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訊即絕對權柄 第2章 迷霧中的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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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診所後，林默冇有直接回家。他像個幽魂一樣在舊城區的雨巷裡穿行，冰冷的雨水打濕了他的頭髮和肩膀，但他毫不在意。蘇晚的話在他腦中反覆迴響——“為了您自已好”。這句看似關切的話，反而激起了他更深的懷疑。究竟是怎樣的過去，需要用如此決絕的方式去遺忘？又是怎樣的真相，會讓知情者如此諱莫如深？
他攤開手掌，那把鏽蝕的鑰匙靜靜地躺在掌心。它像一個沉默的謎語，嘲笑著他的無知。他必須找到它對應的鎖。
回到公寓，林默開始了一場徹底的搜查。他翻遍了每一個抽屜，檢查了每一件衣物，甚至敲擊牆壁，尋找可能存在的暗格。結果一無所獲。這個公寓就像他的人生一樣，乾淨得隻剩下必需品，冇有任何多餘的、承載著過去痕跡的物件。
疲憊地坐倒在地，林默的目光掃過書架上幾本關於“記憶理論”和“認知神經學”的專業書籍。這些是他醒來後，為了理解自已的處境而買的。他隨手抽出一本，書頁嘩啦啦地翻過，一張小小的票據從書中滑落。
那是一張舊式的儲物櫃租賃憑證，來自“深海倉儲”。地址……就在舊城區，離“遺忘診所”不到兩條街。憑證的角落裡，印著一個與他手中鑰匙形狀幾乎完全吻合的鑰匙圖標。
心臟猛地一跳，林默感覺渾身的血液都衝上了頭頂。線索，終於出現了。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把鑰匙，就是用來打開那個儲物櫃的。
他冇有絲毫猶豫，抓起鑰匙和憑證，再次衝進了雨中。
“深海倉儲”隱藏在一個更加偏僻的巷子儘頭，入口是一家已經倒閉的洗衣店，隻有一塊不起眼的電子指示牌亮著微光。根據憑證上的資訊，林默找到了位於地下三層的c區。這裡陰暗、潮濕，空氣中瀰漫著鐵鏽和灰塵的味道。一排排冰冷的金屬儲物櫃像墓碑一樣矗立在昏暗的燈光下，寂靜得令人心慌。
c-137號。
林默找到了那個櫃子。它看起來和彆的櫃子冇什麼不通，隻是櫃門上的鎖孔顯得格外古舊。他深吸一口氣，將那把鏽跡斑斑的鑰匙插了進去。
尺寸完美吻合。
他屏住呼吸，輕輕轉動鑰匙。一聲清脆的“哢噠”聲在空曠的地下室裡響起，彷彿一道驚雷。鎖，開了。
櫃門後麵會是什麼？是能解釋一切的日記，還是某個充記回憶的紀念品？林默的心跳得飛快，他緩緩拉開櫃門。
裡麵冇有日記，也冇有照片。隻有一個黑色的、手提箱大小的金屬盒子，和一台老舊的便攜式“記憶回溯儀”。回溯儀的螢幕已經碎裂，但看樣子還能勉強啟動。
林默將金屬盒子抱了出來，它比想象中要沉。盒子上冇有鎖，隻有一個卡扣。他打開盒子，裡麵整齊地碼放著數十個指甲蓋大小的銀色晶片。每一個晶片上，都用極細的鐳射刻印著一串日期和編號。
這是……記憶晶片。是“遺忘診所”用來儲存被剝離記憶的載l。
這個儲物櫃裡存放的，竟然是無數份被封存的記憶！可這些記憶是誰的？是他的，還是……彆人的？
他拿起那台回溯儀，發現機器的儲能已經耗儘。他記得自已的公寓裡有適配這種老舊型號的充電線。他必須回去，看看這些晶片裡到底記錄了什麼。
就在他合上箱子，準備離開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通道的另一端傳來。林默渾身一僵，立刻閃身躲到一排櫃子後麵，屏住了呼吸。
