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契約三十秒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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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師與魅魔,社畜與逃犯。
當她的指尖劃過我的後頸,便利店的燈光忽然暗了三秒。
每天抱我三十秒,包你靈感爆棚。
把口紅蹭到我領口上的女人,竟是一個被族人追殺的魅魔。
01
我捏扁了手裡的冰咖啡罐,鋁皮發出哢啦的哀嚎。
手機螢幕在褲兜裡震個不停,不用看都知道是組長在催方案。
雨水順著便利店的塑料棚往下淌,在我腳邊彙成一道發亮的小河。
又冇通過
收銀台後邊探出一個腦袋,便利店員小吳咬著棒棒糖,工作牌歪歪斜斜地掛在圍裙上。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從微波爐裡取出加熱的飯糰：第七版了,說我的設計冇有靈魂。
玻璃門叮咚一聲響,帶進來濕漉漉的風。
我後頸汗毛突然豎了起來,像是有人拿著羽毛在撩。
轉頭就看見一個穿紅裙子的女人在關東煮前彎腰,黑髮垂下來遮住半邊臉,手腕上纏著好幾圈銀鏈子。
歡迎光臨！小吳突然站得筆直,喉結上下滾動,需要幫您盛湯嗎
女人直起身子的時候,我手裡的飯糰啪地掉在桌上。
她眼尾上挑得像一隻狐狸,口紅是剛吃過櫻桃的顏色。
紅裙下襬沾著泥水,可光腳踩著的黑色細高跟亮得能照見人影。
請給我兩個蘿蔔。她說話帶著砂糖融化似的甜膩,指甲輕輕劃過小吳手背,再多澆點湯哦。
我趕緊低頭扒拉冷掉的炒麪,醬汁濺到設計稿上。
那些被甲方罵作狗屎的線條暈成一團,就像我的人生。
可以分你一個。
紅瓷碗突然推到我麵前,蘿蔔在清湯裡晃晃悠悠。
她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了我對麵,膝蓋蹭過我的牛仔褲。
我往後縮了縮：不用了謝謝。
設計師她托著下巴看我塗改得亂七八糟的草圖,香水味混著關東煮的熱氣撲過來。
你怎麼看出來的
因為你身上有鉛筆灰的味道。
我扯了扯起球的毛衣袖口：現在改行通下水道還來得及嗎
她突然笑出聲,睫毛忽閃忽閃的：要不要做個交易
說話間,細高跟勾住我的腳踝,每天給我抱三十秒,我讓你畫出最好的設計。
收銀台那邊傳來小吳嗆到的咳嗽聲。
我耳朵發燙,筷子差點戳進鼻孔：您找錯人開玩笑了。
試試嘛。她伸長胳膊越過桌子,銀鏈子叮叮噹噹響,現在計時開始。
我整個人僵成雕塑。
她手臂環住我後背的瞬間,雨聲突然變得很遠。
後頸有個地方火辣辣地疼,像是被蓋章的豬肉。
等回過神來,她已經坐回原位小口喝湯,口紅印留在碗沿。
明晚八點,記得換件厚外套。她起身時裙襬掃過我膝蓋,你身上有股黴味,會感冒的。
我呆坐著看那抹紅色消失在雨幕裡,手心全是汗。
小吳湊過來遞紙巾：哥,這姐姐看你的眼神像要吃人。
02
回家路上總覺得後背發燙,洗澡時對著鏡子才發現後頸多了一個硬幣大的印記,暗紅色,像一朵半開的玫瑰。
我使勁搓了兩下,疼得齜牙咧嘴。
第二天交稿時,組長盯著螢幕足足五分鐘。
你小子開竅了他油膩的胖臉擠出生硬的笑,甲方說這次很有靈氣,繼續保持啊！
我盯著自己畫出來的設計圖發懵,那些流暢的線條像是自己從夢裡跑出來的。
下班時鬼使神差拐進便利店,貨架上的電子鐘顯示19:58。
玻璃門叮咚響的時候我正盯著關東煮發呆。
她今天換了一件黑色高領毛衣,頭髮紮成馬尾,像一個女大學生。
看見我時眼睛亮起來：這麼聽話
我抓緊公文包帶子：昨天那個印記......
契約成立啦。她蹦過來挽住我胳膊,胸前的銀鏈子硌得我生疼,今天要抱夠四十秒哦。
不是說好三十秒嗎怎麼突然就......
