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夜無悔 王家有女
王家有女
“氣死本宮了!”
德盛殿內,滿地的狼藉。在惠妃尤不解氣,把手伸向一旁的花瓶時,夜明鑫終是看不下去了,“母妃。”他上前按住惠妃的手,提醒道:“母妃這個月已經砸了兩個花瓶了,這個若是再碎了,內務府是不給補的。”
“你……”惠妃僵著那裡,手伸也不是縮也不是,一口氣憋在胸口怎麼也哽不下。
是她叫自己兒子在她發脾氣的時候記得阻止的,可是真在這氣頭上,卻連自己的親骨肉都恨上了,顫著手指著夜明鑫罵道:“你個沒出息的!要不是為你,要不是為了你,母妃怎麼會被那麼個小雜碎氣成這樣!”
花瓶不能砸,惠妃隻能轉頭尋找能砸的東西,可是偏偏這德盛殿裡能砸的都讓她砸光了,找來找去,到最後隻能恨恨的踢著地上那些碎片,翻天覆地的罵:“小賤人!小雜碎!”
惠妃感覺憋屈,非常的憋屈。當年在王家,她是被父親寵上天的掌上明珠,要什麼有什麼。後來得見天顏,便一心淪陷。曾經更是以為進宮後,憑自己的容貌和後台,必能成為這後宮之首,可是誰承想,夜浩天娶進來的女人沒一個省油的燈。
拚後台,拚容貌,拚手段,好不容易熬了這麼多年,以為有點念想的時候,又從冷宮裡衝出一位皇子來。
亂臣賊子的後代,沒死就算是聖寵了,安安穩穩呆在冷宮裡,說不定還能僥幸成年,而如今……惠妃眼裡多了幾分狠厲。
總算累了,發泄夠了,惠妃整理著自己有些淩亂的儀態,朝夜明鑫道:“叫下人進來收拾。”
德盛殿的下人們已經習慣了他們主子時常會鬨這麼一出,聽到響聲都遠遠的躲開了,除了夜明鑫。畢竟不管再怎麼生氣到失去理智,惠妃也不至於會對自己唯一的指望出手。
夜明鑫見她恢複常態,也鬆了一口氣。
到底也隻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再怎麼成熟,還是會害怕。
丫環們手腳麻利的收拾著屋子,再把那些來得及被撤走的東西又一一歸置回來。
也難怪惠妃憋屈,身為嬪妃卻連普通人家的小姐都不如,連生氣時儘情砸東西的權利都沒用。
自從幾年前夜浩天發現後宮開銷過大,光是被損壞的傢俱,內務府每天都要花費上萬兩銀子補齊時,後宮的用度領取便有了約束。
常用傢俱,如杯碗茶盞小物
價,每個殿內每月領用不得超過四十次,就算每天砸一套,這也夠用了吧?
大傢俱物件,如桌椅屏風床櫃類,一年領用不得超過一次。裝飾用品,如花瓶盆景玉石類,一年領用不得超過兩次。
朕的銀子不是用來隻養後宮一群人的。---這是夜浩天的原話。
因為這些約束,可憐了這些像惠妃一樣在孃家時要什麼有什麼,到了宮裡卻處處受限製的女人們了。
惠妃更是因為有一次砸的太徹底,隻好找孃家救濟。這對惠妃來說,實在是太過於丟人了些。
若不是因為如此,她也不會千叮嚀萬囑咐讓夜明鑫在她在砸東西的時候看著點了。
當妃子當到這份上也算是古往今來了,偏偏夜浩天的手段,惠妃也隻敢怒不敢言。
“鑫兒過來。”朝夜明鑫招招手,惠妃看著這個唯一能改變自己現在生活狀態的指望。
如果自己的兒子能坐上那個位子,那以後想怎麼樣,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母妃。”夜明鑫聽話的上前,任惠妃看著他遐想(yy)。
隻是比起惠妃遙想的以後,他更關心眼前。“母妃,我們今天去乾明殿的事情,如果被父皇知道了,會不會有事啊?”
“……”太快被拉回現實,惠妃有些不悅的看著他。“你以為你父皇會不知道?”
“啊?”
