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複蘇 那是他的事和任何人
那是他的事和任何人
無論是自責還是迴避,那都不是晴晴的問題也不是晴晴的錯。晴晴隻是安安靜靜的按她自己的節奏在成長,她不需要對任何人的情緒負責。
她隻是個孩子,她沒有義務為了父母心裡好受點就去承擔一輩子被無形疼痛折磨的代價。
幻痛、神經瘤是晴晴一個人的,沒有人可以替她分擔。
王禹不允許自己成為晴晴人生中最漫長痛苦的來源。
真正的贖罪應該是現在、立刻、馬上去把晴晴接回來,接回來,讓她融入這個家庭,讓她像嫣嫣那樣和爸爸媽媽哥哥生活在一起!
王禹的動作很快,抓起大衣邊往身上披邊往外走。
邵葦霖看到王禹猛地站起來,腿顫了顫,驚駭著上前接住oga。
“好了,怎麼回事?你到底是做了什麼噩夢?”
alpha抱了滿懷,不停的順著王禹的背。
王禹搖搖頭,腿上的刺麻感過去後,抓了一把鑰匙,認真的對alpha說:“我想過了,先不給晴晴做手術!我先去把晴晴接回來。不能把她一個人落在醫院裡!”
“對!不能落下她!”
王禹急衝衝的扶著扶手往樓下風風火火的跑。
邵葦霖攔了一下。
oga爸爸已經很不悅地皺眉看他了。
邵葦霖歎氣:“不是不讓你去接晴晴,我說過,孩子的所有事,在他們自己能做主之前,都由你這個當母親的說了算。知道你擔心晴晴,但你看,現在都半夜兩點四十八了,很晚了。軍附院除了值班室的醫生護士在,沒有人的。晴晴在嬰幼區,那裡晚上沒有醫生的。”
王禹握了握鑰匙,沒有說話,隻靜靜地看著alpha。
alpha伸手撫了撫王禹的肩膀:“好了,晴晴是後天的手術,我們明天再去把她接回來,好不好?”
“邵葦霖,”王禹的聲音出奇的平靜,平靜到似乎裡麵藏著冰塊。王禹想到那個夢,夢裡的alpha提著蛋糕進門的時候直奔那三個孩子,晴晴下樓和他說話的時候,alpha甚至沒有看晴晴一眼。王禹不是無理取鬨的人,他也知道,夢是自己做的,自己做的夢是自己情感的投射。
是他,害怕晴晴被這個家庭邊緣化。
硬要說邵葦霖討厭晴晴,似乎不太可能,邵葦霖至今已經在晴晴身上砸了不少於二十億。
沒有任何一個討厭孩子的父親,願意在孩子身上砸那麼一大筆錢。
王禹握著alpha的手,顫抖著說出自己的噩夢:“我夢到晴晴,她已經做完手術了,她跟我說,媽媽,我手疼,但是我不知道哪裡疼……”
“……不是評估過了嗎?晴晴發生幻痛和神經瘤的幾率很小。”邵葦霖吞了吞口水,儘量不讓自己作為一個父親去替晴晴擔憂,而是冷靜的和王禹討論如何讓晴晴剔除到異常部分變得“正常”。
如何剔除這個家庭的異常成分,而讓這個家庭變得正常。
“不行的,隻要有百分之九十八,你怎麼保證晴晴不是那百分之二?”王禹捂臉抹了一下眼睛:“隻要做了手術,後遺症發生的概率就是一和零。我們又不能替晴晴承受病痛,憑什麼有資格去替她做決定?”
王禹搖搖頭在否認幾小時前的自己:“我不能因為我的自責,而讓晴晴一輩子都活在看不見的痛苦裡!我要去把女兒帶回來!你彆攔我!”