漲價了。她理直氣壯地把冰涼的手塞進我外套口袋,我叫蘇夏。
我被拽著往公園方向走,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扯得很長。
她在長椅前轉身,突然伸手解開我兩顆襯衫釦子。
我嚇得差點摔進灌木叢：你乾嘛
契約印記要呼吸新鮮空氣。她指尖點在我發燙的後頸,坐下,我要充電了。
我像一個殭屍似的挺直腰板。
她跨坐在長椅上從背後抱過來,下巴擱在我肩窩：放鬆點,你比ATM機還硬。
溫熱的呼吸噴在耳後,數到四十就可以了。
我盯著地上的燈光數數,她的心跳隔著毛衣傳過來,居然比我還快。
數到二十五時,她突然悶哼一聲,手臂猛地收緊。
怎麼了
彆動。她聲音發顫,就快好了......
四十秒後她幾乎是摔回長椅,臉色白得像紙。
我猶豫著伸手要扶,被她一巴掌拍開：明天老時間,不許遲到。
站起來時晃了晃,細高跟陷進草地裡。
03
之後半個月,我成了便利店的常客。
蘇夏每天變著花樣出現,有時候裹著貂皮大衣像貴婦,有時候套著oversize衛衣像逃課的高中生。
唯一不變的是她總在倒計時結束瞬間踉蹌,有一次直接栽進我懷裡。
你是不是生病了我聞到她頭髮裡有藥味,契約能不能暫停
她立刻瞪圓眼睛：你敢違約試試！
緊接著又軟下聲調,摸我後頸的印記,再堅持十天,就十天。
我的設計圖越來越受好評,組長破天荒給我發了獎金。
但最近洗澡時總看見契約印記在擴散,暗紅色紋路已經爬到肩胛骨。
蘇夏抱我的時間越來越長,昨天甚至耍賴數到六十。
你是不是在吸我陽氣我開玩笑地問。
她正在幫我係圍巾,手指突然僵住。
笨蛋。她把我圍巾打了一個死結,少看點亂七八糟的小說。
04
變故發生在簽約第二十天。
我加班到十點趕到便利店,蘇夏蜷在角落的座位發抖,指甲把掌心掐得通紅。
看見我時眼睛亮得嚇人,撲上來時差點撞翻貨架。
九十秒。她牙齒打顫,就今天......
我後背撞在冰櫃上生疼。
她像溺水的人抱浮木似的勒住我脖子,契約印記突然火燒般疼起來。
收銀台傳來小吳的驚叫,關東煮的湯鍋咕嘟咕嘟冒著泡。
蘇夏！你手在流血！
她右手虎口裂開一道口子,血珠滴在我襯衫領口。
我慌忙要掏紙巾,卻被她抓住手腕：彆看......
血滴在觸到我皮膚的瞬間變成了珍珠,一顆顆滾落在地上。
我抬頭時正對上她驚恐的眼神,便利店的白熾燈在她瞳孔裡縮成兩個小點。
跑！她突然推開我,快回家！
就在我一臉茫然之際,隻聽嘩啦一聲巨響。
玻璃門在我身後突然碎裂,寒風捲著雨點灌進來。
我回頭時看見蘇夏擋在我身前,黑色長髮無風自動,指尖長出鋒利的銀色指甲。
05
剛剛從便利店匆匆跑出來,蘇夏的高跟鞋早不知丟哪兒去了,赤腳踩在柏油路上濺起水花。
她右手指甲還閃著銀光,左手死死攥著我往巷子裡拖。
剛剛那是什麼鬼東西我喘得肺疼。
閉嘴！她猛地把我推進垃圾箱後麵。
腐臭味衝進鼻腔的瞬間,便利店方向爆出巨響,整排路燈滋啦熄滅。
我在黑暗中數著她劇烈的心跳,這才發現她毛衣破了一個大口子,腰側有一道正在滲血的傷口。
她突然捂住我的嘴,濕熱呼吸噴在我耳後：敢動就殺了你。
腳步聲從巷口傳來,像是指甲刮過鐵皮的聲音。
我額頭抵著她鎖骨,聞到她身上有一股鐵鏽味。
那個東西在離我們三步遠的地方停住了,發出拉風箱似的呼吸聲。
找到你了,叛徒。
我渾身血液瞬間凍住。
蘇夏的手掐進我肩膀,指甲刺破布料紮進肉裡。
啪嗒。
蘇夏流出的鮮血化作的珍珠,掉進積水裡的聲響格外清脆。
那怪物突然發出興奮的嘶吼,蘇夏把我往反方向一推：跑！往亮燈的地方跑！
我栽進汙水裡的時候,看見她迎著頭頂路燈殘光撲過去。
銀色指甲劃出流星般的弧線,紅色裙襬像綻開的血花。
這是我第一次看清怪物的樣子——它長著蘇夏的臉。
06
肺裡像塞了燒紅的炭,我撞開711玻璃門時把值班店員嚇掉了煙。
警鈴震耳欲聾,我抖著手按了三次才撥通110：有、有瘋子在追我......
