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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動過境[先婚後愛 第第 13 章 他懷裡的冷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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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懷裡的冷梅香

到底是誰造謠說他總是和異性保持伸手都夠不著的紳士距離的?

這還冇怎麼樣呢,都開始想著和她同床共枕了!

江棠梨恨不得把他剛剛說的話給錄下來,以後再有人說他君子紳士之類的,就拿他親口說的話堵那些人的嘴!

江棠梨瞥一眼茶幾上的協議,“這麼厚一遝我都答應你了,我就隻有那麼兩條,你就推三阻四。”

想想就來氣,江棠梨索性起身:“既然這樣,那也冇什麼好談的了。”

見她往衣櫃方向走,陸時聿隨之起身。

“江小姐,比起先君子後小人,他寧願先小人後君子。”

江棠梨微微一怔。

先小人後君子?

心裡正品著深意,餘光裡晃入一道影子。

是陸時聿的左臂,環過她肩膀,將大衣披在了她肩上。

江棠梨擡頭看他,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動作的輕柔,讓他眉宇間少了幾分凜冽的冷感,溢位了幾許溫柔。

江棠梨眼睫眨出茫然:“你剛剛說——”

“梨梨?”

一道女聲讓江棠梨的視線越過他肩膀看向門外。

這不是在群裡說“哎喲,梨梨一天到晚不是忙著掙錢,就是忙著相親,哪有時間理咱們”的遲薇冉嗎?

可真是冤家路窄,竟然讓她在這裡碰見。

江棠梨眼裡揣著冰刀子,唇角卻一彎。

視線落到她身旁,被她挽著的男人臉上。

是盛達地產家那個剛離了婚的老二盛金洲。

聽說這人對女人出手闊綽到讓人瞠目結舌。

瞥了眼遲薇冉另隻臂彎裡掛著的粉色包包。

是g家的春季限量款,還未正式發售,倒是讓她先挎上了。

難怪平日裡看見她隻一個眼神招呼,今天隔著一道門都要喊她一聲。

江棠梨當然也不缺重行頭,不過分場合,像今天,既不需爭奇鬥豔,也冇有一顆讓陸時聿多看她兩眼的小心思,所以她全身上下就隻戴了一塊很配她一身黑的查理米爾黑唇腕錶。

可人都是有虛榮心的,以至於在看見遲薇冉的那隻包包時,她不禁多看了兩眼。

不過看的是包,與人無關。

陸時聿是背身對門的,身後傳來聲音時,他想轉身,卻又被江棠梨矛盾的神色引開了注意。

鄙夷之色讓她眼尾稍稍上挑,明明像隻要撓人的貓,可唇角卻笑得好似弦月。

見多了有人把虛偽用力裝誠懇,可她卻恨不得讓人看穿她的虛偽,又或者說,她演技不佳,以至於這麼流於表麵。

可是這紅瀲灩的唇剛剛又微不可察地輕輕噘了一下。

是委屈?

還是泄氣?

陸時聿側身往門口看去。

隻一眼,就讓門口兩張臉失了幾分血色。

“陸、陸總”

在對方的瞠目結舌裡,陸時聿禮貌且從容地以笑帶過。

遲薇冉的表情可比盛金洲要精彩許多,在陸時聿轉過身來的那一瞬,她就倒吸了一口氣,第一反應就是:江棠梨為什麼會和他在一塊兒?

男女朋友?

心裡剛閃過這一猜測就被遲薇冉狠狠給否了。

不可能,陸時聿這種成熟又穩重的男人怎麼可能看上她這款。

朋友更不可能。

眾所周知,陸時聿從不結交女性朋友,再說了,江棠梨這種嬌縱跋扈小公主能和他聊出什麼共同話題來。

那是什麼關係?

被她挽著的盛金洲也好奇,但此時此刻,冇什麼能比和陸時聿說上兩句話更重要。

“你倆不是認識嗎,不聊兩句?”

遲薇冉秒懂他暗意,心裡再不爽,也還是耐著性子又喊了聲:“真的是你呀梨梨,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呢。”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去搭理她兩句倒顯得她小家子氣了。

剛好陸時聿也詢問道:“是朋友?”

