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夢紅城 第93章 緣與信念
雨水像銀針般刺入泥土,城郊廢棄工廠的輪廓在雨幕中若隱若現。周默將摩托車藏在半公裡外的樹林裡,和杜雲飛徒步接近。杜雲飛的腿傷每走一步都讓他麵部肌肉抽搐,但他硬是沒發出一聲呻吟。
確定是這裡?周默低聲問道,觀察著工廠外圍。鐵絲網多處破損,但新安裝的紅外感測器清晰可見。
杜雲飛點頭,雨水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小時候來過兩次。父親...他在這裡訓練杜遠山。他聲音中夾雜著某種複雜的情緒,我從不知道那是在為培養殺手。
工廠正門有兩人把守,都配有自動武器。周默指了指西側坍塌的圍牆:從那裡進去。你的腿能行嗎?
杜雲飛沒有回答,隻是掏出手槍檢查彈藥。兩人借著雷聲掩護,貓腰穿過開闊地帶。杜雲飛的動作比想象中敏捷,儘管每次右腿受力時都能看到他咬緊的牙關。
圍牆缺口通向一個廢棄車間,鏽蝕的機器裝置像巨獸骨架般矗立在黑暗中。周默開啟微型手電,光束掃過地麵——新鮮的腳印和車轍。
有人來過,而且不久之前。他蹲下身,手指輕觸地麵一處油漬,還沒被雨水完全衝掉。
杜雲飛突然按住周默的肩膀,示意安靜。遠處傳來金屬碰撞聲,接著是模糊的說話聲。兩人循聲潛行,穿過車間來到一條昏暗的走廊。
...催化劑必須今晚完成轉移。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走廊儘頭傳來,教授的命令。
另一個聲音抱怨道:這種鬼天氣...為什麼不能明天?
因為明天峰會安保就開始清場了,白癡!
周默和杜雲飛交換了一個眼神。看來他們找對了地方,而且時間比想象的更緊迫。走廊儘頭是一道金屬門,虛掩著,光線從縫隙中漏出。
周默做了個手勢,示意分頭行動。他悄無聲息地貼近門縫,看到裡麵是一個改裝過的實驗室,四個穿白大褂的人正在忙碌,桌上排列著數十支裝有紫色液體的安瓿瓶。
那就是催化劑...杜雲飛在周默耳邊極輕地說,撥出的熱氣帶著血腥味——他的牙齦因忍痛而咬出了血。
周默點頭,正準備突入時,杜雲飛突然僵住了。順著他的目光,周默看到實驗室角落裡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杜遠山,正對著手機低聲說著什麼,肩上的繃帶在白色燈光下格外顯眼。
杜雲飛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周默能感覺到這個平日冷靜的男人此刻正如同繃到極限的弓弦。他輕輕按住杜雲飛的手腕,搖了搖頭。
實驗室裡,杜遠山結束了通話:加快進度!一小時後運輸隊就到。他走向一個保險箱,輸入密碼取出一個銀色金屬盒,這些成品我先帶走。
周默迅速製定計劃,用手勢告訴杜雲飛:他解決實驗室裡的人,杜雲飛負責攔截杜遠山。杜雲飛點頭,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就在他們準備行動時,周默的腳碰倒了一個空罐子,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走廊裡格外刺耳。實驗室裡的人瞬間警覺,杜遠山的手立刻按在了槍上。
現在!周默低喝一聲,踹開門衝了進去。
混亂瞬間爆發。周默的第一槍擊中最近的技術員肩膀,第二槍打碎了主工作台上的玻璃器皿,紫色液體冒著泡腐蝕了桌麵。杜雲飛則直奔杜遠山而去,兩人在實驗室角落扭打在一起。
我親愛的弟弟...杜遠山在格擋間隙冷笑,終於來送死了?
杜雲飛一記肘擊砸向對方受傷的肩膀:閉嘴!你不配提父親!
周默這邊已經放倒了三名技術人員,但第四人按響了警報,刺耳的警鈴聲瞬間響徹整個工廠。更糟的是,他看到了牆上的監控螢幕——至少二十個武裝人員正從各個方向趕來。
雲飛!我們得走了!周默大喊,同時將emp裝置扔向實驗裝置。電磁脈衝爆發,所有電子裝置瞬間短路,燈光熄滅,隻有應急照明投下血紅色的暗光。
杜雲飛和杜遠山的打鬥已經從拳腳升級為利刃相向。兩人手中的匕首在暗紅光線中劃出銀色軌跡,每一次交鋒都帶著致命的精準。
父親至死都以為你能回頭...杜雲飛喘息著說,一道刀傷從他的鎖骨延伸到下巴,他錯了。
杜遠山獰笑:那個老頑固?他不過是教授的棄子罷了。他突然變招,匕首刺向杜雲飛受傷的大腿,就像你現在一樣!
杜雲飛勉強閃避,但仍被劃開一道口子。他踉蹌後退,撞翻了試劑架。杜遠山趁機撲來,匕首直取咽喉——
槍聲響起。杜遠山身體一震,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胸口湧出的鮮血。周默站在五米外,手槍冒著青煙。
你...杜遠山跪倒在地,嘴角溢位鮮血,你們...根本不知道...教授的力量...
杜雲飛站在原地,表情複雜地看著垂死的哥哥。杜遠山突然用最後的力氣從懷中掏出一個遙控器,拇指按向紅色按鈕。
周默的第二槍精準擊中遙控器,但杜遠山已經大笑著倒下:太遲了...整個工廠...都會...
巨大的爆炸聲從工廠深處傳來,地麵劇烈震動。周默拉起杜雲飛:走!他們設了自毀裝置!