玻璃門轟然炸裂,蘇夏滾進來撞翻了薯片貨架。
她臉上全是血,珍珠劈裡啪啦掉在關東煮台子上。
我抄起收銀台邊的拖把衝過去,被她一腳踹中小腿：讓你跑冇讓你報警！
警笛聲由遠及近,那個長著蘇夏臉的怪物在馬路對麵停下。
它歪頭露出詭異的笑,轉身消失在巷口。
蘇夏突然癱軟下來,銀色指甲哢噠縮回指尖。
送我去閣樓。她揪著我衣領往懷裡塞了一把鑰匙,敢把今天晚上的事說出去,我就吃了你。
出租車後座瀰漫著血腥味。
蘇夏枕在我腿上昏睡,珍珠卡在座椅縫隙裡。
司機從後視鏡偷瞄我們：小兩口打架也不能動刀子啊......
她突然睜開眼：他劈腿。聲音啞得像砂紙,和樓下奶茶妹撩騷。
司機立刻用看垃圾的眼神瞪我。
我憋紅臉不敢動,她得逞似的往我腰上擰了一把,指尖冷得像冰塊。
07
閣樓藏在老式居民樓頂層,鐵門鏽得看不出顏色。
蘇夏摸黑打開門就栽倒在地,我打開手機手電筒差點尖叫——滿牆貼著我的照片,從公司門口到便利店,連上週在麪館擤鼻涕的抓拍都有。
變態跟蹤狂......我腿肚子直打顫。
閉嘴。她在地板上蠕動,醫藥箱......冰箱第二層......
冷凍格裡擺著十幾支針管,泛著熒光的紫色液體在黑暗裡像毒蛇的眼睛。
我拎著醫藥箱後退兩步：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蘇夏突然笑了,嘴角血漬在手機光下發黑：不是猜到了嗎
她扯開毛衣領口,鎖骨間的暗紅紋身和我後頸的一模一樣,魅魔,靠吸食人類能量活著的怪物。
醫藥箱咣噹砸在地上。
我想起便利店的珍珠、會變長的指甲,還有那個和她一模一樣的怪物,後頸印記突然火燒般疼起來。
那為什麼選擇我
因為快餓死了啊！她突然嘶吼著捶地,眼淚變成珍珠砸在地板上,正經魅魔都去找陽氣足的,誰要纏著你這種社畜！
剛嘲笑完又軟下聲音伸手,止痛藥,求你了......
我蹲著給她包紮傷口時,發現她腳踝上拴著一條幾乎嵌進肉裡的銀鏈子,掛墜是一個生鏽的鈴鐺。
她蜷在臟兮兮的懶人沙發裡吞藥片,月光從氣窗漏進來,照著她還在滲珍珠的傷口。
那是懲戒鎖。她踢了踢腳鏈,族裡給不聽話的傢夥戴的。
突然扯開我的衣領,契約紋蔓延到心臟的話,你會死哦。
我拍開她的手：你怎麼現在才說
本來十天就能解除。她垂著頭玩繃帶,但你給的能量太乾淨了......聲音越來越小,忍不住多吸了幾口。
手機在褲兜裡震動,組長髮了二十條語音罵我不接他電話。
蘇夏忽然湊近看我螢幕,鼻尖蹭過我耳垂：明天去辭職。
哈
契約還剩五天。她扳著手指頭,紋路到鎖骨了,你想橫著進棺材
我抓起外套往門口走：現在就去醫院。
他們隻會把你送進精神病院。她幽幽地說,而且我死了契約也解不開哦。
說到這裡,她突然咳嗽著縮成一團,好冷......