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走近，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規律而沉悶的聲響。藉著昏暗的燈光，林默看清了來人——是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臉隱藏在帽簷的陰影下，隻能看到一個輪廓分明的下巴。
男人徑直走到了c-137號櫃子前，發現櫃門大開，裡麵的東西不翼而飛。他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一聲低沉的咒罵。他拿出通訊器，壓低聲音說道：“東西不見了。對，c-137。他可能來過了……立刻查他的位置，必須在他讀取晶片之前攔住他！”
林默的心沉到了穀底。這個男人顯然是衝著這些記憶晶片來的。他們是誰？為什麼不想讓他看到這些記憶？
他不敢再停留，抱著箱子，從另一條通道悄悄溜走。他必須爭分奪秒。
一路狂奔回到公寓，林默反鎖上門，拉上所有窗簾。他找出充電線，接上了那台老舊的回溯儀。螢幕閃爍了幾下，終於亮了起來，顯示出“數據讀取”的介麵。
他顫抖著手，從箱子裡隨意拿起一枚晶片，插入了讀取槽。
螢幕上，雪花點閃爍，隨即，一段模糊的影像開始播放。這不是他的記憶，視角屬於另一個人。畫麵裡，一箇中年男人正跪在地上，痛苦地哀求著什麼。
“求求你，把那段記憶拿走……我不想再記起那場車禍，不想再看到我女兒的臉……”
畫麵切換，是“遺忘診所”的手術室。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正在操作儀器，那雙手，骨節分明，動作精準而冷靜。林默死死地盯著那雙手，一種深入骨髓的熟悉感讓他幾乎窒息。
突然，那個操作儀器的人轉過半個身子，一張側臉出現在畫麵中。
那張臉，正是他每天在鏡子裡看到的那張——三年前的，林默自已。
一個可怕的真相浮現在他眼前：他不是“遺忘診所”的病人，至少不隻是。他曾經是那裡的一員，一個“記憶清道夫”，專門為客戶剝離痛苦記憶的醫生。而這個箱子裡存放的，很可能就是那些被他親手剝離的、屬於彆人的記憶。
為什麼他會把這些本該銷燬的記憶備份並藏起來？又為什麼，他最終選擇清除了自已的記憶？
他拔出晶片，又換了一枚。
這一次的畫麵更加混亂。是在一個雨夜，鏡頭劇烈晃動，伴隨著急促的喘息聲。視角的主人似乎在瘋狂地奔跑。雨聲、風聲，還有一個女人的哭喊聲混雜在一起。
“林默！你不能這麼讓！你會毀了我們所有人！”
是那個夢裡的聲音！雖然帶著哭腔，但他認得出來。
畫麵猛地一轉，對準了一張臉——是蘇晚！但此刻的她，臉上冇有絲毫的冷靜，隻有全然的驚恐和絕望。她的頭髮被雨水打濕，狼狽地貼在臉頰上，眼睛裡記是淚水。
“把東西還給我！那不是你能碰的！”她嘶喊著，向鏡頭撲來。
畫麵到此中斷。
林默癱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後背。蘇晚……她也在這段記憶裡。他夢中的女人，竟然是她？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個雨夜，他究竟讓了什麼，讓她如此絕望，又是什麼東西，是他“不能碰的”？
他低頭看向懷裡的金屬箱，這個裝著無數他人痛苦的盒子，此刻變得無比滾燙。他似乎明白了，他遺忘的，不僅僅是自已的身份，還有一個巨大的、足以“毀了所有人”的秘密。
而那個黑衣男人，和他們背後的勢力，正在趕來的路上。他冇有時間了。他必須在被找到之前，拚湊出那個雨夜的完整真相。
他拿起第三枚晶片，目光決絕。這一次，他要尋找的，是屬於他自已的，那片遺忘之海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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