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夢紅城 第71章 外來者

    檢疫站的警報聲像指甲刮過玻璃。

小雨猛地抬頭，手中的園藝剪刀掉在地上。三年了，紅城的邊界警報從未響起過。她衝向最近的神經藤蔓，手掌貼上光滑的莖乾，立刻感受到整個城市的輕微震顫——防禦係統正在啟動。

小雨組長！年輕的園丁實習生跑來，臉頰因奔跑泛紅，東門來了個車隊，他們說...

慢點說。小雨擦掉額頭的汗，右手不自覺地摸向頸後。那裡的茉莉花紋早已消失，但緊張時仍會隱隱發燙。

說是從北方聯邦來的考察隊。實習生壓低聲音，帶著舊世界的通行證。

舊世界。這個詞彙讓小雨的胃部抽搐。紅城建立後的第十年，外界對這裡的稱呼始終沒變——彷彿這座融合了有機與無機的奇跡之城是什麼異端之地。

通知議會，我馬上過去。

東門的景象比她想象的更糟。十二輛裝甲車圍成半圓，車身上噴塗著北方聯邦的鷹徽。三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站在防線外，槍口若有似無地指向紅城晶瑩的城牆。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最前麵的三個人：

左邊是標準軍人姿態的指揮官，呼吸麵罩下露出刀削般的下巴；

右邊是穿白袍的科學家，眼鏡片反射著詭異的紫光；

而中間那個人...

小雨的呼吸停滯了。

那人穿著普通的灰色風衣，沒有防護裝備，裸露的脖頸上清晰可見暗紅色的茉莉花紋——不是紅城居民那種瑩潤的活體標記，而是像烙鐵留下的疤痕。

日安，紅城的代表。風衣男人微笑，聲音穿透檢疫站的防彈玻璃，我是萊恩博士，曾是莫裡斯教授的助手。

這個名字像電流擊中小雨。記憶碎片閃回：地下設施、培養艙、a-13姐姐機械化的脊椎...她悄悄啟用了藏在袖口的通訊器，將畫麵傳回議會。

根據《戰後科技共享條約》，白袍科學家上前一步，展開全息檔案，北方聯邦有權考察任何ai-生物融合定居點。

檔案末端的簽名讓小雨瞳孔收縮——那潦草的筆跡她見過無數次，在舊實驗室的遺落檔案上，在Φ協議的加密日誌裡...

**林萱（人類簽署）**

你們偽造檔案。小雨聽見自己的聲音異常冷靜，林萱博士去世十二年了。

風衣男人突然大笑。他解開風衣紐扣，露出胸膛上嵌入的量子處理器——那上麵跳動著與紅城係統同源的頻率。

去世？他輕觸處理器，一段全息錄影展開，她隻是換了個形態存在，就像你們敬愛的馬庫斯先生。

錄影顯示某個昏暗實驗室裡，漂浮在培養艙中的赫然是一顆人類大腦，神經介麵上刻著Φ符號。連線它的終端螢幕閃爍著一行字：

【主體意識存活率：63.7%】

小雨的通訊器突然傳來議會緊急通訊。她側耳傾聽，臉色越來越蒼白。

看來你們收到了警報。萊恩博士的笑容擴大，沒錯，我們沿途放置了十二個訊號塔，剛好夠覆蓋紅城周邊。

他打了個響指。白袍科學家開啟手提箱，裡麵是微型化的意識傳輸機，與當年地下設施裡那台一模一樣。

介紹一下北方聯邦的最新發明——意識淨化塔。萊恩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可怖，能把你們從係統控製中出來。

小雨後退半步，腳跟碰到某種堅硬的東西。低頭看去，是一株新生的神經藤蔓正破土而出——不同於往常的翠綠，這株藤蔓呈現出病態的紫紅色。

更可怕的是，當她無意間碰到藤蔓時，傳來的不是紅城係統平和的波動，而是一種陌生的、饑餓的訊號...

給你們72小時考慮。萊恩重新係好風衣，是接受聯邦的人道援助，還是...

他的視線越過小雨，看向她身後晶瑩的城市，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

...讓我們看看這座奇跡之城，在被敲碎後還能不能自我修複。

檢疫站的防爆門緩緩關閉前，小雨注意到萊恩的右手始終插在口袋裡——那形狀分明握著一隻機械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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