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丈夫的婚前協議太冷! 第14章
壽宴過後,鉑悅府的空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那層橫亙在兩人之間的薄冰,雖未完全消融,但裂痕已然擴大,透進了更多真實的溫度與光線。
楚清漪不再僅僅在深夜留一盞燈,有時她會準備一些清淡的夜宵,用保溫盒溫著,放在中島台上。沈聿第一次發現時,盯著那還冒著絲絲熱氣的瓷盅看了許久,最終沉默地吃完,將碗勺洗淨放好。冇有道謝,卻是一種無言的接受與默契。
他們開始有了更多工作之外的短暫交流。可能是在清晨的餐桌上,沈聿會瞥見她正在看的藝術雜誌,隨口問一句某位畫家的風格;也可能是楚清漪在他書房找一本書時,看到他桌上攤開的地產項目規劃圖,會基於空間美感提出一點外行的看法。交流依舊簡潔,卻不再充滿試探與距離,更像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分享。
然而,平靜的水麵下,暗流終將湧動。
這天下午,楚清漪正在畫廊與幾位藝術家商討下一季的展覽計劃,助理神色緊張地敲門進來。
“楚小姐,出事了。”助理將平板電腦遞到她麵前。
螢幕上是一條剛剛釋出的、來自某知名財經自媒體(非沈氏控股,且素以挖掘商業內幕著稱)的爆料文章,標題十分聳動:《沈太畫廊涉嫌洗錢?深扒楚清漪與境外神秘資金往來》。
文章內容捕風捉影,列舉了幾筆通過離岸公司轉入畫廊賬戶的資金流水(金額被刻意誇大和扭曲了性質),暗示楚清漪利用畫廊為某些不明來源的資金進行“藝術包裝”,並影射其丈夫沈聿是否知情甚至參與其中。文章還“貼心”地“科普”了近年來利用藝術品交易進行非法活動的幾種常見模式,誘導性極強。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篇文章在短時間內被大量轉發,評論區更是烏煙瘴氣,各種猜測、謾罵、幸災樂禍層出不窮。原本對畫廊讚譽有加的媒體和評論人,此刻也大多保持沉默,持觀望態度。
畫廊裡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藝術家們麵麵相覷,眼神中充滿了不安。剛剛起步的事業,眼看就要被這盆憑空潑來的臟水毀於一旦。
楚清漪握著平板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胸口劇烈起伏,一股冰冷的怒意和委屈直衝頭頂。她比誰都清楚這些資金的來源——部分是她的嫁妝,部分是楚家為支援她事業提供的合法投資,還有部分是沈聿通過雲山基金會那件事後,以合規方式注入的一筆支援資金,每一筆都乾乾淨淨!這根本就是惡意構陷!
“清漪姐,現在怎麼辦?”助理的聲音帶著哭腔。
楚清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知道,此刻慌亂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這不僅僅是針對她個人的汙衊,更是將矛頭直指沈聿和沈氏集團。對方選擇這個時機,選擇這個角度,其心可誅。
她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召集團隊進行危機公關,手機響了。是沈聿打來的。
她走到安靜的角落接起電話,還冇開口,那邊傳來他低沉冷靜,卻帶著不容錯辨的寒意聲音:
“文章我看到了。”
楚清漪喉嚨有些發緊,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是誣陷,資金往來全部有據可查。”
“我知道。”沈聿的語氣冇有絲毫懷疑,彷彿這隻是確認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事實,“我已經讓法務部和公關部介入。你現在在哪裡?”
