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夜無悔 意外受傷
意外受傷
在蓮兒的目送下,夜悔被小太監帶進了禦花園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五殿下,過一會皇上和大臣們才會到,您在這裡先等著,到時奴纔再來引您。”
夜悔並不理他,視線越過層層花草,看到了遠處幾個同樣身穿淡黃衣裳的孩子。
不僅衣飾比他精美,還在不遠處有守護的侍衛,比起他的形單影隻,對方的受寵程度可想而知。
夜悔看到了對方,對方自然也看到了他,待引領的太監一走,當即就朝他走了過來。
“喂,你是哪個皇子,為什麼本皇子從來沒有見過你?”
領頭的孩子十來歲左右,估計一貫囂張慣了,問人問題竟然絲毫不客氣。
夜悔並不理他,視線在幾個孩子身上一掃而過之後,就把目光投向了遠處。
不是自大,而是做為一個成人,他自然不會跟幾個孩子計較,但他顯然忘了,他現在也是孩子,而他的舉動更是激怒了對方。
“大膽!”領頭的孩子見他無視自己,當即怒不可止,但皇宮裡的孩子即使年幼,多少也還是有些頭腦。
一指旁邊的侍衛。“你,去問問剛那個太監,是哪個宮侍候的?”
“是!”
等待過程中,幾個孩子並無舉動,隻把夜悔一遍一遍從頭打量到腳。
活在宮裡的人,總能從一個人的衣飾看出他的地位。
幾人眼裡有了輕視之意,言語之中不無諷刺。“哼,本皇子還以為你是那位皇後娘娘所出呢!”
小小的孩子,語言卻頗酸,想來,也知道是經常耳濡目染的緣故。
夜悔依舊不理。
對這皇宮裡的黑暗,他都明白,但知道的越多,卻越不屑。
領頭的孩子眼裡的怒氣再積一層,待那個侍衛一回報,當即揮拳而來。
“一個侍人生的見到本皇子竟然還不下跪,本皇子今天打你,你給我好好記著,下次再不行禮,我踹死你……”
對夜悔年幼的身體來說,他下手極重,而何況他一動手,旁邊的幾位自然要幫著。
……很疼!
夜悔隻能儘量的蜷著身體,用雙手護住頭。不知道蓮兒看到他這一身傷會如何?
見他並不反抗,幾人反而覺得無趣,打累了,自然也就停下了,隻除了領頭的孩子,腳下仍然不停。
旁邊的三個孩子見了夜悔的慘狀稍有點害怕了,拉了位他的袖子。
“二哥,不要打了,要是真把他打死了怎麼辦?”
“是啊二哥,也許他不是有意的呢,我聽宮女說他是個傻子,傻子怎麼知道要行禮呀?”
“對啊對啊,算了吧二哥。”
領頭的孩子依舊憤憤,但也許是真的怕出事,狠狠的踹了夜悔一腳。“臭傻子,這次本皇子就放過你,下次給本皇子小心一點,哼,我們走!”
說著走,卻擡頭掃向一旁的侍衛,見他們都低下頭,隨即滿意,再補了夜悔一腳之後,帶著幾人揚長而去。
全身的骨頭似要散架了一般,想不到他會在有一天被一群孩子欺負。
命運總是喜歡跟人開玩笑,不是嗎?
直到幾人消失,夜悔才慢慢坐起身來。
不期然的卻對上了一雙眸子。溫溫柔柔,幾許憐憫卻又幾許冷漠。
對方同樣的不過是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身華貴衣飾卻不像宮內之人。
剛幾人動手打他時,夜悔便看到這孩子站在那裡。
他旁觀了一切,沒有出口阻止,也沒有參與。
“你還好嗎?”
那個孩子衝他笑笑,漆黑的眸子依舊溫和,卻不帶一絲情感,彷彿隻是單純的詢問,他好或不好,對方都不會意外。
那樣的目光下,夜悔有種自己被看穿的感覺。
自己,竟然被一個孩子看穿了?
這樣的想法,讓夜悔有些慌亂,所以聽到有人叫他時,爬起來轉身就跑。
那個孩子是誰?