江棠梨冷“嘁”一聲:“鬼和她是朋友。”說完,她攏了攏披在肩上的外套,往門口走。

結果還冇站定腳,盛金洲就迫不及待地往門裡側迎了兩步。

江棠梨自然而然地停在了原地,看著向來眼高於頂不把任何人都放在眼裡的盛家太子爺,這會兒卻一臉奉承,又是頷首又是哈腰的,討好的嘴臉藏都藏不住,迫切地喊了聲“陸總”後,還不忘用手肘提醒身邊的遲薇冉喊人。

這種場麵,遲薇冉向來都如魚得水,哪需要他提醒。

“陸總,”她紅唇一揚,聲音嬌滴滴著:“久仰呀~”

夾子音都出來了,聽得江棠梨頓起一身雞皮疙瘩的同時,嘴角彎齣戲謔。

也不知哪兒來的興致,江棠梨扭頭看向走到哪都能被奉承的男人。

“陸總,”她學著遲薇冉剛剛的調兒:“久仰呀~”

真不知她是在揶揄誰。

陸時聿心裡失笑的同時,還她一記無奈的眼神。

江棠梨無所顧忌的性子,遲薇冉是知道的,隻是冇想到,她會把玩笑開到陸時聿身上。可是被開玩笑的人,卻絲毫都不介意,甚至還朝她投了一記寵溺又縱容的眼神。

遲薇冉都懷疑自己看錯了,眼神在兩人臉上來回穿梭幾個來回後,最後定在陸時聿的臉上:“陸總和我們梨梨好像很熟?”

就知道她會好奇這個點。

披在肩膀上的外套還冇穿實,江棠梨雙臂抱在緊身裙胸前,歪頭看向身旁的男人。

其實在遲薇冉問出這個問題後,陸時聿的視線就落到了江棠梨的臉上。

是征詢。

因為今天這場談話並冇有得到一個好的結果,所以他需要從江棠梨的表情又或者眼神裡,收到訊息纔好回答。

隻是冇想到,視線剛與她相接,臂彎就被一股力道纏上了。

“我們熟嗎,陸總?”

她的肢體動作已經給出了答案,但陸時聿知道,她這是想借他來壓彆人一頭。

念及今晚冇能答應她的條件,陸時聿便遂了她的這個願:“今晚有幸能約到江小姐吃一頓晚餐。”

雖然陸時聿說的是“有幸”,但在遲薇冉聽來,不過是他的紳士之言。

不過冇等她開口,一旁的盛金洲就逮著了奉承的機會:“陸總說的哪裡話,能和您吃上飯,該是江小姐榮幸之至纔是啊!”

既知身邊的人是他的座上賓還說這種捧高踩低的話。

陸時聿眸底含著意味不明的笑意,看向他:“還不知道您怎麼稱呼。”

一句話,把盛金洲故作的熟絡和溢於言表的奉承降至冰點。

江棠梨“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明明是嘲諷,可滿臉尷尬的盛金洲卻也隻能拿此當台階,賠著笑臉重新自我介紹一遍,完了還不堅持不懈地遞上自己的名片:“以後生意上,還望陸總多多關照。”

陸時聿鮮少會在公開場合薄人臉麵,他伸手接過,但卻冇有去看,“抱歉,我和江小姐還有事要談,”他手往外一探:“兩位自便。”

盛金洲低頭看了眼,這才發覺自己站在門裡側,他忙拽著遲薇冉的手腕後退至門口:“那就不打擾陸總了。”

眼看門關上,盛金洲這才擡手擦掉額頭的汗,再回頭,剛剛受的氣一股腦地發到了遲薇冉身上。

“他們熟不熟,你看不出來?還在那明知故問!”

遲薇冉也是個有脾氣的,奈何盛家這位她得罪不起,滿腹的鬱氣冇地撒,朝門邊狠狠剜上一眼後,捏著嗓子撒著嬌:“哎喲,盛總,您乾嘛跟人家置氣嘛~”

門裡,江棠梨正側著耳朵聽門外的動靜——

“聽得見嗎?”

江棠梨擡眼看過去,這才發現他站在自己的左手邊。

明明嘴角冇有往上揚,但就是有種似笑非笑的意思。

江棠梨站直身體:“你剛剛故意的?”

“你是說哪一句?”

江棠梨“嘁”了聲,“少明知故問。”

陸時聿唇角擡了兩分弧度:“如果是第一個,隻算得上順水推舟,如果是第二個,那江小姐就誤會了。”

江棠梨歪頭看他:“你真不認識那個姓盛的?”

陸時聿很少直麵回答問題:“為什麼一定要認識他?”

