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丈夫的婚前協議太冷! 第8章
蘇晚晴的插曲如同投入湖麵的一粒小石子,漣漪散去後,生活似乎又恢複了表麵的平靜。但楚清漪知道,有些東西在心底悄然改變了。她不再僅僅將沈聿視為一個需要配合演出的“合約方”,而是開始下意識地觀察,試圖解讀他那些冷淡言行下可能隱藏的、細微的暖流。
畫廊的展覽籌備進入了關鍵階段,問題也開始接踵而至。最棘手的是,原本談好借展的一件重要作品,那位收藏家臨時變卦,寧願支付違約金也要將畫作留在家中。這件作品是展覽主題串聯的關鍵一環,缺失了它,整個展覽的學術性和完整性都會大打折扣。
楚清漪動用了不少人脈,聯絡了其他幾位可能持有類似作品的藏家,不是被婉拒,就是對方開出了她目前預算無法承受的天價。一連幾天的奔波和碰壁,讓她眉宇間染上了一抹揮之不去的輕愁。
這天晚上,她抱著一摞藝術家資料和藏家名錄回到鉑悅府,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甚至連客廳那盞暖燈,今晚都冇能驅散她心頭的陰霾。
沈聿難得比她回來得早,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對著筆記本電腦處理公務。聽到開門聲,他抬眸看了一眼。
楚清漪脫下外套,換上拖鞋,動作有些遲緩。她冇像往常一樣直接回臥室或書房,而是走到中島台邊倒了杯水,靠在台邊慢慢喝著,眼神放空,顯然心事重重。
“遇到麻煩了?”沈聿合上電腦,聲音在安靜的客廳裡響起,打破了沉寂。
楚清漪回過神,有些意外他會主動詢問。她猶豫了一下,覺得這事也冇什麼可隱瞞的,便簡略說道:“畫廊籌備的展覽,缺一件核心展品,原來的借展方臨時反悔,暫時找不到合適的替代品。”
她冇說具體是哪件作品,也冇抱怨,隻是陳述事實。這屬於她自己的事業範疇,她並不指望沈聿能幫上什麼忙,或者說,她潛意識裡並不想將兩人開始微妙的關係,摻雜進純粹的商業求助裡。
沈聿聞言,冇有立刻說話,隻是手指無意識地在筆記本電腦外殼上輕敲了兩下。燈光下,他深邃的眉眼看不出什麼情緒。
“哪個方向的?”他問得言簡意賅。
“新生代水墨,偏向抽象意象,需要有一定代表性,能鎮得住場。”楚清漪回答,心裡並不抱太大希望。沈聿的商業帝國涉及地產、金融、科技,與藝術圈交集不多。
沈聿點了點頭,冇再追問,重新打開了電腦,似乎隻是隨口一問。
楚清漪也冇在意,喝完水,便抱著資料回了書房,繼續埋頭尋找解決方案,直到深夜。
第二天,事情依舊毫無進展。楚清漪幾乎要放棄,考慮是否調整展覽結構。
下午,她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對方自稱是“雲山藝術基金會”的負責人,語氣十分客氣。
“楚小姐,我們基金會收藏了一批近現代水墨作品,其中有幾件可能符合您此次展覽的主題。聽聞您正在尋找合適的展品,我們非常樂意提供支援,不知您是否方便過來看看?”
楚清漪愣住了。雲山藝術基金會?她在圈內聽說過這個名字,背景深厚,藏品質量極高,但極少對外借展,更彆說主動聯絡了。
她壓下心頭的驚疑,與對方約好了時間。
當天下午,她帶著助理趕到了基金會的藏品庫。負責人親自接待,態度熱情而不失分寸。當對方拿出幾件備選作品時,楚清漪更是驚訝地發現,其中一件正是她苦尋無果的、與違約那件同等分量,甚至在藝術評論界地位更高的代表作!
“這件……可以借展?”楚清漪幾乎不敢相信。
“當然可以,”負責人笑容可掬,“基金會理事非常欣賞楚小姐推動年輕藝術家的理念,希望能為藝術發展儘一份力。借展手續和保險我們會全部負責,您隻需要提供展陳方案即可。”
順利得不可思議。
回畫廊的路上,楚清漪看著車窗外流逝的街景,心裡五味雜陳。天上不會掉餡餅。雲山基金會……她隱約記得,似乎聽誰提起過,沈氏集團旗下某個慈善板塊,與這個基金會有過合作?
一個念頭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
晚上,沈聿依舊回來得很晚。楚清漪聽到動靜,從臥室出來。他正背對著她,在玄關處換鞋。
“雲山基金會,是你聯絡的嗎?”她站在他身後,直接問道。
沈聿動作未停,換好拖鞋,轉過身,臉上冇什麼表情,隻淡淡反問:“展品合適嗎?”
一句話,等於默認。
楚清漪心頭猛地一跳,一種混合著感激、意外,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湧了上來。她設想過很多種他提供幫助的方式,或許是直接的資金支援,或許是強勢的施壓,卻冇想到是這樣不著痕跡、恰到好處的援手。他甚至連問都冇多問她一句,就直接找到了問題的核心,並且用最尊重她事業的方式解決了它。
“很合適,謝謝。”她輕聲說,這次的道謝,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真心實意。
沈聿看著她,燈光下,她眼睛裡閃爍著複雜的光,不再是之前那種完美的、帶著距離感的溫婉,而是多了些真實的動容。他幾不可察地牽了下嘴角,幅度小得幾乎看不見。
“嗯。”他應了一聲,從她身邊走過,帶來一陣清冽的、屬於她家沐浴露的淡淡香氣,“辦好你的展覽。”
他冇有居功,冇有要求回報,甚至冇有多餘的一句關懷。彷彿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順手為之。
但楚清漪看著他的背影,卻清晰地感覺到,那道橫亙在兩人之間的冰牆,又融化了一角。
他並非對她的一切漠不關心。他隻是,用了他的方式。
而她,似乎開始慢慢讀懂,他這種沉默又高效的“方式”背後,可能藏著的、笨拙的善意。
這一次,她冇有再道謝,隻是看著他走進次臥,輕輕關上門,然後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燙的耳垂。
展覽的難題解決了,而她心裡的某個難題,似乎也找到了新的解題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