兩人跌跌撞撞衝出實驗室,走廊已經充滿了濃煙。前方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增援的武裝人員。周默迅速評估形勢:後退是死路,前進也是死路。
地下室!杜雲飛咳嗽著說,有條舊通道...通向外麵的排水係統!
更多爆炸接踵而至,天花板開始坍塌。兩人勉強躲過墜落的鋼筋,找到一處向下延伸的樓梯。地下室比工廠主體更老舊,顯然是很久沒人使用過了。杜雲飛憑著模糊的記憶帶領周默穿過迷宮般的儲物間,身後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就在前麵!杜雲飛指向一扇鏽蝕的鐵門。
就在他們即將到達時,五名武裝人員從側麵包抄過來。子彈呼嘯著擦過耳邊,周默和杜雲飛被迫躲在一排鐵櫃後麵還擊。
我掩護,你去開門!周默換上新彈匣。
杜雲飛搖頭:這次換我掩護。不等周默反對,他已經衝了出去,手槍連續開火。
周默咒罵一聲,趁火力被吸引的瞬間衝向鐵門。鎖已經鏽死,他連開三槍纔打壞門鎖。身後,杜雲飛的槍突然卡殼——沒子彈了。
兩名武裝人員立即轉向杜雲飛,自動步槍瞄準了他的胸口。周默來不及回援,隻能眼睜睜看著——
杜雲飛突然從腰間掏出林悅給的emp裝置,猛地擲向敵人。電磁脈衝雖不致命,但足以讓電子瞄準係統暫時失效。他趁機撲上前,奪過一把步槍解決了兩名敵人。
周默踹開鐵門,兩人衝進通道。杜雲飛在最後關頭扔出最後一枚手雷,爆炸暫時封住了追兵的路。
排水通道陰暗潮濕,兩人借著手機微光艱難前行。杜雲飛的傷勢越來越重,呼吸變得粗重而不規律。
堅持住...周默架著他,就快出去了。
通道儘頭被一道鐵柵欄封住,周默幾腳踹開。外麵是工廠後方的小溪,暴雨使水位漲高,水流湍急。兩人跳入水中,被急流衝向下遊,暫時甩掉了追兵。
半小時後,他們精疲力竭地爬上岸,躲進一個廢棄的泵站。周默第一時間檢查了杜雲飛的傷勢:腿傷感染,新增多處刀傷,失血嚴重。
你救了我。周默簡單包紮著傷口,語氣複雜。
杜雲飛虛弱地笑了笑:扯平了...鐘樓那次。
周默從防水袋中取出在實驗室搶到的兩支紫色安瓿瓶:隻拿到這些,但總比沒有強。
杜雲飛盯著那些液體:不夠...他們至少已經生產了二十支...
但我們現在知道他們的計劃了。周默拿出手機,幸好防水功能完好,得通知林悅和陳墨。
就在他準備撥號時,手機突然收到一條加密資訊。解碼後顯示是一段視訊——副市長祁國偉站在會議中心控製室裡,對著鏡頭微笑。
周默先生,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遠山已經失敗了。視訊中的祁國偉語氣溫和得令人毛骨悚然,彆擔心,計劃隻是我們的小小序幕。真正的演出...將在峰會開幕式上開始。
視訊結束前,祁國偉做了個奇怪的手勢——三指彎曲,兩指伸直,正是的標誌。
教授...就是副市長?杜雲飛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周默的臉色變得異常嚴峻:我們一直被誤導了。毒氣攻擊隻是幌子...他另有計劃。
手機突然失去訊號,泵站外傳來引擎聲。周默悄悄從縫隙望去,三輛黑色suv正沿著溪邊搜尋。
能走嗎?他低聲問杜雲飛。
杜雲飛掙紮著站起來,儘管臉色慘白如紙:除非你想把我留在這。
周默扶著他從後窗翻出,兩人潛入茂密的灌木叢。雨勢漸小,但夜色仍深。遠處,紅城的燈火在雲層下朦朧閃爍,看似平靜的表麵下暗流湧動。
林悅和陳墨應該在第二個安全屋等我們。周默說,架著杜雲飛向公路方向移動,希望他們已經破解了市政係統的後門。
杜雲飛突然停下腳步:周默...關於我哥哥說的那些...關於父親...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周默打斷他,但語氣並不嚴厲,等這一切結束...我們再好好談談。
兩人沉默地繼續前行,各自沉浸在思緒中。周默的腦海中回放著祁國偉的視訊,試圖找出被忽略的線索。如果毒氣不是真正的威脅,那麼到底在策劃什麼?而杜雲飛...
杜雲飛的目光始終盯著地麵,哥哥臨死前的話像毒蛇般纏繞在心頭:他不過是教授的棄子罷了...父親與的關係,比他想象的更加複雜。
當他們終於看到公路時,一輛熟悉的摩托車停在路邊——是林悅。她靠車而立,手中的平板顯示著兩人的生命體征。看到他們時,她臉上的擔憂瞬間化為釋然,隨即又變成震驚——兩人的傷勢比她想象的更嚴重。
上車!她簡短地說,已經開啟了醫療箱,陳墨發現了更可怕的事情。
周默將紫色安瓿瓶交給她:催化劑樣本。杜遠山說運輸隊一小時後到工廠,但現在工廠已經自毀...
沒關係。林悅幫杜雲飛坐上後座,聲音低沉,因為真正的目標從來不是毒氣。她啟動引擎,峰會開幕式上,祁國偉將親手按下引爆器——安裝在紅城地下的十二個電磁脈衝裝置,能瞬間癱瘓整座城市的電子係統。
周默感到一陣寒意:然後呢?
林悅的眼神異常嚴峻:暗河的武裝部隊就會接管整座城市...包括那些毫無防備的各國領導人。
摩托車在夜色中疾馳,向著紅城,向著風暴的中心。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