“在畫廊。”
“待在畫廊,暫時不要接受任何媒體采訪,也不要單獨行動。”他的指令清晰果斷,“我讓保鏢過去,確保你和畫廊的安全。其他的,交給我。”
他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一種能安定人心的力量。冇有一句安慰,卻用最直接的行動表達了信任和支援。
“好。”楚清漪懸著的心,因為他的話,落回去了一半。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掛了電話,她回到會議室,麵對惶惶不安的團隊和藝術家,儘量用鎮定的語氣說:“大家不必驚慌,這是一次有預謀的惡意誹謗。沈氏集團的法務和公關團隊已經介入處理。我們清者自清,當務之急是整理好所有相關的資金證明和合法檔案,配合調查,同時按原計劃推進工作,不能自亂陣腳。”
她的鎮定感染了其他人,會議室裡的恐慌情緒稍稍緩解。
然而,麻煩接踵而至。原本談好的幾個合作方打來電話,語氣閃爍地表示需要“重新評估”;預定下週來參觀的一個重要藏家團體也臨時取消了行程。
楚清漪一一應對,心力交瘁。她坐在辦公室裡,看著窗外灰濛濛的天空,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嫁入沈家所帶來的,不僅僅是光環和便利,還有隨之而來的、無處不在的明槍暗箭。
傍晚,沈聿的特助帶著兩名西裝革履的律師和一名公關總監來到畫廊,與楚清漪及其團隊對接,詳細瞭解情況,收集證據,並製定了初步的反擊策略。
特助私下對楚清漪傳達沈聿的話:“沈總說,讓對方先跳一會兒,證據鏈需要時間準備。請您務必穩住。”
楚清漪點頭。她明白,這是一場輿論戰,更是一場心理戰。
晚上回到鉑悅府,楚清漪身心俱疲。沈聿還冇有回來,想必正在為處理此事奔波。
她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冇有開大燈,隻有那盞落地燈散發著暖黃的光暈。白天的堅強在此刻褪去,隻剩下深深的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她環抱著膝蓋,將臉埋在臂彎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玄關傳來開門聲。
楚清漪抬起頭,看到沈聿帶著一身夜露的微涼走了進來。他脫下外套,目光第一時間捕捉到蜷縮在沙發上的她。
他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燈光下,她眼眶微紅,臉色有些蒼白,像一隻受了驚嚇卻強裝鎮定的小獸。
他冇有說話,隻是彎腰,拿起被她隨意放在一旁沙發上的薄毯,展開,動作算不上溫柔,卻仔細地披在了她的肩上。
溫暖的重量驟然包裹住微涼的身體,楚清漪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害怕了?”他低聲問,聲音在寂靜的客廳裡顯得格外清晰。
楚清漪吸了吸鼻子,抬起頭,倔強地看向他:“冇有。隻是……有點累。”
沈聿深邃的目光與她對接,似乎看穿了她強裝的堅強。他在她身邊的沙發坐下,兩人之間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查到了初步線索,”他言簡意賅地通報進展,“資金來源的誣陷部分很容易澄清。麻煩在於對方混淆視聽,把水攪渾,目的是打擊你的畫廊,進而試探我的反應。”
他的分析冷靜而精準。
“是……商業對手嗎?”楚清漪問。
“不排除。”沈聿眸色轉冷,“但也可能有其他‘私人恩怨’。”
他意有所指。楚清漪立刻想到了壽宴上蘇晚晴和沈薇不甘的眼神。
“對不起,”她垂下眼睫,聲音帶著歉意,“給你添麻煩了。”
如果不是娶了她,他或許不會麵臨這種針對他家人的攻擊。
沈聿聞言,眉頭微蹙,似乎不喜歡她這樣的道歉。他側過身,麵對著她,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楚清漪,你記住,”他叫了她的全名,目光銳利而專注,“你現在是沈太太。動你,就是動我。這不是麻煩,這是挑釁。”
他的話語如同重錘,敲打在楚清漪的心上。不是安慰,不是憐惜,而是一種宣告,一種將她徹底劃入自己羽翼之下的、強勢的保護。
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瞬間衝散了所有的委屈和疲憊。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冷硬卻無比可靠的俊顏,心臟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起來。
原來,被一個人如此堅定地維護,是這種感覺。
她裹緊了身上的薄毯,彷彿裹住了他給予的這份安全感,輕輕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沈聿看著她重新亮起來的眼眸,眼底深處那點寒冰似乎融化了些許。他冇有再說話,隻是抬手,極其自然地,用指腹擦過她眼角那抹未乾的濕意。
動作很輕,一觸即分。
卻像一道電流,瞬間竄過楚清漪的四肢百骸。
風起於青萍之末,浪成於微瀾之間。這一次的危機,如同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卻在摧枯拉朽的同時,也讓兩顆心在狂風暴雨中,靠得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