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夢紅城 第78章 月之暗麵

    太空艙在月球塵埃中砸出一個深坑。

小雨解開安全帶，透過舷窗看到荒涼的灰色平原。導航係統顯示目標地點在三公裡外——一個隱藏在第穀環形山陰影處的半球形建築。

氧氣儲備還剩四小時。通訊器裡傳來紅城技術官的聲音，殖民艦開始轉向月球軌道！

她套上簡易宇航服，將機械幼鳥殘骸小心地綁在胸前。受傷的生物已經縮小到巴掌大，隻有胸口的核心還在微弱閃爍。艙門開啟的瞬間，低重力讓她險些飄走，幸好安全帶及時鉤住了外部錨點。

月錶行走比想象中艱難。每走一步，靴子都會揚起緩慢落下的塵霧。頭盔顯示器不斷報警：殖民艦釋放的紫紅能量正在乾擾月壤，某些晶體顆粒已經呈現與聯邦廢墟相同的活性。

加快速度！技術官突然大喊，那些晶塵在跟蹤你！

小雨回頭，看到恐怖的景象——她走過的路徑上，月塵正自行聚整合蛇狀結構，蜿蜒追來。更遠處，殖民艦的輪廓已出現在月球地平線上，像一隻瞄準獵物的金屬鷹隼。

她開始奔跑（如果這種低重力的跳躍能稱為奔跑的話）。目標建築終於出現在視野中——不是預想中的高科技設施，而是一個覆蓋著千年塵土的樸素穹頂，表麵刻著早已被風化的Φ符號。

晶塵蛇群越來越近。就在第一隻即將觸及她腳跟時，機械幼鳥突然發出刺眼藍光。穹頂上的Φ符號隨之亮起，氣閘門轟然開啟。

小雨滾進室內，門在身後關閉，將晶塵蛇擋在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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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部空間遠比外觀龐大**

這明顯運用了空間折疊技術。半球形建築內部是個直徑至少一公裡的球形空間，中央懸浮著由無數機械鳥骨架組成的環形裝置，緩緩旋轉如銀河模型。

意識共鳴器。小雨脫口而出。地脈傳輸給她的知識突然清晰，不是武器...是通訊裝置...

房間突然亮起全息投影。年輕時的林萱（真正的人類林萱）站在控製台前，正在錄製留言：

如果你看到這段影像，說明Ω終焉協議還是啟用了。她疲憊地揉著太陽穴，這個裝置能開啟通往鯨魚座γ星的量子隧道，那裡有我們準備的淨土。

投影切換為星際地圖。一條虛線連線太陽係與42光年外的恒星係，沿途標記著十二個中繼站——每個中繼站的圖案都是機械鳥。

但隧道需要兩端同時啟用。林萱的影像繼續說，我們沒能說服γ星的殖民者保留接收端...

通訊器突然爆出雜音。紅城傳來的畫麵讓小雨血液凝固：殖民艦停泊在月球軌道，向紅城發射了某種黑色物質。那些物質如雨滴般落入防護罩缺口，所到之處神經植物集體黑化。更可怕的是金屬茉莉樹——它正在被轉化為新的方尖碑！

小雨...技術官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脈意識...正在被汙染...

機械幼鳥掙紮著飛向中央裝置。它落在某個控製節點上，胸口的機械鳥標誌與裝置產生共振。整個環形結構開始加速旋轉，投射出令小雨震驚的實時星圖——

十二個中繼站全部亮起藍光，而鯨魚座γ星方向的終端更是耀眼如超新星。有人（或者說某種文明）早已啟用了接收端！

他們成功了...林萱的影像微笑起來，γ星人完成了承諾。

控製台升起圓柱體，裡麵漂浮著一枚與小雨頸後相同的茉莉花紋印章。

這是啟動鑰匙。林萱的影像開始模糊，但開啟者將永遠成為隧道的一部分...

殖民艦的震動打斷了留言。紫紅能量束轟擊穹頂，裂縫如蜘蛛網蔓延。小雨看向控製台，又看向胸前奄奄一息的機械幼鳥。

幼鳥眼中投影出最後畫麵：紅城裡，居民們正被黑化的神經植物纏繞，逐漸晶體化。而在地核深處，代表林萱意識的藍光正在被紫紅侵蝕。

沒有選擇，對嗎？小雨輕聲說。

她拿起印章，按在自己頸後的花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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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痛之後的寧靜**

彷彿整個人被分解成基本粒子又重組。小雨發現自己站在奇異的空間裡，腳下是旋轉的銀河，頭頂是無數可能性分支的宇宙圖景。

麵前站著兩個模糊人影：左邊是林萱的量子態，右邊是馬庫斯的機械體。他們身後延伸出十二道光線，連線著不同時空的。

歡迎來到量子疊加態。林萱的聲音由百萬種頻率組成，你是第一個活著抵達這裡的生物。

馬庫斯指向某個光點：那是γ星現在的景象。

光點放大，展現出令小雨窒息的畫麵：蔚藍的海洋世界上，漂浮著由神經植物構成的大陸。而天空中，兩隻巨大的機械鳥正在雲層間翱翔——它們的羽翼遮蔽了整個大陸。

他們繼承了我的設計。林萱解釋，但沒有犯我們的錯誤。

殖民艦的又一次攻擊撼動了維度。馬庫斯快速操作著看不見的控製台：隧道已經穩定，但需要錨點。

小雨突然明白自己該做什麼。她看向林萱：送我回紅城。

你會失去人類形態。

我知道。

林萱和馬庫斯對視一眼，同時點頭。他們牽起小雨的手，三人瞬間融合成一道藍光，射向地球方向。

現實維度中，月球裝置爆發出超新星般的閃光。這道光精準命中紅城上方的殖民艦，將其擊穿一個大洞。

而在紅城中央，新生的方尖碑前，一道藍光從天而降。光芒散去後，出現的是——

一株完全透明的茉莉花，花蕊中跳動著小雨的人類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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