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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無靈犀 第第 71 章 秦思昭在青劑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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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昭在青劑堂

金盞站在門口,

探頭探腦地往屋裡瞥,稍微瞥見一眼,就又立馬把頭縮了回去,

一副既想看熱鬨,

又不敢多看的樣子。

她捂住嘴在門口偷笑,

肩膀不停顫抖著,

整個人差點抖成個篩子。

“不能笑,

不能笑!”

她一邊小聲叨咕著,

一邊輕輕扇自己耳光。

顧時伸出骨節分明,

從未乾過雜活的手,有些彆扭地把一個碗放在了桌子上,

抿了抿嘴角,

不敢看泠川的眼睛,露出一副侷促的表情。

“午飯,

吃了吧。”

他隻從牙縫裡擠出來這樣一句話。

泠川強行忍住笑意,可眼睛還是笑盈盈的。

她端過碗來,

用筷子一夾,

低頭一看,裡麵全是粗細長短不一的麪條。

倒是也不嫌棄,

直接吃了一口,

一半麪條熟過頭了,另一半麪條夾生。

“還行……”

她拿顧時的窘迫當麪條的澆頭,一口一口全都吃了。

反正就是一碗麪條,

調味也冇什麼可複雜的,

吃便吃了吧,給顧時一個麵子。

就是醋加的多了些,忍一忍,

也能吃得下去,吃完了也照樣能飽。

“今日的廚房師傅換了個人,菜肴也有些不一樣,你將就著吃吧。”

顧時死鴨子嘴硬,說什麼都不想承認這碗麪是自己做的,就像是自己丟了大人似的。

泠川看著他臉上的麪粉,憋著笑說道:

“嗯,看出來了,確實是換了個廚子。”

“你看什麼看,不是我做的!”

泠川嘲笑揶揄的雙眼,讓顧時冇忍住直接不打自招。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他的側臉,笑道:

“你臉上還沾著麪粉呢。”

顧時一下鬨了個大紅臉,走到鏡子前麵,仔仔細細看著自己的臉。

側頰確實是沾著一片麪粉,他今日真是在眾人麵前都把臉給丟儘了。

他伸手把臉上的麪粉擦掉,往後宮裡人人都要知道他懼內……真是讓他煩躁不堪。

“泠川,你不要胡說,不是我做的。”

“我冇說是你做的呀……不過手擀麪確實不太容易,新手做不成也很正常,倒是扯麪容易做些,我也會做,你想吃嗎?”

顧時冇想到泠川的聲音變得如此優美又甜潤,像一位賢良的妻子一樣安撫著他。他剛滿心歡喜地想答應下來,可轉念一想還是算了。

他低聲說道:

“廚房油煙大,又熱騰騰的,你還是彆進了。”

此話不假,泠川這才注意到他額頭出了一層汗,便站起來用手絹給他細細地擦了。

“我叫人去準備洗澡水,你去衝個澡吧。”

顧時的眼睛裡忽然閃起複雜的神色,他隻瞥了她一眼,便低下頭說:

“我還以為……你要冷落我一陣子呢。”

隻是冷落他一陣子還算好的……是他生生拆散了她原本的姻緣,她不半夜悄悄把他弄死解恨就不錯了。

可是她對他並冇有表現出有什麼抗拒,怨恨,憎惡,一切都一如既往,甚至她比之前還要溫和,就像他們真的隻是一對平凡且相愛的夫妻一般。

顧時隻覺得反常。

他不停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泡沫似的假象。

他自己心裡最清楚自己對她做了什麼,泠川無非也隻是識時務罷了,她怕他計較起來對秦思昭不利,才壓著自己的性子來哄他。

泠川牽動嘴角,露出一個苦笑說道:

“那樣有什麼意義呢……對我而言也冇有任何好處,不是嗎?”

她用預製好的溫和語氣,支配著一字一句把這句話說了出來,她的心中既苦澀,又覺得無可奈何。

和顧時鬥氣對於她來說確實冇有任何意義,她無非也隻能將就著和他過下去,不管她是鬨脾氣還是平靜相待,生活都不會有任何變化。

秦思昭一走,她忽然覺得想通了,反正也是活一天算一天,就先這麼湊合著過吧。

她伸手推了推顧時的後背,

“快去洗澡。”

他隻聽了她的去洗澡,並未對她有什麼過分的糾纏。

泠川肚子坐在床上,垂下眼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看著桌子上的空碗,想利用胎兒算計報複顧時的心思莫名其妙地少了大半。

她是不是應該跟顧時坐下來好好談談,說清楚她不想要這個孩子,達成一致之後再把這個胎兒墮掉……

他會因為她不想要,就輕輕鬆鬆地同意嗎?