邵葦霖看王禹激動的情緒,就知道自己勸不住王禹。這個oga母親今天是無論如何也要把晴晴接回來的。
把王禹從駕駛艙裡擠到副駕駛,alpha無奈地說:“還是我開吧,我不放心你。”
王禹低頭看了看自己打顫的腿,沒有多想一點就果斷的係上了副駕駛的安全帶。
淩晨三點的帝星依然繁華,王禹第三次看到軍艦從頭頂軍用高空飛過的時候,心裡的不安終於攢到一個閾值。
王禹扭頭問邵葦霖:“最近怎麼回事?帝星很不安全嗎?才這段路,我已經看到第三架軍艦了。”
邵葦霖專心看路,抽空看了一眼軍艦開往的方向。
“哦,”語氣有點不以為然,“沒事,應該是哪塊區域又暴發了蟲毒。小心點,我們彆亂去就沒事了,莊園附近都是高官,沒有人可以往家裡邊投毒。”
富人是有自己獨立的水源係統的,王禹並不擔心。
過去他可能會對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權貴行為不齒,但現在他已經沒有想法了。不是單純的麻木了,而是他已經明白了,世界不會因為一個碌碌無為的人憤怒而變好。
世界的倖存者還很多,隻要有一個倖存者的出現,人們就會相信自己是下一個倖存者。倖存者和相信自己是預備倖存者的人們不會對規則發起有用的憤怒,他們更多時候都是投兩把樹枝,然後捧起書本安然的退回安全地帶。
等前麵憤怒的人闖出了名堂,他們就會把手裡的書撕下一半,丟進火裡,增大火勢。
而當前麵憤怒的人先被規則虐殺了,他們就會揚起手裡的書,大喊他們是無辜的良民。
對於一個被同一個政治係統賣了兩次的王禹,還指望他相信什麼呢?
王禹已經到了兒子都不相信光的年紀。
王禹點點頭,摳著安全帶不說話了。
還沒到軍附院王禹就看到了門口被飛行器和兩用車堵得水泄不通。
“嘭!”王禹重重地關上艙門,大步就往住院部走。
邵葦霖停好車得跑幾步才抓住王禹。
“等等。”
alpha一雙藍眼睛在人群裡掃來掃去,像是警惕。
王禹疑惑看他。
“好像不對。”
alpha說完就把王禹拉回飛行器裡,幾乎是在關門的一刹那,醫院的暖氣管就爆炸了。
噴濺出來的液體粘稠而令人惡心。
蟲羽伴著雪花落了滿天。
玻璃上糊了一層,邵葦霖刷了兩遍把視野刷乾淨了。
王禹動了動腦袋,alpha用力按了按,把oga按回自己懷裡,低低道:“先彆動。”
王禹心裡想的全都是晴晴還在醫院裡。
邵葦霖像是明白了王禹的焦急,在確認隻是蟲液和蟲羽沒有蟲族後,才啟動了飛行器,帶著王禹從小門跑進軍附院。
軍附院今晚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接待任何病人了。
但邵葦霖身份特殊,他執意要讓醫生給他許可權,把嬰幼區給他開啟,他就進去把女兒抱出來,其他的他絕對不乾預。
隻允許一個人進去。
王禹不假思索的撇下alpha自己跑進去。
連走路都不自然的oga,跑起來真怕人把自己摔了。
邵葦霖忍了五分鐘,醫生好不容易在急診部找到了另一張門禁卡,刷出了另一個名額。
邵葦霖也跟著進去。
他並不知道晴晴被安置到哪個房間。
也不知道王禹往哪兒跑了。
但他隻需要順著王禹的那一縷資訊素就足夠了。
alpha是在一個走廊裡和oga撞上的,王禹很急,手裡攥著什麼東西。撞了邵葦霖就道了聲“不好意思”然後打算往外跑。
“怎麼了?王禹?”
alpha抓住oga的胳膊,問他怎麼回事。
王禹聽到alpha的聲音,急得渾渾的腦袋有點清明瞭,王禹拉著alpha都失魂了,喃喃道:“晴晴……晴晴……晴晴不見了!”
“什麼?晴晴怎麼會不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找到了晴晴的房間,明明我已經找到晴晴了,可是她不見了!!!”
“彆急彆急,是不是找錯房間了?”
王禹搖搖頭。露出了手裡的東西。
alpha低頭,在昏暗的燈光下,看清了那東西。
是王禹白天的時候給晴晴綁的紅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