜浩天挑了挑眉,對她的質問置若罔聞,斜倚著禦案,一臉的懶慵姿態,淡淡的提醒道:“皇後,注意你跟朕說話的態度。”
沈玉暇看著他不說話,卻仰高了下頜,不用說,現在在她眼裡,夜浩天已經成了一個不守信用的小人了。
夜浩天不怒反笑,“朕是說過不會動他。”鳳眼輕輕上挑,夜浩天微眯起眼眸。“但那不代表他罔顧朕的命令時,還能毫發無傷。”
他的語氣很輕,也聽不出來絲毫有要發怒的征兆,但在那微漸暗沉的目光下,沈玉暇卻不自覺的噤縮了□體。
“皇上……可以告訴臣妾是因為什麼嗎?”
“這就是今天朕讓你來的目地。”夜浩天從那堆奏摺裡抽出一份丟到沈玉暇麵前。“看看吧。”
“這是……”沈玉暇撿起來,略略掃了幾眼,便立刻明白。看了一眼奏摺上的署名,對方所代表的勢力範圍,也讓沈玉暇知道後宮裡某些人又在蠢蠢欲動了。“皇上想讓臣妾怎麼做”
“五皇子夜悔,皇後可曾見過?”
沈玉暇搖了搖頭,對這位纔出名的皇子她雖聽過,但夜浩天一直沒有什麼表示,她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
想到最近夜浩天對夜悔的重視,又聯想到奏摺上剛剛所提之事,沈玉暇驚愕的問道:“皇上的意思是……”
對於她表現出來的驚訝,夜浩天不以為意的笑笑。“以後皇後無事,便多去乾明殿走動走動吧,五皇子自幼
喪母,待人冷漠,朕還期望皇後能好好教導於他。”
想到夜悔聽到這個訊息時臉上會顯露出的表情,夜浩天唇角拉起的弧度越來越大。一會沒事去乾明殿看看那個孩子吧!
雖然有些疑惑於他的神情,但沈玉暇還是知道不該她多問的時候就不要多問,福身一禮,“臣妾知道了,臣妾會用心教導五皇子的,還請皇上放心。”
夜浩天擺擺手,示意她無事便可告退。。
手上的帕子再次握緊,沈玉暇咬了咬唇,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開口問道:“他……傷的重麼”
“不過一掌而已,朕準了他休息幾天,還有太醫用藥,皇後大可放心。”
“謝皇上,臣妾告退。”
看著她離開,夜浩天勾起的唇角多了一絲嘲諷之意。
想要便去爭取,這般隱忍,卻將最愛拱手讓給他人,他無法理解這種所謂的愛情,隻覺得愚蠢。
視線落回禦案之時,夜浩天又滿是無趣的撇撇嘴。
自成昊的事情之後,這宮裡的人就收斂了很多。偶爾有那麼幾個小苗頭的,雖然想一直留著放長線釣大魚,但師傅有令,要在然兒回來之前收拾乾淨……也不知道然兒什麼時候會回來?
不過,依夜浩天的估計,最快也要個五年八年的。
“影三。”
“在。”並未見禦書房裡多出什麼人,隻有一個木然的聲音從牆角處傳來。
“影四傳什麼訊息回來沒有?”
“無。”
給葉冥寒的影衛被他送給了葉然,自葉然走後,夜浩天不放心他,便讓影衛跟了過去。對方傳過一次訊息,說葉冥寒自回傲寒宮後便閉關入了寒池。
夜浩天無力阻止,自小他就知道,他和師弟葉冥寒是為了一個人存在的,隻是不知道,那個人竟然會是然兒。
想到跟葉然一樣來自另一個時空,同樣不平凡的人……夜浩天站起身。
他要把夜悔推出去當餌,夜悔不會不知道,可是那個孩子卻沒有阻止,他是不是真的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呢?
夜浩天並沒有詢問過夜悔上一世的情況,雖然確實對那千年後的世界有點好奇,但……那個時候的夜悔不認識夜浩天,那個時候的夜悔對夜浩天來說,隻是一個陌生人,他為什麼要去關注一個陌生人的事情?
不過,要是哪天突然有興趣的話,也許會想知道也說不定。千年後的夜浩天肯定已經化為了塵土,那千年後的玄國又如何了呢?估計早就覆滅了。
也沒什麼不好,不是嗎?
走在去乾明殿的路上,夜浩天視線
掃過那些亭台樓閣,精緻的假山石魚,臉上始終帶著散漫隨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