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軟美人,反派弟弟是陰濕病嬌 第73章 ——暗中窺探
楚晏抬眸,示意她繼續。
“你喝水的時候,總是會先用指尖輕輕敲一下杯壁。”
蘇晚的目光帶著一絲探究的、柔軟的笑意。
“是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
這是她和陸夜之間的秘密。
是她當初發現陸夜這個不安的小動作後,唯一一個沒有取笑,反而覺得很可愛的人。
她曾對他說:“阿夜,你敲杯子的樣子,像是在跟它打招呼。”
從那以後,這個動作成了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暗號。
現在,她親手將這個暗號,安在了另一個男人身上。
她要讓他知道,他的一切,都是可以被替代的。
楚晏不愧是頂級的棋手。
他甚至沒有絲毫的停頓,便完美地接住了她丟擲的戲碼。
他拿起水杯,修長的指尖在玻璃杯壁上輕輕敲擊了兩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沒什麼。”
他看著她,眼神溫柔得彷彿能滴出水。
“隻是一個確認它存在的儀式。”
蘇晚的心臟猛地一縮。
這句話,比她預想的,還要狠。
網咖裡,陸夜猛地睜開了眼。
那雙墨色的瞳孔裡,翻湧著駭人的風暴。
確認它存在的儀式。
他當初也是這麼跟她解釋的。
因為在孤兒院裡,連一杯乾淨的水都是奢求,他總害怕下一秒就會被人搶走。
所以他會敲一敲杯子,確認它是真實屬於自己的。
這是他最卑微,最不堪的過去。
是他隻對她一個人敞開過的,內心的傷疤。
而現在,她拿著這塊血淋淋的傷疤,輕描淡寫地,當成趣聞講給了另一個男人聽。
不。
不止是講。
是在竊取。
她正在竊取他的人生,竊取他們之間所有獨一無二的記憶,然後,慷慨地贈予那個男人。
一股腥甜的味道從喉嚨深處湧了上來。
陸夜死死咬住後槽牙,才將那口翻湧的氣血強行壓了下去。
他的世界,在這一刻,被徹底否定了。
那十年相依為命的時光,彷彿都成了一個笑話。
餐廳裡,楚晏顯然不準備就此結束。
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動作優雅得無可挑剔。
“說起來,下個季度的年假,你有什麼計劃嗎?”
他看似隨意地問。
蘇晚搖了搖頭,臉上帶著一絲迷茫。
“還沒想好。”
楚晏的唇角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
“我預定了去瑞士的機票,我們可以一起去滑雪。”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篤定。
“我查過了,采爾馬特的雪山風景很好,從酒店的房間就能看到馬特洪峰。”
蘇晚的呼吸一滯。
“如果時間充裕,”楚晏繼續說,像是在描繪一幅無比美好的畫卷,“我們還可以飛一趟挪威,去特羅姆瑟看極光。”
滑雪。
極光。
這些都是存在於遙遠想象裡的詞彙。
是陸夜那個被困在學業與兼職中的少年,永遠也無法觸及的世界。
楚晏正在用一種最殘忍,也最直接的方式,向那個監聽者宣告。
他能給她的,是一個嶄新的,廣闊的,你永遠也無法企及的未來。
“砰——”
一聲巨響。
陸夜猛地摘下耳機,狠狠砸在麵前的桌子上。
巨大的力道讓廉價的塑料耳機瞬間四分五裂,碎片飛濺開來。
網咖裡嘈雜的聲音瞬間湧入耳中,卻無法蓋過他腦海裡那片瘋狂的轟鳴。
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喘息,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
那雙漂亮的墨色眼眸,此刻已經徹底被猩紅的血色覆蓋,裡麵是毀天滅地的瘋狂。
夠了。
他聽夠了。
他再也聽不下去了。
他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動作之大,帶倒了身後的椅子。
“哐當”一聲,在網咖裡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周圍的人投來不滿的目光,但在看清陸夜那張陰沉得彷彿能滴出水的臉時,又都識趣地轉回頭去。
陸夜沒有理會任何人。
他走到機位前,看著漆黑的螢幕上倒映出的自己。
那是一張因為極致的憤怒與嫉妒而扭曲的臉,蒼白,陰鷙,像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他不能用這副樣子去見她。
她會害怕。
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他抬起手,用冰冷的手指,一點點撫平自己緊皺的眉頭。
他命令自己臉上的肌肉放鬆下來。
那駭人的陰鷙與瘋狂,被他強行壓回了眼底深處,重新被那層蒼白脆弱的偽裝覆蓋。
幾秒鐘後,鏡子裡的人,又變回了那個無害的,漂亮的,會讓人心生憐惜的少年。
隻是那雙眼睛,黑得像兩個深不見底的旋渦。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廉價的白襯衫,撫平了衣角根本不存在的褶皺。
然後,他轉身,一步一步,走出了這個肮臟嘈雜的網咖。
冰冷的夜風吹在他臉上,讓他滾燙的大腦冷靜了一瞬。
他要去見她。
他要去當麵問她。
為什麼。
餐廳裡,蘇晚的心跳越來越快。
她不敢再去看楚晏的眼睛,隻能低頭,假裝專心地對付著盤子裡的食物。
她悄悄地,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手包。
在那個角度,她能看到手機螢幕上,係統麵板的一角。
代表著陸夜的那個紅色光點,在地圖上瘋狂地閃爍了幾下之後,開始移動。
移動的方向,正是這家餐廳。
他來了。
蘇晚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今晚這場戲,最**的部分,即將上演。
她放在桌下的手,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
楚晏彷彿察覺到了什麼。
他伸出手,再次覆蓋住她的手背,用溫暖的掌心,將她冰冷的手指包裹。
“彆怕。”
他低聲說,聲音裡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安撫。
“一切有我。”
蘇晚抬起頭,對上他那雙深邃的眼眸。
在這一瞬間,她忽然分不清。
他究竟是她請來的演員。
還是這場戲,另一個真正的導演。
餐廳的門被推開,帶入一絲門外的冷風。
一個穿著潔白服務生製服的身影,端著銀色托盤,安靜地走了進來。
那身影很高,很瘦,製服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空蕩,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少年。
他低著頭,柔軟的黑發遮住了眉眼,隻露出一個蒼白而精緻的下頜。
蘇晚的心跳,在那一瞬間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