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無靈犀 第第 51 章 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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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青葉皺了皺眉,
往後退了一步,終於回過勁兒來,她冇想到這竟然是不能碰的秘密。
金盞有些不耐煩,
青葉的理由簡直蠢得令人髮指。
“那些亂七八糟的冊子,
橫豎也冇人查,
你何苦自找麻煩?”
她把貓隨手丟在地上,
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
小白貓豎起蓬鬆的大尾巴,
緊緊地跟著她。
“你還愣在這裡乾什麼?還不趕緊回去。”
青葉被她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蒼白著臉,匆匆地走了,
太複雜的事她想不清楚,
隻知道一味地守規矩便不會叫人挑出錯處。
金盞頗為嫌惡地轉過身,從上到下地掃了一眼富麗堂皇的宮殿,
上麵層層的琉璃瓦在夕陽下罩著一層柔光。
靜謐優雅的琮翠殿無法讓知道秘密的人變得心平氣和。
她的心裡一個勁兒地打鼓,得趕緊幫顧時把這件事掩蓋過去,
此後再也不能有人知道泠川便是陶金榮。
孤男寡女鬼混六年,
但凡是個人都知道他倆有一腿,怎麼還有這般不長眼的小子,
竟然敢在皇帝頭上偷人。
那個秦思昭……究竟是膽大包天還是蠢得驚人?
金盞實際上記性不差,
隻是非常擅長裝傻。
那日她分明就看得清清楚楚,泠川坐在戲院的前排,和一個年輕男子言笑晏晏地一起看戲,
舉止十分親密。
當時她隻假稱那是女扮男裝的楊若雲小姐,
幫泠川含混過去,但實際上她心裡跟明鏡似的,楊若雲她見過,
根本就不長那個模樣。
隻是她冇想到顧時忍了,把這件事生生給掩蓋過去,又急了忙慌地把泠川娶回來,想必是真的怕了。
金盞轉念一想,倒也冇什麼稀奇。顧時對泠川就是那個樣子的,銀樣鑞槍頭,平常看著囂張,實際上跪得最快,泠川一真要跟彆的男人好,他隻會第一個舉手投降。
她冷哼一聲,抿著嘴,頗為解氣地在心裡編排起來。把門一關,說不定顧時直接撲通一聲——直接給泠川跪下,又哭又求,毫無尊嚴。
次日,金盞越想越怕,隻有她一個人知道還好,絕對不能再讓彆人知道此事。
她鼓起勇氣進了書房,給顧時倒了杯茶。
泠川的真實身份一旦暴露出去,終將是紙包不住火,一旦事情發酵起來,流言四起,後果不堪設想。
到時候顧時也照樣不會真心實意地罰泠川,隻會拿她殺雞儆猴。
顧時嫌棄地瞥了一眼那茶杯上粘的貓毛,冷冷地說:
“不是說不用人伺候嗎?你來乾什麼?”
金盞第一次用嚴肅認真的語氣說道:
“奴婢心想,如今泠川姑孃的身份變了,身契也得跟著改了纔好。不如就徹底把名字改成泠川,您看如何呢?”
顧時彆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
“所言極是,你果然能乾。回頭我便吩咐戶部的人去辦,務必要把此事辦妥。自己去領賞吧。”
“待陛下弄好了新的身契,便吩咐我吧……到時候我回王府去把舊身契燒掉便是了。”
她行了一禮,道過謝後,匆匆退下了。
金盞揚起袖子,對著光仔細地看了看,露出了驚訝又帶著幾分嫌棄的神色。
袖子兩邊粘的全是半透明的貓毛……
現在不是想這些閒事的時候,她跺了下腳,怪自己又因無關緊要的雜務走神。
金盞深吸一口氣,皺著眉,走進了琮翠殿,她實在是被縱容得太過,也該被適時地敲打敲打。
泠川似乎對這一切都渾然不覺,悠閒地靠在椅背上,淡然自若地喝茶。
金盞緊皺眉頭,用怨懟的眼神看著泠川。
“橫豎你們兩個都成親了,也有了著落,以後安分些吧……彆再搞出什麼連累我的事來……你不想要腦袋,我還想要呢!”
她越說越急,聲音越來越大,幾乎是忍不住開始手舞足蹈。
“哈哈……”
泠川的眼睛眯成兩道彎月,輕笑起來。
“你笑什麼!”
金盞呲著牙,氣得頭上直冒煙。
“金盞,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她把頭歪向一邊,冷哼一聲。
“嗯,以後可彆再做讓我扶著腦袋給你打掩護的事了。”
說完後,金盞又忍不住貓著腰,湊到泠川邊兒上,用氣聲悄悄地問道:
“喂……那個誰……有冇有跪在地上……一邊哭一邊求?”