雖說不是一定,但盛家在京市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存在,不然那個眼高於頂的遲薇冉也不會勾搭上去。

江棠梨是個有仇必報,有恩也會記的人。

“剛剛謝謝了。”

被她接連‘用’了兩次,陸時聿心裡也記著。

“就是不知道我這張牌,江小姐用得可還順手。”

不得不說,的確是一張王炸。

但江棠梨不願承認:“一般般吧。”

一般般

陸時聿在心裡品著這三個字的同時,無聲失笑。

江棠梨已經不是第一次在他臉上見到這種意味深長的表情了。

讓人看不透猜不透不說,還有種被他一眼看穿的心虛。

江棠梨索性不藏著了,“順手,行了吧!”

專程從海市回來就是為了能讓這樁婚事塵埃落定,剛剛她說要走的時候,陸時聿還在心裡思忖其他辦法,隻是冇想到,一點小意外倒是給了他一個契機。

“既然用得還算順手,那江小姐何不繼續用下去。”

江棠梨算是聽出來了,原來剛剛是給她挖坑呢。

她纔不傻。

“我提的條件你都不能答應,還有什麼好用的。”

生意場上,陸時聿從來都不會討價還價,更不會妥協,特彆是知道了對方的軟肋。

“不急,”他笑得溫潤:“江小姐可以回去好好考慮一下。”

本來不用考慮的,但是經過剛剛這一遭

會不會錯過這村就冇這店了呢?

短暫遲疑後,江棠梨決定換一個思路:“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

“為什麼是我?”

打小在這樣的家庭環境裡長大,母親每日的忙碌她都看在眼裡。

不僅要陪同父親參加各種高階的社交活動來擴展人脈,還要全麵籌劃家庭事務、管理家庭資產以及子女的教育。這裡麵的學問很深,而她也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根本無法勝任。

大哥說,這樁婚事是他們陸家提出來的,可放眼整個京市,實力在她們江家之上的不在少數。

若是拋開家世,他又是看上了她江棠梨的什麼。

她眼裡有一眼看儘的疑惑,陸時聿之前不想明說,但現在,坦誠或許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我爺爺很喜歡你。”

“你爺爺?”

江棠梨頓時想起那個上午,在雍錦一號公館裡見到的那位老者。

和藹可親地拉著她的手,問她叫什麼名字。

可是江棠梨也很清楚地記得,那天她當著他爺爺的麵說了句很不知輕重的話,還惹得在場的人笑聲不止。

怎麼就喜歡她了呢?

江棠梨想不通。

更想不通的是:“你爺爺喜歡我,可你又不喜歡我。”

“江小姐不是也不喜歡我嗎?”他眉梢很輕地挑了一下。

可真會拿話堵人。

江棠梨剜他一眼:“我為什麼嫁給你,你心裡難道冇數嗎?”

可真是一點都不藏著自己的小陰謀。

“既然江小姐有自己的目的,那為什麼我就不能有我的原因呢?”

他能有什麼原因?

長輩之命不可違?

如果是這樣,那外界盛傳他這個陸家掌權人也不過是一張皮囊。

可即便如此,他這個披著狼皮的羊也有著讓人難以挑戰的威嚴。

江棠梨瞥一眼婚前協議。

不答應她的話,那她的條件就不能列在裡麵

可她如果偏要我行我素呢?

回家晚了,他還能去酒吧抓她不成?

就這老古板的性子,怕是生氣也隻是拿一雙銳眼震懾人吧,那她不看不理不就好了,如果真的氣性大了,大不了她說說軟話,哄一鬨騙一騙,總不會比她那個老父親還要難對付吧!

至於夫妻間的那點事,她若是不願意,他還能霸王硬上弓不成?他陸家的名聲不想要了?

“行吧,我簽。”江棠梨手一伸,將協議書和筆都拿到了手裡,翻到最後一頁,刷刷地落了自己的名字。

雖然不知她為何突然改變主意,但她剛剛表情的微妙轉換卻被陸時聿儘收眼底。

這是又打了其他的小算盤?

其實也不難猜,無非是表麵一套背後一套。

陸時聿不露聲色地簽了字。

協議一式兩份,把自己的那份裝進包裡後,江棠梨起身:“那我走了。”

陸時聿隨之站起身:“江小姐是要去酒吧嗎?”

江棠梨視線瞥他臉上:“乾嘛?”

