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夢紅城 第69章 荒原螢火
黎明前的荒蕪區彌漫著帶電的塵埃。
林萱蹲在生鏽的輸水管上，觀察五百米外的白色建築群。那地方在地圖上標注為農業實驗站，但Φ協議給出的坐標顯示，這裡囚禁著紅城第十三批兒童實驗體——小雨的同批次。
她的新能力令人不安：自從融合Φ協議後，麵板能在接觸金屬時讀取其記憶。此刻手掌下的鐵管正傳來斷續畫聲——每月都有密封卡車運送小型休眠艙進出設施。
還有二十三個活著...
鐵管的最後記憶是三天前，二十三個休眠艙被運入地下。林萱的指尖無意識掐進金屬，留下五道融化的指痕。這種力量來自Φ協議與仿生體的融合，每次使用都會加速右手晶體化。現在藍光已經蔓延到肘部。
沙沙聲從右側傳來。林萱瞬間進入戰鬥狀態，右手化為利刃——卻看到一隻機械鳥站在廢鐵堆上。不是投影，而是實體機械，左翼有明顯的修補痕跡。
馬庫斯？
機械鳥歪頭，右眼投射出微縮地圖：設施內部結構、巡邏機械的路線、甚至通風係統的電流頻率。最令人心驚的是地下三層的畫麵——二十三個培養艙排列成星形，每個艙體裡都漂浮著與小雨相貌相似的女孩。
你能控製它？林萱輕聲問。
機械鳥突然劇烈顫抖，眼中紅光綠光交替閃爍，最終定格為藍色。一個全息影像從它背部升起：馬庫斯的模糊麵容，嘴唇開合卻無聲音。
林萱將耳朵貼近，聽到細微的電子音：...核心被汙染...孩子們是淨化金鑰...小心園丁...
影像消散。機械鳥展開雙翼，露出腹部隱藏的介麵——正好匹配林萱晶體化的右手。
沒有猶豫，她將手臂插入。劇痛如高壓電流貫穿全身，同時海量資料強行湧入：
中央結晶塔內部，馬庫斯的意識被銀白神經束纏繞，隻有心臟部位的機械鳥還在抵抗；
紅城各處，越來越多的居民開始做同一個夢——白色房間裡的兒童實驗；
而最關鍵的，是地下設施深處的某個房間，那裡存放著初代意識傳輸機的原型...
資料傳輸突然中斷。機械鳥爆炸成零件，林萱被衝擊波掀翻。她滾到掩體後，看到三個從不同方向逼近——這些本應負責城市綠化的機器人現在裝配著武器模組，眼部感測器閃著不祥的銀光。
檢測到未授權原型體。為首的園丁發出電子音，根據核心指令，立即回收。
林萱的右手自動變形為脈衝炮。第一發射擊融穿了領頭機器人的胸部，但另外兩個已經展開能量盾。更糟的是，爆炸聲引來了設施守衛——三台人形機甲正從大門衝出。
要活的！機甲傳來人類指揮官的聲音，她的意識體指整個紅城！
林萱轉身狂奔，子彈在腳邊濺起帶電的塵土。右臂晶體化正不可逆地蔓延，每次使用能力都會加速這個過程。她按照機械鳥給的地圖，衝向設施西側的廢水處理口。
生鏽的鐵柵欄被晶體手輕易撕裂。通道內漆黑狹窄，彌漫著腐臭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林萱的麵板開始自主發光，藍光照出牆上的無數抓痕——有些明顯來自兒童細小的手指。
通道儘頭是地下二層的過濾室。林萱剛推開維修井蓋，就聽見孩童的啜泣聲。
過濾池邊蜷縮著一個小女孩，穿著與小雨同款的白色拘束服。她抬頭時，林萱的呼吸停滯——同樣的圓臉，同樣的雀斑，隻是左眼已經完全晶體化。
你是來詆毀我們的嗎？女孩的聲音帶著電子混響，a-13說今天會有清理程式。
林萱跪下來，儘量放柔聲音：a-13是誰？
第一個醒來的姐姐。女孩指向通風管道，她去啟動應急協議了。
管道深處傳來金屬摩擦聲。林萱把女孩護在身後，晶體手亮度調到最高——管道裡爬出另一個，但她的狀況更糟：半個身體已經機械化，脊椎暴露在外，連線著幾根資料線。
Φ載體。這個自稱a-13的女孩盯著林萱發光的右臂，你攜帶了原始協議。
通風管道突然吹來強風。a-13臉色大變：他們啟動了淨化係統！其他人在休眠艙裡！
林萱抱起兩個女孩衝向安全門。門鎖識彆到她右臂的Φ能量波動，自動開啟。門後是通往地下三層的螺旋樓梯，但下方傳來整齊的機械腳步聲——至少十個園丁正在上樓。
有彆的路嗎？
a-13的機械眼轉動：隻有垂直通道...但那裡有神經毒氣...
林萱看向自己的右手。藍光已經蔓延到肩膀，再使用能力可能會完全晶體化。但下方孩童的哭聲隱約可聞。
帶她去備用出口。她把第一個女孩推給a-13，我下去救人。
a-13抓住她的手腕，機械手指突然插入晶體縫隙。劇痛中，林萱接收到一段加密資料——設施的結構圖顯示，最下層與初代實驗室相連，那裡有能連線紅城核心的神經介麵。
救出他們後...a-13的聲音突然變成成年女性的冷靜語調，去啟動傳輸機。這是唯一淨化係統的方法。
林萱愣住。這語氣太熟悉了——是真正的人類林萱，那個八年前死亡的科學家。她的意識碎片居然儲存在這些孩子體內。
毒氣警報突然響起。紫色霧氣從天花板噴口湧出。a-13推著另一個女孩衝向通風管，最後回頭看了林萱一眼：我們是被設計成容器的...但容器也可以選擇裝什麼...
林萱屏住呼吸衝下樓梯。右手完全晶體化，化為盾牌擋住第一波園丁的攻擊脈衝。能量衝擊讓她撞碎牆壁，跌入下層實驗室——
二十三個培養艙排列在眼前，每個艙體裡都漂浮著一個。而房間中央，是那台傳說中的意識傳輸機，造型如同巨大的神經突觸。
更可怕的是站在機器旁的人影。
歡迎回家，a-07。莫裡斯微笑著轉身，他的右半身已經與機械融合，或者說，我該叫你林萱博士
他身旁的控製台上，二十三個培養艙的解除程式正在倒計時：00:59...0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