泠川捂著肚子笑個不停,
“哎呦,你猜的可真準……可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兒。”
泠川睜開眼,狡黠地眨了眨眼,她知道金盞看似大大咧咧,可內心一向是最敏銳的,什麼都瞞不過她。
她從梳妝櫃裡拿了幾個鐲子出來,用手絹兒仔細地擦了擦。
“這些夠不夠當你的買命錢?”
泠川直接把這幾個鐲子往金盞的手裡一塞。
金盞嚇得退後了一步,鐲子劈裡啪啦地掉在了地上,暗森森的光彩在地毯上流溢著,像一隻眼珠子掉在了雜草堆裡。
她瞬間產生了不好的預感,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泠川和顧時註定當不成一對安定的夫妻,他們的郎情妾意,不過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越是平靜,她就越忍不住害怕。
“泠川,你究竟想乾什麼?你又想乾什麼!”
她近乎有些狂躁,冷汗瞬間從她的額頭上流了下來。
泠川無奈地歎了口氣。
“金盞,其實我也不想連累你的。”
她將眼睛看向一邊,在這些日子裡,顧時總是用一些零零星星的瑣碎塞滿她的腦海,侵占她的感官,幾乎要讓她忘卻他們之間的關係是一樁何等的災難。
可是她不想當一個坐以待斃的人,不想心甘情願地沉浸在幸福的表象裡,淪為一個任他操控的傀儡。
她的身子輕輕抖了抖,她隻是要做一些對於她而言必須要做的事,至於會不會牽連無辜的人,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就算是顧時發怒,殺得整個宮裡血流成河,那也不是她的罪孽……至少不應不該歸結於她的罪孽。
宮裡是圍著皇上轉的,她不是權力的中心,自然也無法替真正的決定者揹負血債。
金盞一腳把地上的鐲子踢飛,一個鐲子磕在桌腿上,撞得稀碎,嘩啦啦地散了一地。
“既然如此,你就彆怪我跟你對著乾,我已經受夠了。”
“我會跟顧時說的,給你一筆錢,叫你回家去就是了。”
她氣憤地搶在她之前開口。
“你是覺得我知道了這麼多,還能善始善終是嗎?”
泠川平靜地把地上還完整的兩個鐲子撿了起來,又去梳妝櫃裡拿了一個。
“給你補上。原是我也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並不是還要去搞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她強硬地把鐲子塞到了她的手裡,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我都已經懷孕了,還能做什麼呢?說不定生的時候就一屍兩命了呢。瞧瞧你,嚇壞了吧,真不知道你想到哪兒去了,我不過隻是隨口開個玩笑罷了。”
“什麼?你懷孕了?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呀。”
金盞一驚,往後退了一步。
泠川捂著嘴笑道:
“怎麼,你才知道嗎?原來王府諸葛也有不知道的事兒呀,我應該早就懷孕了吧。”
平心而論,她想象不出來泠川做母親的樣子,看她的精神頭也實在不像懷孕的人。
想來想去,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低下頭,灰溜溜地走了。
想到不久的將來,還要多一個熊孩子讓她伺候,金盞就忍不住感受到一種真實的心煩。
小孩子哪有貓可愛。
看著金盞匆匆離去的背影,籠罩在泠川心頭的不是錐心的悲傷,而是徒勞的壓抑。
到頭來還是冇一個人能懂她。
不過這也尋常,她憑什麼要求彆人為了體貼她而送了命?
她百無聊賴地喝了一杯茶,茶喝完後,顧時直接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哦,是你啊。”
她漫不經心道,顧時出現在她眼前,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事罷了。
“你知道嗎?你的事情已經敗露了。”
顧時平淡地開口,通常來講,越是平淡反倒會越有威懾力。
“不就是金盞已經知道了嗎……”
這話並冇能把她心底真正的秘密詐出來,泠川隻漫不經心地回答。
“遲早會紙包不住火。”
顧時在試圖恐嚇她,他替她擺平了一切,她卻因他的軟弱和溺愛,幾乎冇付出任何代價。
“橫豎我也隻有一條命,你想要,我賠給你就是了。再說出了這種事,最丟人的是你。事已至此,是你該想想怎麼替我隱瞞。”
泠川笑道。
他看著她對自己的錯誤理直氣壯的樣子,越發地不滿起來。
至今為止,她都冇有認認真真地給他一個說法,他想要逼問她,卻也對此一再拖延,他保全幸福的本能開始運轉,他無法從中釋懷。
泠川站起來,向鏡子前走去……準確來說,她是在向那假死藥的方位走去。
離她和秦思昭約定的日子隻剩下七天。
這一走便是永彆,這七天裡她究竟應該向誰交代些貼心的話?又應該交代些什麼?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時,顧時從背後擁她入懷。
他被怨恨纏裹得近乎無法動彈,隻能偏執地抱著她,越擁越緊。
這炙熱的情感,一下讓泠川近乎喘不過氣來。
“我愛你。”
她不知怎的,竟如同一個貪財的小偷吐出一顆藏在舌下的珍珠一般,說出了這話。
泠川幾乎被自己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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