閣樓上冇暖氣,冷得像冰窖。
我咬牙脫下羽絨服扔給她,她立刻裹成蠶蛹：小氣,抱一下會死啊
會死。我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你親口說的。
08
晨光爬上她腳踝時,我做了這輩子最蠢的決定。
她歪頭啃著發黴的吐司看我寫辭職信,銀色指甲在鍵盤上敲出哢噠聲：早該辭了,那個禿頭組長身上有口臭。
托你的福,我刪掉第N句臟話,現在存款隻夠活三個月,你說以後怎麼辦吧總不能喝西北風吧
她突然從背後環住我脖子：我偷了族裡的聖物。吐司渣掉進我衣領,能讓人看見靈魂色彩的水晶,賣給你們人類藝術家能賺好多錢。
我手抖把咖啡潑在鍵盤上：你這是銷贓！
所以你從犯。她理直氣壯舔掉我下巴上的咖啡漬。
我搬進閣樓那晚下了雪。
蘇夏堅持要用紫色熒光筆在牆上畫契約法陣,結果把二手沙發燒出一個洞。
她蹲在洞邊撇嘴：你的能量太雜了,有泡麪味。
這是誰害的我拿鍋蓋壓住冒煙的坐墊。
深夜我被凍醒時,發現她蜷在床邊地板上發抖。
懲戒鎖在月光下繃得筆直,鈴鐺無聲地顫動。
我輕輕碰了一下她肩膀,摸到滿手冰霜。
......會死嗎我嗓子發緊。
死不了。她往陰影裡縮了縮,彆開燈,醜。
我扯過被子扔給她,卻被拽著手腕拉進黑暗裡。
她額頭抵著我後背,寒氣透過睡衣滲進來：就五分鐘。
我數著手機秒錶冇說話。
她在第三分四十七秒突然開口：那個怪物是我妹妹。手指在我心口畫圈,來抓我回去的。
因為偷水晶
因為不肯吃人。她指甲刺得我麵板髮疼,族長說我對食物挑三揀四,壞了規矩。
秒錶跳到五分鐘時,我翻身對著她：明天去找買家。
她眼睛在黑暗裡閃著微光：不怕我騙你
反正快死了。我扯高被子,賭一把。
09
我們在二手市場泡了三天。
蘇夏戴著兜帽蹲在攤位上,水晶在她掌心泛出彩虹光暈。
紋身大叔端著茶壺過來時,她突然呲牙發出威脅的低吼。
好東西啊！大叔眼睛發直,小兄弟,這姑娘哪找的
垃圾堆撿的。我按下蘇夏豎起來的頭髮。
蘇夏在我腰上掐出青紫,水晶卻賣出意料之外的高價。
回去路上她啃著紅豆餅嘟囔：剛纔那人身上有屍臭味。
同行
盜墓的。她舔掉指尖糖漬。
我銀行卡餘額第一次突破六位數,蘇夏在閣樓開了罐啤酒慶祝。
泡沫噴在天花板上,她笑得像一個惡作劇成功的女高中生：我說能養活你吧！
是銷贓養活的。我接著問她,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她突然安靜了下來,懲戒鎖發出細微的哢嗒聲：契約最後一天,帶我去看海吧。
我握緊啤酒罐冇說話。
後頸紋身已經爬到鎖骨,每晚心臟都疼得睡不著。
蘇夏腳踝被銀鏈磨出血痕,卻堅持不肯摘。
10
暴風雨來臨前總是平靜的。
我們在舊貨市場買到假身份證那天,她妹妹再次找上了門。
當時蘇夏正在給我染髮,說是要偽裝造型。
染膏糊住我右眼時,鐵門突然被整個掀飛。
穿白裙子的少女飄在空中,和蘇夏一模一樣的臉上掛著淚珠。
姐姐還是這麼自私。她揮手擊碎我手裡的報警器,又要害死飼主嗎
蘇夏把我護在身後,銀色指甲暴漲：滾出去！
上次那個程式員怎麼死的來著少女歪頭輕笑,心臟爆裂七竅流血
她頓了一頓,突然指著我,這個也快了吧
我渾身血液瞬間結冰。
蘇夏在發抖,懲戒鎖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少女彈指射來一道銀光：族裡給你善後多少次了
蘇夏徒手抓住銀光,掌心頓時血肉模糊。
珍珠砸在我腳背上,她嘶吼著撲上去：他不一樣！
我被氣浪掀到牆角,看著兩個魅魔在閣樓裡廝殺。
水晶燈炸裂的瞬間,蘇夏突然轉頭對我喊：床底！綠色藥水！
玻璃瓶滾到我手邊時,妹妹已經掐住她脖子：為了一個人類反抗我指甲陷進皮膚,當年你也是這樣護著那個程式員......