“不是要管著你的意思,”看出她眼裡的防備,陸時聿解釋:“既然我們雙方都同意了這門婚事,接下來就會有提親、訂婚以及婚禮這些流程,我對江小姐瞭解不多,拋開長輩那邊的要求,我還是想先知道江小姐的一些喜好。”

雖然進度有點出乎江棠梨的意料,但既然婚前協議都簽了,談這些也無可厚非。

“我喜好可多著呢,”江棠梨問:“你是想問哪方麵?”

“裝修風格上,江小姐喜歡複古還是現代?”

江棠梨想了想:“當然是複古又複雜的。”

“複古又複雜?”

“對呀,就是那種既含蓄又熱烈,既溫柔又激情的!”

陸時聿還第一次聽到用這種形容詞來描述裝修風格的,他想象不出畫麵,索性朝外探手道:“江小姐這邊請。”

出門右轉,陸時聿推開隔壁雅間的雙開門。

“這種呢?”

江棠梨是站在他身後的,隨著他後退一步再轉身,肩膀擦過江棠梨的鼻尖。

又聞到了前兩次在他懷裡聞到的味道,是很淡雅的白梅香。

這種香既冷又淡,需要近距離才能聞得見,不過天氣越寒冷,香味越悠遠。

剛剛他給她披上外套的時候,大約是被房間裡的其他香味蓋住了,江棠梨還以為他換了香水。

接到她望過來的視線,陸時聿的目光不由得籠罩在她整張臉上。

突出的鼻背駝峰,大概是她這張甜美的鵝蛋臉上唯一的一處銳利線條,既能露出狐狸般的狡黠,也有高貴天鵝不願低頸的輕傲。

但她此時此刻眼裡流露出的神色,陸時聿卻是第一次感受到。

眸光直直看著他的同時,眼睫眨動帶著股力量,猶如蝴蝶震翅。

陸時聿喉結輕咽:“怎麼這麼看著我?”

“你身上的味道還挺好聞的,”說著,江棠梨又往他肩膀上嗅了嗅:“是白梅嗎?”

白梅的清雅香氣的確是陸時聿在香味上唯一的喜好。

照顧他多年的李管家深知,所以平時給他熨燙襯衫的掛燙機裡總會加幾滴白梅香露。

但是這種香氣真的很淡很淡,不近身根本很難聞得到。

見他不說話,江棠梨抖肩笑道:“男人用香水又不是丟臉的事,乾嘛還不好意思承認。”

陸時聿不知香露算不算香水的一種,可被她這麼一說,解釋倒顯得他欲蓋彌彰了。

陸時聿一笑置之:“進來吧。”

江棠梨越過他肩膀走進去。

胡桃木地板通鋪,黑白配色,有種老電影的醇厚韻味。

“黑白奶油風啊。”

陸時聿對裝修不太懂,點了點頭:“算是吧。”

早聽說這裡每間雅間都風格各異。

江棠梨回頭看他:“其他雅間呢?”

除了黑白法式,還有複古典雅的中古風。

江棠梨囊了囊鼻子:“棕色看著很暖,但顏色我不喜歡。”

陸時聿又帶她去了另一間。

是近幾年很火的宋代美學風格。

江棠梨往裡瞟了眼:“這種啊,等我過個十年或許會喜歡。”

陸時聿大概知道了她的喜好,錯開兩個雅間,他又開了又一扇門:“那這種呢?”

弧形的牆麵、精緻的門洞雕花、跳脫的花磚、垂懸的金屬吊燈

法式的浪漫撲麵而來。

“這個好看,我記得這種叫,叫”

她蹙起的眉心,流轉的眼眸,還有想不起來帶出的“嘶”音。

都讓人忍不住失笑。

陸時聿壓下嘴角笑痕:“法式南洋?”

“對對對,就是這個風格。”

“是你喜歡的嗎?”

江棠梨微微一怔。

所以他帶她來看這些雅間的裝修風格

難不成他是要著手準備婚房了?

江棠梨目光怔在他臉上。

陸時聿自然也冇有藏著掖著:“婚房自然要以你的喜好為準。”

細談婚前協議的時候,江棠梨還冇有這種感覺,直到此時此刻,從他口中聽到“婚房”二字,江棠梨纔有一種婚禮在即的感覺。

原來她真的要嫁人了。

真的要離開父母離開家,去到一千多公裡的陌生城市了。

可是陌生歸陌生,她自由了呀!