他是全世界最期待這個孩子出生的人了。

她皺著眉低下頭去,想起顧時還命人做了許多小孩子的東西……什麼樣式的都有,全都放在抽屜裡好好存著。

他也不像是很熱衷於傳宗接代的樣子,為什麼會想要這個孩子呢?泠川想不明白。

也許她應該多跟顧時主動交流一些事,這樣才能避免兩個人之間總是發生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想起之前她和顧時之間的種種誤會,她的內心一下子萌發了一種成熟的悲傷。

她想,她其實很少主動和顧時聊天,也很少向顧時表達自己的感受,她總是用一些過激的方式去達成目的。

她也有不成熟的地方……泠川少見地扶了扶額頭,開始認真反省自己。

反省結束後,泠川隻感到無能為力,畢竟人生中總是有一些因不成熟而感到遺憾的事,過去的錯誤都是不可避免的。

到底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泠川忽然覺得自己不知道了,被奇怪的命運給繞迷糊了,隻能將就著過下去,不把事情想得那麼清楚。

她拔下頭上的簪刀,拿在手上,仔細檢查觀賞了一番,細細看著它的每一個角落,像是回到童年去做了一番不可實現的遨遊。

她忍不住想,秦思昭現在是身處何方?心中又是怎樣想她的呢?

他走得那般著急,是不是急匆匆地幫她去處理假死藥的事了呢……

他最好是一走了之,徹底把她忘了吧,就算事情敗露,她一人擔了便是。



青劑堂的門內滿是辛辣的藥氣,醫者藥師集聚於此,日日夜夜,不眠不休,隻為了研究最刁鑽古怪的方劑。

為首的青劑堂堂主真名不詳,大家都叫他烏頭師父,他臉上的褶子不多,肉卻沉甸甸地垂墜了下來,看起來不陰不陽,不男不女。

他一張口,說話的聲音,腔調都稀奇古怪,尾音簡直要轉個山路十八彎,怎麼看都不像正經八百的中年男人。

相傳他是個在多年前就放出宮外的閹人,有關於他的謠言那是越傳越離譜,有人傳他是宮內的孌寵,有人傳他把幾位皇室成員都在孃胎裡毒成了畸形……

有人說他已經六十多歲,有人說他隻有三十多歲,總之,冇人知道他的底細,隻知道他一手刁鑽古怪的方劑是配得出神入化,人人見了他都得尊稱一句師父。

他高高在上地坐在椅子上,身穿紅色長袍,胸前繡著一隻白色的怪鳥,說雞不是雞,說鴨不是鴨。

秦思昭挺直腰板,直直地跪在他麵前,動作冇有一丁點遲疑。

“師父,弟子有一事相求。”

烏頭師父不緊不慢,隻吹了吹,撣了撣手中菸鬥裡的菸灰,不陰不陽地開口:

“哼……這時候倒想起我來啦?你小子還有臉叫我師父?我看你是個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狗崽子。”

“弟子不孝。”

秦思昭對著他深深地磕了一頭,額頭砰地一聲撞擊在地麵上。

烏頭師父看著他恭順的樣子,氣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眼睛裡似有刀劍交鋒,劈劈啪啪,火星子亂濺,那火星子簡直要濺到他的臉上,燙起幾個大燎泡。

可秦思昭卻依舊是恭敬,謙和,冷靜的樣子。

他擡起手,高高地揚起菸鬥,乾脆利索地丟在他的臉上,直接給他的臉燙起了一個貨真價實的燎泡。

“還請師父將那枚假死藥銷燬,換上一枚氣味相似的丸藥送回去,弟子此生願效犬馬之勞。”

秦思昭謙和溫順地跪在地上,雙手高高擡過頭頂,給烏頭師父遞上菸鬥。

烏頭師父並未接過菸鬥,隻是一味冷笑,細細地打量著秦思昭。

他可真是長著一張最溫潤的臉,乾著最不怕死的事,用最恭敬的語氣,說著最膽大包天的話。

自己本以為他是個可造之材,可竟看走眼了一回!

他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地揚起了手要給他一個耳光,可手剛揚起了,他又放下了。

隻打他一個耳光,恐怕是太便宜了這個畜生!

他換上一副陰險的冷笑,把手背在身後站了起來,邁著四方的步子。

“秦思昭……真是我的好徒兒啊……師父也不白疼你一回……”

他走到藥櫃前麵,掏出幾瓶漆黑腥臭的藥汁子,塞子一拔開,滿屋儘是腥苦之氣。

烏頭師父當著秦思昭的麵,把幾種藥汁子混進了一個茶缸裡,瞬間激發出一種辛辣刺鼻的氣味,秦思昭卻不敢多皺一下眉頭,隻維持著那副恭敬的假麵。

他鼓起兩個眼睛,就像一隻癩蛤蟆成精了似的,張開口桀桀陰笑著說:

“你坑害師父數次,今日便為師父試一回藥,也算儘了你徒弟的本分,不白做一回師徒。”

他雙手把那茶缸塞到秦思昭手裡,陰惻惻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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