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夢紅城 第13章 玉門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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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抗體剩餘量：43%**

翡翠手鏈的警報聲像一根鋼針，不斷刺入林絳的太陽穴。

油罐車在戈壁公路上顛簸，駕駛室裡彌漫著劣質煙草和柴油的混合氣味。司機第三次通過後視鏡偷瞄她——準確地說，是偷瞄她左眼周圍蔓延的金色紋路。那些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如同葉脈般向發際線延伸。

姑娘，你眼睛……司機剛開口，突然猛踩刹車。

車燈照亮的公路中央，跪著個穿黑袍的人形。白駱駝的屍體倒在旁邊，腹部被剖開，內臟擺成古怪的符文。

林絳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不是牧人——

黑袍下伸出的手，長著和她一模一樣的指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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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玉門關遺址的月光是青灰色的。

林絳踹開廢棄氣象站的大門時，房梁上懸掛的十二盞銅鈴同時作響。每盞鈴鐺內壁都刻著人臉，其中七張是她的不同年齡階段。

最年輕的銅鈴突然墜落。

鈴舌穿透她的手背，卻沒有流血——傷口處湧出金紅色孢子，在空中組成敦煌壁畫的殘片。畫麵裡，母親抱著嬰兒跪在千佛前，而佛的眼睛全都被剜去，換成閃著紅光的微型攝像頭。

你終於來了。

氣象儀後麵轉出個穿防護服的人，麵罩上結滿冰霜。他摘下手套，露出賈世玉特有的機械義肢——但這次，金屬手指間夾著林絳的乳牙。

抗體低於40%，孢子就會接管大腦。他彈了彈乳牙，牙根處滲出黑色液體，你母親把它藏在你七歲掉的牙齒裡……真是天才。

窗外傳來指甲刮擦玻璃的聲音。

十二個黑影站在戈壁中，每個都頂著林絳潰爛到不同程度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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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地下儲藏室的鐵櫃裡，鎖著1957年的絕密檔案。

林絳用帶血的手翻開泛藍的紙張，看到父親年輕時參與的敦煌人體異常現象調查組合影。照片角落用紅筆圈出個細節：調查組成員的後頸，全都插著青銅鑰匙。

當年他們在莫高窟北區發現的東西，根本不是文物。

賈世玉的義肢劃過檔案上的黴菌斑，菌絲立刻組成立體地圖——羅布泊核試驗場與莫高窟的地下洞穴，由一條紅色細線相連。

翡翠手鏈突然爆出火花。

警報文字變成血紅色：

**【警告！孢子活性突破閾值】**

林絳的左眼視野開始扭曲。

她看到自己的手臂麵板下，有東西在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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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氣象站的雷達屏突然亮起雪花點。

賈世玉拖出個鉛製箱子，裡麵是用人皮包裹的日記本。翻開第一頁，林絳就認出了祖父的字跡：

**1949年8月15日，我們用林氏血墨封印了。但墨會乾涸，封印每十二年需要新的載體……**

書頁間滑出張腦切片標本。

在顯微鏡級彆的放大鏡下，腦神經突觸形成了完整的絳珠草圖案——這是她母親的腦組織。

你母親不是病死的。賈世玉的聲音忽然變得年輕，她是自願被活體取腦的，為了讓孢子以為宿主已經死亡。

房頂傳來重物拖行的聲音。

那個穿黑袍的，正用指甲在鐵皮屋頂刻字。

透過鏽蝕的孔洞，月光把那些字投射在地上：

**第七夜，鑰匙入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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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破曉時分的戈壁升起海市蜃樓。

林絳站在烽燧殘垣上，看著遠處綠洲裡浮動的城市虛影。那不是現代建築，而是北魏時期的敦煌古城——街巷中行走的人影，全都長著相同的臉。

翡翠手鏈的螢幕已經碎裂，但最後一條資訊清晰可見：

**抗體剩餘量：37%**

她摸向鎖骨處的圖騰，那裡的麵板下有什麼東西在跳動。賈世玉給的青銅匕首突然發燙，刀柄上的烏鴉紋路變成血紅色。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林絳做了兩件事：

——將匕首刺入自己的左眼。

——用染血的指尖在烽火台上畫下鑰匙形狀。

鮮血滲入夯土的瞬間，整個戈壁響起梵唱般的共鳴。十二個黑影同時仰頭，她們潰爛的臉上，左眼全部變成了血窟窿。

而在真正的敦煌莫高窟，第257窟的《鹿王本生圖》正在發生詭異變化——溺水的商主臉上，浮現出林絳的五官。

[本卷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