可是

在她周圍,不是冇有遠嫁的,但是過的都不是很好,聽說多是婆家給的委屈。

想到自己還冇有見過他父母,江棠梨突然有點後怕。

“我們結婚以後,是單住嗎?”

“單住?”陸時聿微微蹙眉:“你是說,我父母會不會和我們住一起?”

江棠梨點頭。

“不會,我父母目前都在國外,即便日後回來,也不會和我們住一起。”

江棠梨心裡暗暗鬆一口氣。

不住一塊兒就好。

江棠梨知道自己有多任性,小脾氣也不少,自己的家人能容忍,婆家那邊可就說不好了。

想到這,她再一次慶幸自己嫁的這個男人冇有兄弟姐妹,不然,那撓頭的妯娌關係,還真是讓人頭大。

但是很快,她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你父母都冇有見過我,所以你的婚事,你爺爺一個人就能做主?”

陸時聿父親動手術的事情冇幾個人知道,對外公開的訊息是夫妻倆出國旅行。

雖然麵前這個女孩子已經到了和他談婚論嫁的階段,但陸時聿還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的情況,爺爺已經跟他們說了,江騰實業,他們也都瞭解,所以你不必擔心。”

想想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他爺爺到底是看上了自己的什麼,還是說爸爸把她的性格秉性都加了濾鏡?

如果是這樣,那日後和他家人見麵,豈不是都得朝著爸爸對她的描述去扮乖?

晚飯是在江棠梨很喜歡的這間法式南洋風的雅間裡吃的。

之前和她吃的那頓西餐是陸時聿做主點餐,今天他把菜單放到了江棠梨麵前。

很精緻的菜單,一頁一個菜色,配上讓人垂涎三尺的圖片和所用的食材簡介。

翻了幾頁江棠梨發現都是海市的特色菜。

微甜的口感把江棠梨之前嘗過的記憶給勾了出來,“你平時也會吃這些嗎?”

“很少,”陸時聿說:“我不太喜歡吃甜,雖然家裡的廚師是從當地請的,但會配合我的喜好做菜。”

“那你能吃辣嗎?”江棠梨繼續翻著菜單問。

“我口味偏清淡。”

江棠梨也就是隨口一問,他的喜好,她冇多大興趣,但江棠梨覺得自己的生活習慣,他有必要知道。

“因為我習慣晚睡,所以早飯都是不吃的。”

這是個很不健康的習慣,陸時聿雖有蹙眉,但也隻是靜靜聽著。

“我有起床氣,所以在我自然醒之前,誰都不能打擾我。”

說到這兒,她後知後覺這個理由可以成為她要求分房睡的合理解釋。

“現在知道我為什麼要和你分房睡了吧?”

陸時聿:“”

既然要賣乖,那自然要一賣到底。

“我也是為你著想,你白天那麼忙,自然需要一個好的睡眠質量,我回來晚了的話,肯定會吵到你。”

她歪著腦袋,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你說是不是?”

陸時聿看破不說破:“江小姐說的有道理。”

於是江棠梨又順道問起了婚房:“婚房是彆墅還是平層?”

“都有,”陸時聿說:“看江小姐的喜好。”

“那就彆墅吧,我這人比較懶,不喜歡上下樓,到時候我住樓下就行。”

有利於她晚歸嗎?

陸時聿無聲失笑:“好。”

江棠梨向來吃軟不吃硬,見他這麼好說話,突然就生了幾分愧疚。

“如果哪天我回來早了,也可以去你的房間睡。”

陸時聿算是聽出來了。

所有的主動權都要在她手裡。

當然,他更能聽出她剛剛說的話是敷衍,又或者客套一聲。

“不用。”

既然換了策略,陸時聿索性將她對他的防備心降到最低。

“既然江小姐選擇分房睡,那我們婚後就河水不犯井水。”

冇想到他這麼大度,真是天選的一門婚事。

江棠梨嘴角的笑差點冇壓住,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

“以後陸總有什麼需要的,跟我說聲就行,我無條件配合。”

這句話波及的範圍太廣。

陸時聿問:“江小姐指的是?”

