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夜無悔 再見聖旨
再見聖旨
夜悔沒有想到,在太學院的事,還是那麼快就被夜浩天知道了。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五悔子夜悔驕縱無禮,目無尊長,著令皇後嚴厲教導,兩個月內不許踏出鳳儀殿,反省其身,欽此!”
跪在地上,看著容清手裡那道明黃的聖旨,夜悔沒想到十年後,他還有機會接過這種可改變他人命運的東西。
因為它,他在蘭心院裡呆了五年,而生他的那個女人則死在了那裡。因為它,他又從蘭心院搬了出來,換一個地方,沒想到還能看到它。
“殿下,請接旨吧!”
看他半晌不動,容清隻得開口提醒,總不能一直讓人這麼跪著吧。
夜悔看著聖旨,而其他人則看著夜悔,最後還是沈玉暇實在看不下去了,恭敬的高舉雙手。“臣妾代為接旨,謝皇上。”
這有些不合規矩,但她現在卻顧不了那麼多,她見不得夜悔一幅空茫的表情。
她心疼這個孩子,很心疼,以至於遷怒的連帶著看向容清的時候,眼裡都帶上了責備。
容清垂下眼,恭身將聖旨遞到她手上,卻在收回手時看了夜悔一眼,才道:“還望皇後娘娘好生督導。”
本是很平常的一句話,卻因他的舉止而多了一層另外的意思,沈玉暇立刻明白,臉色當即好看了許多,點了點頭道:“本宮自會儘力,容總管放心。”
一來一往皆是如此,從言談到舉止,不能泄了分毫,他和她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不會覺得很辛苦嗎?”目送著容清離開,沈玉暇一回頭就聽到夜悔如此問道。
沈玉暇愣了愣,之後便是目光淩厲的掃向殿內的其他人。
還好,也還有什麼其他人,景安早在夜悔的示意下把不相乾的宮女太監們都遣走了。
沈玉暇表情放鬆下來,她答道:“才開始的時候會,現在已經習慣了。”人的潛能都是被逼出來的,很多年之前,她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活得不像自己。
對於她眼中的無奈神色,夜悔了悟的點點頭,他能想像得到沈玉暇進宮之始的艱辛。
沈玉暇問他:“小五不難過了?”
“難過什麼?”
“這個呀!”晃了晃手裡的聖旨,沈玉暇盯著他目不轉睛,“剛才接聖旨的時候你不
是……”頓了頓,她決定還是揭過這個話題的好。
她伸手把夜悔拉到一旁坐下,準備好好開解開解他:“皇上這麼做其實是為了你好,本來宮裡的那位齊國公主就已經夠不省事了,再來一位,隻怕接下來的很長時間裡,皇宮都不得安寧了!”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夜悔答道:“我知道。”他當然知道。
雖說以前他並不怎麼關注皇宮裡的事情,但是近來,景安卻時常打聽之後都一一彙報給他。
他知道夜悔天要納進的新妃天資國色,知道夜浩天最近時常宿在玉齊閣。
這次太學院的事,除了夜悔接到了禁足聖旨外,其他人夜浩天並沒有動。包括領頭的二皇子夜明麟,據說隻是被斥責了幾句。
夜浩天不會輕易對誰好,因為他的好都是有目地的,肯付出一分,那必是因為他要從對方那裡拿走十分。
沈玉暇一臉驚訝,“你知道?那你怎麼還……”看起來那麼悲傷呢?
她還以為夜悔是因為夜浩天的聖旨而覺得自己失寵了,才會有那樣的表情。
夜悔斂下眼睫,語氣無波的答道“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罷了。”
他的以前,沈玉暇沒有參與,也不瞭解,所以也不知道該從何安慰。
所以她隻能像經常做的那樣,伸手摸了摸了夜悔的頭,柔聲道:“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人要向前看。”
“嗯。”
夜悔輕應一聲,半斂著眸子裡的情緒,無人能懂。
他沒告訴沈玉暇實話,在接到夜浩天的聖旨的時候,明知道那是夜浩天的好意,心中卻還是生了幾分慌恐,就像他明知道景安帶回來的那些訊息意味著什麼,卻還是無法控製自己不去亂想。
不想承認,他確實因為他對聽到的那些事情,產生了一點點不舒服的情緒。
慌恐於,他不知道夜浩天要從他這裡拿走什麼。他擁有的太少,所以很多東西是他給不起的。
“你想出宮嗎?”他突然問沈玉暇。
“嗯?”沈玉暇愣愣的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這麼問。見夜悔固執的等她回答,沈玉暇想了想,然後回道:“不想。”
“為什麼?”夜悔不明白了,他知道沈玉暇跟他一樣討厭這個地方。“如果你想出宮的話,我可以去求他,
讓他答應放你走。”不是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總是有些希望的。
看出他眼裡的認真和堅持,沈玉暇突然笑了起來了,“傻孩子,沒那麼簡單的。”她轉頭看向外麵,目光幽遠,“幾年前的時候,皇上也曾問過我這個問題的,他說如果我想出宮的話,隨時都可以的。”
“他不可能這麼好心。”夜悔瞭解夜浩天,他既然能用容清控製住沈玉暇,又怎麼會如此輕易的放走她?