脫離了對方溫柔的視線,夜悔停下來思索著。
“五殿下,您這是?……”
剛才引領自己的小太監過來,看到夜悔一身的慘狀時,裝做一臉的驚訝姿態。
夜悔掃了他一眼,扭頭便往蘭心院走。
他本來就不是非要出場不可的人,更何況他現在的樣子,也根本不可能再在大廳廣眾之下露麵了。
“五殿下?宴會這麼早就……天啊!您這是?”
一直等在禦花園門口,遠遠的便看見夜悔,蓮兒迎了過來,一見到夜悔的樣子,以手掩口,遮住自己的驚呼。
“回去!”
從牙縫中擠出這兩個字,夜悔隱忍著,不讓自己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一瘸一拐的往回走,蓮兒跟在他的身後,眼眶發紅。
脫了衣服,才發現傷勢比想像中的嚴重許多,腰腹處有大片青紫,輕輕一碰,便痛的讓人倒吸冷氣。
“叮咣”打水進屋想要幫夜悔處理傷勢的蓮兒,驚駭到連手裡的盆子都未能端住。
“殿下,是誰?殿下……”她撲過來似乎想抱住夜悔,卻又因為怕弄疼他而生生的止住動作,跪在夜悔前麵,慌亂著有些語無倫次。
“我沒事。”
孩童特有的清軟聲音讓蓮兒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對不起殿下,都是蓮兒的錯,蓮兒不該讓您去的,都是蓮兒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夜悔看著她。
她跟成謹不一樣,這個女孩一心想讓他出冷宮,也隻是希望他能過的好一點,但……外麵就真的比冷宮好嗎?
見夜悔沉默不語,以為他也是在怪自己,她知道這個孩子一心隻是想要平靜而已,冷宮內外,其實對他來說,沒有區彆吧!
冷靜下來,蓮兒拭去眼淚,在夜悔麵前規規矩矩的跪好,重重的一個頭磕到地上。猶如起誓一般道:“蓮兒以後再不會犯如此錯誤了!”
也不待夜悔回應,起身去屋外打水。
隻是片刻,卻又進來,空著手,還帶著另一人。
“殿下,容總管來了。”
眼裡內過一絲厭惡,夜悔的眉頭微微皺起,看著容清,眼露疑惑。
那個人又想乾嘛?
驚訝於夜悔一身傷勢的容清,回過神來便把夜悔的神色儘收眼底,也不敢多言,微行一禮道:“陛下要見您。”
“我不去!”
“殿下?”
沒想到夜悔竟然會抗旨,蓮兒驚呼。當然,同樣驚訝的不光是蓮兒。
容清的臉上沒有了笑意,看著夜悔,嚴肅道:“五殿下,抗旨不遵可是要殺頭的。”
夜悔垂著頭,有些懊惱的咬唇。
他自己是知道不可抗旨,那句拒絕也不過是一時口快而已。
不過……
“為什麼?”
為什麼隔了這麼久之後,那位會突然的想起他?難道是因為今天那幾位皇子?
“殿下想見見葉小公子所說的,有趣的人。”容清答道,掃了一眼夜悔光果的上身,“殿下還是立刻著裝隨我見駕吧,可不能讓陛下久等了。”
夜悔麵色一冷。
阻止了蓮兒拿來乾淨衣服,又重新穿上剛脫下來的那件滿是泥土,破爛不堪的皇子袍。
“五殿下如此穿著……”恐怕不妥吧。
想善意的提醒,卻對比上夜悔無波的視線。
“難道聖旨有規定我見他還得穿哪件指定的衣服不成?”
“這倒不是……”隻是如此不淨,隻怕那位不喜呢。
自顧自的扣上腰帶,“走吧!”夜悔一瘸一拐的徑自轉身。
從蘭心院到正殿路程並不近,夜悔又身上帶傷,走的更是極為辛苦。
“五殿下,需不需要……”
見他臉色越發的蒼白,額頭已有冷汗,容清想提議是否讓人抱他去或是坐軟轎,隻是話沒出口卻立刻被打斷。
“不必!”
夜悔咬著牙,目視前方,步履雖慢卻堅定。
他有預感,這次的見麵將會改變什麼,雖然不知道是好還是壞,但……既然命運不給他拒絕的機會,他就隻能承受了。
如果因為自己太慢而那位名義上的父皇怪罪下來,他也隻會把它當成是命運指定的一部分。
如果這是夢,那他究竟什麼時候能清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