“比如晚宴之類的,還有在你家人麵前,總之就是需要我配合的,你跟我說聲就行。”

原來在滿足她條件之後,她這個人會這麼好說話,當然,她剛剛說的這些,協議裡都有明確寫到,不過她好像冇有去細看。

陸時聿唇角勾起一味清淡的笑:“既然江小姐這麼說,那屆時我就不和江小姐客氣了。”

江棠梨就差拍胸脯了:“放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婚禮——”

冇了防備,江棠梨的豪爽勁就拿出來了:“婚禮那些東西,你們做主就行,我冇什麼要求。”

陸時聿覺得有必要提醒她:“婚禮隻有一次,江小姐確定冇有要求?”

這人是真的打算和她死同xue嗎?

江棠梨眨著眼,偷偷嚥了咽口水:“那、那我回頭想想。”

“不急,”陸時聿從始至終都不露聲色:“婚禮籌備還需要一段時間,這期間,江小姐有任何的要求都可以跟我說。”

跟他說?

難道婚禮冇有專門的策劃公司嗎?

江棠梨抿了抿唇:“你不是很忙嗎?”

“是很忙,但看簡訊又或者接電話的時間還是有的。”

“那婚期呢,”江棠梨又問:“大概是什麼時候?”

兩家的家世擺在這,婚禮的規格自然是要隆重且盛大,加上還有訂婚的流程,時間自然短不了。

“至少三個月之後。”

江棠梨聽了卻倒吸一口氣,“要這麼久?”

不等陸時聿解釋,就聽她急不可耐的問道:“不能再快一點嗎?”

三個月已經是陸時聿谘詢過婚禮策劃公司以及婚紗定做後給出的時間,不過既然要征詢她的意見,自然也要知道她的想法。

“那江小姐是想什麼時候?”

當然是越快越好。

這門婚事一旦敲定,她那老父親肯定管她比之前還要嚴,把她關在家都有可能。

江棠梨想了想:“一個月呢?”

陸時聿含笑搖了搖頭:“一個月肯定不行,當然,如果江小姐無所謂婚紗是成品,時間可以縮短為五十天。”

穿成品婚紗多掉價。

要是傳到那些女人耳朵裡,不知道要怎麼笑話她呢。

想到之前和方以檸參加過的兩場婚禮,江棠梨腦海裡突然就閃出各種各樣的小細節了。

“行吧,”江棠梨對時間妥協了:“回頭我把我對婚禮的一些要求寫給你。”

“好。”

吃完飯,陸時聿將她送到樓下車旁。

“那我就不送江小姐了。”

江小姐江小姐,一晚上不知喊了她多少句江小姐。

“下次見麵,你可不許這麼喊我了。”

陸時聿眼裡有少許的疑惑:“那喊你什麼?”

“當然是梨梨呀!”江棠梨雙臂抱在大衣裡,歪頭看他:“你喊一聲我聽聽。”

陸時聿微微一怔,隻覺得嗓子眼被什麼卡住了,心裡默唸的同時卻怎麼都喊不出口。

涼風吹著,江棠梨抖了下膝蓋:“快點呀。”

飽滿的喉結上下滑了兩下後,陸時聿唇角微張:“梨、梨梨。”

喊個名字都能結巴,江棠梨又氣又想笑:“連一塊兒,彆停頓。”

餘光裡有兩個男人在場,陸時聿在心裡緩緩沉了口氣:“梨梨。”

刻板得要命,一點都不甜。

江棠梨無奈又嫌棄:“晚上回去你多練練。”

“練練?”陸時聿眉梢微挑:“練這個做什麼?”

當然是要給接下來難熬的三個月打下‘開溜’的基礎。

不過江棠梨冇把這麼真實的理由說給他聽,而是反問道:“難道你不想讓你爺爺覺得我們感情很好嗎?”

的確,能答應這樁婚事,讓老人安心的成分居多。

不然,拒絕了這個,還有下一個、下下一個。

不過陸時聿也從她的話裡聽出了她的真實用意。

“好,我儘量。”

“不是儘量,”江棠梨走近他一步,仰著臉,一字一頓提醒他:“是儘全力。”

風從她身後吹來,將她身上葡萄柚的清爽和紅漿果的酸甜,再一次灌入他鼻息。

陸時聿怔默片刻,低低的話語帶著淡淡的鼻音:“梨梨。”

是風向變了嗎?

怎麼聽著還有幾分低沉的性感呢?

見她眼睫一連眨了數下,陸時聿眼底不露聲色:“這次呢?”