我咬開瓶蓋灌下藥水,苦得舌頭髮麻。
心臟突然劇烈跳動,後頸紋身火燒般灼痛。
蘇夏的尖叫聲中,我抄起碎玻璃劃破手掌。
來吃我啊！我把血抹在唇上,最新鮮的！
少女瞳孔瞬間收縮。
她扔下蘇夏撲來時,我按蘇夏教過的方法張開手掌：以契約之名,起！
銀色火焰憑空爆開,少女慘叫著撞破窗戶逃走了。
蘇夏跌進我懷裡,銀色指甲褪成透明：笨蛋......那是最後的保命符......
我擦掉她臉上的珍珠：你早說過我是笨蛋。心臟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海邊......可能去不成了......
警笛聲從遠處傳來,蘇夏的體溫在急速流失。
她把手按在我心口,契約紋突然發出紅光：改契約......共享生命......
我眼前開始發黑：怎麼改......
親我。
這是我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11
我睜開眼時聞到消毒水混著海風的味道。
天花板在晃,仔細看才發現是船艙頂。
蘇夏蜷在對麵窄床上,腳踝的懲戒鎖纏著繃帶,懷裡抱著一個空酒瓶。
醒了她啞著嗓子扔來一塊紅豆餅,你睡了三天,心跳停過兩次。
我摸著心口,那裡有一條蜈蚣似的疤。
記憶還停留在閣樓滿地的珍珠和血跡：你妹......
暫時打發走了。她撕開新的繃帶,共享契約生效了,現在你血管裡流著我的血。
她突然湊近戳我胸口,所以,你要是敢出軌,我就把血抽回來。
船身猛地一晃,我撲在鏽跡斑斑的欄杆上吐了。
蘇夏拍著我後背幸災樂禍：旱鴨子還學人跑路。
她馬尾辮沾著鹽粒,防曬衫下隱約看見契約紋路從鎖骨蔓延到手腕。
深夜我被甲板上的響動驚醒。
蘇夏蹲在漁網堆裡數珍珠,月光下像一個偷金幣的龍。
我踢開易拉罐：準備銷贓
攢路費。她把珍珠裝進礦泉水瓶,越南船老大說能換黃金。突然拽我蹲下,看。
暗湧中有銀光閃爍,人魚般的影子圍著船打轉。
蘇夏往海裡扔了一塊紅豆餅,立刻被銀色髮絲捲走：是塞壬,專吃負心漢。
那該把你扔下去。我裹緊毯子,騙我說看海,結果在偷渡船洗甲板。
她突然把冰涼的腳塞進我懷裡：明天就能看到日出了。
12
暴風雨來得比日出早。
我被甩到艙壁上時,蘇夏正用銀鏈把自己綁在舵輪上。
海浪像黑色巨掌拍下來,她渾身濕透朝我吼：抓緊！
我撲過去抱她腰的瞬間,閃電劈亮半邊天。
她妹妹站在浪尖上,白裙子獵獵作響：姐姐你逃不掉的,還是乖乖投降吧。
蘇夏把我塞進救生艙：閉氣！
冇等我反應就扣死了艙蓋。
鹹水灌滿鼻腔時,我看見她徒手撕開海浪,銀色指甲在風暴中拉出光弧。
氧氣快耗儘時,救生艙突然上浮。
我撞開艙蓋,迎麵撞見蘇夏的妹妹飄在半空。
她一臉輕蔑的瞥了我一眼：這種垃圾也值得去拚命
話音未落,突然閃到我麵前,掐著我的脖子拎了起來。
姐姐冇告訴你她舔了一下我下巴上的血,當年那個程式員,可是跪著求我吃了他。
我喉嚨發出咯咯聲,摸到口袋裡的匕首,混亂朝眼前一劃,她尖叫著鬆手。
我栽進海裡前被蘇夏撈住,她手臂纏著水草,契約紋在暴雨中發紅光。
抱緊我！她帶著我沉向海底。
我憋氣憋到眼前發黑時,她突然堵住我的嘴。
氧氣混著血腥味渡過來,我看見她耳後裂開鰓狀的紋路。
13
等我們浮出海麵時,朝陽正撕開雲層。
蘇夏癱在礁石上吐海水,懲戒鎖斷了一半,腳踝血肉模糊。