惠妃冷笑一聲,“隻怕這一會兒的功夫,我們去乾明殿的事估計整個皇宮都知道了。”
如果不是那些女人們太精明瞭,她也不會自己親自去。本來一開始是想著拉攏,卻沒想到那小東西譜那麼大,連人都見不到。
她脾氣不好,耐性更是不好。等不了就親自去試試。
如果皇上真的像外麵傳的那樣那麼寵他,總該會有動靜的。
說到底,惠妃是在賭。拿自己和夜明鑫,賭夜悔在夜浩天心裡的地位。
好歹自己是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的人,再加上鑫兒,怎麼著都不會比一個才從冷宮裡出來的皇子份量低。雖然這樣想著,惠妃卻還是不自覺的絞緊了手裡的帕子。
如果不是在乾明殿外等了半天見不到人,被那幾個女人明諷暗嘲了幾句,也不會失去理智到以身犯險。
如果被爹爹知道了,又該挨
訓了。
卻不知她家的老父親在知道這件事時,差點沒嚇暈過去。他是當天跪在禦書房裡的人之一。可是親眼得見那位五皇子在皇上麵前態度冷傲,而皇上居然絲毫沒有要發怒的意思。
在大家都在猜測那位五皇子會不會是被定下來的下一位時,居然發生了這種事?王侍郎開始反省是不是自己有些教女無方了。
雖然覺得有些多餘,但夜悔第二天還是乖乖的走了一趟禦書房。
容清侯在門口,見他過來彎腰行了一禮。“五殿下。”
“夜……父皇在裡麵嗎”到現在夜悔都還沒有習慣稱呼夜浩天為‘父皇’,隻是有的時候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可不想讓自己以後的生活裡再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陛下在裡麵,陛下吩咐過,如果殿下來的話,可以直接進去,無需通報。”
“嗯。”夜悔點點頭,推門而入。
本以為裡麵隻有夜浩天一個人的,誰知一進門才知道屋內還有一老者端坐於內。夜悔一愣,擡頭看向夜浩天。
“皇兒來了。”正在跟那名老者交淡著的夜浩天見他進來,朝他招了招手,之後又對那名老者說了一句。“那就請邱老多多用心了。”
老者看了一眼夜悔,會心一笑。“請皇上放心。”
兩人打啞謎一般的對話,夜悔聽不懂,但他知道此事必然與他有關。
夜悔打量那名老者,年約六旬,發須皆顯斑白,麵上微顯紅光,一臉和藹可親的笑。夜悔在看他,他也在看著夜悔,視線輕轉,卻不讓人討厭,一雙經由歲月洗禮而沉澱下來的眸子帶著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睿智。
他朝夜悔溫和的點點頭。“五殿下。”
夜浩天介紹道:“這位是以後教導皇兒的邱先生,按禮,皇兒該過去打個招呼。”
知道夜浩天是在提醒他,夜悔上前,並沒有夜浩天想像中的不情願,他彎腰俯首道:“夜悔拜見邱先生。”
於其他人不同,這位邱老先生給夜悔的感覺讓他想起了曾經待他很好的院長,對於這樣的老者,夜悔總是心存尊敬的。
邱老捋著鬍子點頭輕笑,“五殿下毋須多禮。”他站起身,衝夜浩天道:“皇上所言之事,老朽記在心內,皇上跟五殿下有事相談,老朽就不多留了。”
“邱老慢走。”
夜悔目送著他離開,不禁有些好奇這位邱先生的身份。畢竟他很少見夜浩天會對誰這麼恭敬的。
“好奇邱老的身份?”回過頭來看夜悔的神色,夜浩天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這個自稱千年後來的人,從來都不懂得如此掩飾自己的神情。夜悔的心思對他來說還是很好猜的。
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隻勾著一雙鳳目,夜浩天笑的惑人。他等著夜悔來主動詢問,隻是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果然,夜悔隻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興趣。”就算心裡本來是有一丁點的好奇,被夜浩天一問,也就顯的興致缺缺了。
好歹跟夜浩天打了這麼多次交道了,最起碼他也知道,夜浩天不主動解釋的事情,他最好不要多問。因為那代表的是更複雜的問題,知道的越多,越影響心情。
誰讓自己現在隻是一個可以任人揉圓搓扁的小皇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