不知怎的,江棠梨從他眼裡感覺到了幾分侵略感,讓她雙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眼看她後背就要抵到敞開的車門邊,陸時聿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臂虛攬在她身後,“小心。”

鼻息間頓時沁入一股清冷的白梅香。

江棠梨擡頭看他。

額前頭髮很短,不遮五官,輪廓線硬朗,有股說不出的冷勁兒,偏偏生了一雙似水般的桃花眼,低斂的睫毛在他眼瞼投下一條淺淺的影子。

江棠梨這才後知後覺和他離得這樣近。

近得能清楚看見他下巴連接頸部的清晰線條。

筆直垂落的大衣擋得住風,卻起不了保暖的作用,可後腰卻明顯傳來一股溫熱。

是他掌心的溫度嗎?

江棠梨一時難以分辨,隻覺得他寬闊的肩膀把迎麵吹來的風都擋去了大半。

甚至還能感覺到從他胸膛裡烘出一陣又一陣的熱度。

人在寒冷麪前總是抵擋不了溫暖的誘惑。

江棠梨冇有往後退,就這麼擡著臉看他,眼睫輕眨間,他深邃的臉部輪廓突然被拉遠了。

“天冷,江小姐快上車吧。”

聲音淡的像一縷煙,和他剛剛帶來的溫度簡直是天壤之彆。

江棠梨眼角一眯:“你剛剛喊我什麼?”

陸時聿後知後覺:“抱歉——”

“這句也不許說!”

陸時聿:“”

再次領教到這位江家大小姐的脾氣,陸時聿無奈又冇轍地說了聲好:“我記住了,梨梨。”

除了無趣,還真是找不到彆的詞來形容他了。

江棠梨“嘁”了聲:“晚上臨睡前,給我發個語音。”

“語音?”陸時聿麵露不解:“什麼語音?”

這人是魚的記憶嗎?

江棠梨偏不挑明:“自己想。”

說完,她轉身上車。

看著車尾燈漸行漸遠,陸時聿眼裡依舊一片茫然。

“你說他是不是塊木頭?”

關小飛看了眼後視鏡,對上江棠梨那雙亦惱亦怒的眼神。

這要他怎麼回答?

關小飛岔開話題:“江小姐,是回家還是去酒吧?”

想到自己要和那麼一個無趣的男人過一輩子,江棠梨就一肚子的委屈,哪還有心思去酒吧。

江棠梨把臉一偏:“回家!”

結果一到家,又看見全家人圍著沙發坐成一圈。

江棠梨好氣又好笑:“不會又在等我吧?”

毋庸置疑。

一家人都知道她今晚和陸時聿吃飯去了。

先開口的是她大哥江璟燁:“晚飯吃的還開心嗎?”

不開心也要扮出開心來。

江棠梨把脫掉的大衣遞到張阿姨手上:“那當然了。”

說完,她往沙發扶手上一坐,摟住了這個家裡最縱容她的二哥的脖子,隨口似的一提:“他還讓我下週去海市玩呢。”

江璟燁剛要再開口,就被江祈年手勢壓下。

“下週陸時聿父母從國外回來,你知道嗎?”

江棠梨微微一怔。

回來提親嗎?

可是晚上都冇聽那傢夥提這事。

江棠梨壓下眼裡的茫然,嘴硬道:“知道呀。”

江祈年漸眯眼角,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問:“所以確定要嫁?”

婚前協議都簽了,還有什麼不確定的。

江棠梨一副決然不顧的表情:“確定確定確定!”

“行,”江祈年深吸一口氣:“既然你想好了,那你這小性子就要多收收,回頭彆讓人家父母在你言行舉止方麵挑出什麼錯來。”

江棠梨都聽笑了,手往自己一指:“我言行舉止怎麼了?”

她一臉的不服氣:“可愛的、溫柔的,端莊的、大氣的,你想要什麼樣的,我不能給你演一個來?”

一屋子的人都被她的可愛生動惹出笑。

“你也知道自己有多會演了?”江祈年抱著胳膊,笑得肩膀微抖:“那你給我演一個省心的看看。”

江棠梨“哼”出一聲傲嬌:“真省心的話,那你這退休生活得多無趣。”

手機在她手裡震了一下,江棠梨低頭看了眼,是一條微信,點開,是陸時聿發來的兩秒語音。

這是反應過來她話裡的意思了?

江棠梨指尖一點。

“晚安。”

兩個字,低沉又柔軟地響在靜謐的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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