“是啊,他當然不會這麼好心了。”收回視線,沈玉暇看向他,眼神裡卻多了一些傷感,“他太聰明,總是把所有人都算計的死死的,他許諾隻要我想,隨時都可以離開,但是他也知道,我不可能就這麼走的。”
“為了容清?”
“不光是他,還有我們沈家。”她跟容清的事牽連太廣,連帶的整個沈家都成了夜浩天的勢力,一門商賈所掙的一大半都歸了國府。
沈玉暇說:“他允的不過是我一個人,卻不是我們沈家所有人,他們都在這,我一個人能去哪?更何況宮裡也沒什麼不好,他在這,你在這,有空的時候爹爹他們也會來看看我,這樣就夠了。”
一個女人所求的不過就是這些,她沒什麼好不知足的。
夜悔看著沈玉暇半晌,然後站起身,慎而重之的擡起手放在她高高挽起的發上,沈玉暇有些奇怪他的動作,卻沒有躲開,夜悔對她說:“你很好,會幸福的。”
恍惚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老者也是用著溫暖的手以這個舉止,將祝福贈予他,而他現在,將它轉贈給了沈玉暇。他希望這個女子會幸福。
沈玉暇紅了眼眶,因為這個孩子眼中的真誠。
她忙不疊的點頭,“我會幸福的。”然後把夜悔攬進懷裡,“我們都會幸福的。”
她不知道伏在她肩上的夜悔,臉上露出的是茫然的神色。他的幸福是什麼?
“皇兒怎麼說”禦書房裡,夜浩天始終不改的懶慵姿態,他撐著下巴問宣旨回來的容清,滿臉的好奇之色。
“回陛下,五殿下什麼都沒說。”
“哦?”
容清笑了笑,問夜浩天:“陛下如此冷落殿下,也不怕殿下誤會嗎?”
“那你告訴朕,皇兒誤會了嗎?”睨了他一眼,對於他的大膽
夜浩天也沒說出什麼責怪的話來,偶爾的放肆他還是允許的。
“奴纔不知道。”容清據實以報,“奴纔看殿下的臉色不是太好,到不像是誤會,反而像是在回憶什麼。”
“回憶?”夜浩天皺了皺眉,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了。
看到聖旨能回憶起什麼東西?想來也是被遺忘了許久的曾經,被打入了冷宮的事。
他問容清:“你該不會又做了什麼多餘的事吧?”顯然他很瞭解自己的手下。
容清老實承認,“奴才怕殿下誤會,提醒了皇宮娘娘要跟殿下解釋的。”
對於他的行為,夜浩天隻有兩個字來評價,“多事!”言語間卻沒有太多的責備。
雖然說他竭力的要把夜悔拉下水,陪他玩這一場棋局,那也是因為他有自信,能保夜悔不受傷,但是因為蓮兒的事,夜浩天發現這個他以為沒有什麼會放在心裡的孩子卻還是有在意的人和事的。
對此,夜浩天有些不悅,像是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彆人搶走了一樣的感覺。
容清很識實務,“是,奴才知罪。”
聖旨的事情,詢問到此結束,夜浩天再開口,眼眸中多了些算計,他問容清:“齊國那邊怎麼樣了?”
“已經安排好了,大皇子明天會起程,我們的人會在他到豐城的時候去接觸三皇子,之後的事情會按陛下之前的吩咐去辦。”
“很好!手腳要乾淨一些,絕對不能被查出來是我們的人!”
“是!”
“那朕以後的那位愛妃呢?查的怎麼樣了?”
“關於那位公主……”容清頓了頓,道:“奴才怕打草驚蛇,不敢查的太詳細,據說是不管容貌,心計,哪一方麵都勝出玉齊閣的那位。”
夜浩天終於放心了,“朕還深怕他們給朕送來一隻小白兔,那可不夠讓梅妃塞牙縫的。”
他的那位梅妃可是個能人,心比彆人毒,手段比彆人狠,也虧的她有耐心等了這麼多年纔出手。不過這也證明,她是個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