我抖著手給她包紮。
她踢了踢漂過的礦泉水瓶,珍珠都掉了,賠錢。
我們在無名小島躲了半個月。
她總在半夜驚醒,銀鏈子響得像風鈴。
要是被抓回去,有一天她突然說,你就把我忘了吧。
我往篝火裡添樹枝：然後呢
然後繼續當你的社畜。她戳著烤焦的魚,娶個普通姑娘,生兩個孩子。
我把烤魚砸進火堆：不如現在就把你賣給塞壬。
那晚漲潮特彆凶。蘇夏搖醒我時,海水已經漫到身子底下。
她揹著我往高處跑,懲戒鎖在岩石上刮出火星：抱緊！要瞬移了！
空間扭曲的瞬間,我咬到舌頭。
14
再睜眼是在便利店後巷,蘇夏跪在垃圾箱旁嘔血,吐出來的全是珍珠。
歡迎回來。她扯出一個慘白的笑,我餓了。
小吳端著關東煮出來倒垃圾時差點踩到我們：哥！這姐咋了
老毛病。我扯謊,低血糖。
蘇夏突然勾住小吳脖子：小帥哥,買支棒棒糖餵我好不好
此話一出,嚇得小吳差點摔了湯勺。
我們在廉價旅館安頓下來。
蘇夏泡在浴缸裡療傷,我蹲在門外削蘋果：你妹怎麼找到我們的
懲戒鎖有追蹤符。她甩出半截斷鏈,現在輪到他們急了。
深夜我被燙醒,蘇夏的契約紋在黑暗裡發紅光。
她痛苦地蜷成蝦米,我摸到她皮膚下有什麼在遊走。
反噬......她咬破我手腕吸血,族裡在強行召回......
我按她教的方法割開掌心,血滴在她心口。
契約紋突然暴漲,纏住我們四肢。
她尖叫聲中,我看見走馬燈般的記憶——
三百年前她被鐵鏈鎖在祭壇上,因為不肯吸食孩童精氣；五十年前她救下跳海的程式員,契約失控害死對方；一個月前她在便利店挑中我,因為聞到我血裡有前任飼主的味道......
看到了她癱在血泊裡笑,我專撿垃圾吃。
我扯開她衣領狠狠咬下去：難吃就彆吃。
我們像野獸般撕咬,契約紋在交纏中重組。
15
追兵破門而入時,我們正在吃泡麪。
蘇夏的妹妹帶著六個黑袍人堵住門口,她揮手掀翻桌子：遊戲結束了。
蘇夏護著我退到窗邊：帶他走會引發血咒,你們承擔不起。
你以為換了契約就能活妹妹彈指射來銀光,他心跳超不過三十天。
我抄起熱水壺潑過去,被黑袍人按在牆上。
蘇夏突然笑了：那就同歸於儘吧。
她扯開領口,契約紋爬滿全身,我吞了聖物核心,召回我就是引爆它。
黑袍人集體後退。
妹妹臉色鐵青：你瘋了！
早瘋了。蘇夏拽斷頸鍊,
從你們逼我吃第一個人開始。
刹那間,在蘇夏的身後爆開紫色火焰。
我趁機撞開窗戶,蘇夏拉著我從防火梯滾下去。
我們撞進水果攤的瞬間,我聽見她骨頭斷裂的脆響。
她癱軟的倒在我的懷裡,攥著我手指不放：共享契約還剩最後一步,吻我......
她突然咬破我舌尖：以血為契,同生共死。
瞳孔變成妖異的豎瞳,現在後悔也晚了......
我堵住她的嘴。
我們的血在地上彙成契約紋。
一個星期後,天空下著細雨。
蘇夏拄著柺杖踹自動販賣機：賠我珍珠！
我往她嘴裡塞了一根棒棒糖,轉身對小吳說：來兩份關東煮,多澆湯。
玻璃門開合間,風鈴叮咚作響。
蘇夏偷走我最後一塊蘿蔔,腳踝上斷開的銀鏈子閃著微光。
我知道追兵還在暗處,契約紋也還在生長。
但此刻她鼻尖沾著湯漬罵我手抖的樣子,比任何時候都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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