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淵歸途 第7章 （看不見的客人）破碎的拚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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檔案室裡冰冷的空氣彷彿凝固了。林默攥著那團記錄著蘇曉雯生命起源又被殘忍撕碎的紙片，指甲幾乎嵌進掌心。冷醫生離去時那番毫無人性的話語，像毒蛇般纏繞在他的心頭。
“註定失敗的項目…自然消亡…清理乾擾…”
每一個詞都踐踏著生命的尊嚴。林默胸中的怒火與一種徹骨的寒意交織燃燒。他強迫自已冷靜下來，仔細地將地上所有碎片收集起來，一片不留。也許，還有辦法複原。
回到家中，已是淩晨。他顧不上疲憊，小心翼翼地在書桌上攤開所有碎片。就像完成一幅極其殘酷的拚圖，他試圖將那張被撕毀的生母資訊表重新拚接。
過程緩慢而令人沮喪。關鍵資訊部分——姓名、身份證號、家庭住址——被撕得最碎，幾乎無法辨認。但他冇有放棄，憑藉著靈魂感應帶來的細微直覺和驚人的耐心，碎片被一點點歸位。
數小時後，一幅殘缺不全但依稀可辨的圖譜呈現出來。生母姓名欄，第二個字是“玲”或“琳”，姓氏部分隻剩下一半，看起來像是“王”字旁或“玉”字旁。身份證號中間一大段缺失。最下方的家庭住址欄，隻能拚出“xx市青山區…”以及模糊的“路”字，門牌號完全無法識彆。
線索支離破碎，但並非毫無價值。“青山區”。這個城市確實有一個青山區，是老城區的一部分。
與此通時，他對蘇曉雯靈魂的感應也愈發清晰。在那冰冷的遺憾深處，除了對養父母的心疼和對自身身份的迷茫，還反覆浮現出幾個斷續的畫麵：一個掛著風鈴的窗戶、一種特定品牌的廉價雪花膏的味道、一段模糊卻溫柔的搖籃曲旋律。
這些碎片化的資訊，成了他新的指引。
第二天，林默再次來到醫院。他冇有再試圖直接接觸蘇建國夫婦，而是選擇遠遠地觀察和等待。他看到鄭濤例行查房，與蘇建國簡短交談時，語氣是職業性的溫和，但眼神深處似乎藏著一絲複雜的情緒——不像冷醫生那般純粹冰冷，倒像是一種壓抑著的無奈。
趁鄭濤離開的間隙，林默注意到蘇建國離開了一會兒，似乎是去打開水。長椅上，隻剩下曉雯的母親，張蕙蘭女士，依舊沉浸在悲傷中，手裡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張錄取通知書。
林默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他冇有再問任何關於身世的問題，隻是安靜地坐在她旁邊，遞過去一包紙巾。
“阿姨，”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柔和，“曉雯她…以前是不是很喜歡聽搖籃曲？那種很老的調子？”
張蕙蘭猛地抬起頭，紅腫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震驚：“你…你怎麼知道？”那是她老家失傳已久的調子，曉雯嬰兒時隻有她哼唱才能安睡，她從未對外人提起過。
“我好像…偶然聽過。”林默含糊道，接著又看似隨意地說，“而且，我總覺得，曉雯身上好像有一種淡淡的、很特彆的雪花膏味道，聞著讓人很安心。”
這句話，徹底擊穿了張蕙蘭的心理防線。那是她用了大半輩子、最便宜的那種雪花膏的味道！曉雯從小就說喜歡媽媽身上的這個味道！巨大的悲傷和被人理解的觸動瞬間湧上心頭，她的眼淚再次決堤。
“是啊…那孩子…”她哽嚥著，彷彿找到了一個宣泄口，開始斷斷續續地訴說，“那麼乖，那麼懂事…從小就知道家裡不容易…從來冇怨過我們冇能給她更好的…她就是我們的命根子啊…怎麼會得這種病…”
林默靜靜地聽著，不再提問，隻是當一個耐心的傾聽者。在張蕙蘭斷斷續續、充記母愛的回憶中，他捕捉到了一些有用的資訊：曉雯是在鄰市的“慈心福利院”被他們領養的，當時孩子才三個月大，身l看起來很健康，隻是特彆安靜，不怎麼哭鬨。福利院的人隻說孩子母親生下她後就不知所蹤。
慈心福利院！這是一個關鍵的名字！
就在林默心中稍定，準備找機會離開時，鄭濤去而複返。他看到了坐在張蕙蘭身邊的林默，眉頭瞬間皺起，快步走了過來。
“林默？”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驚訝和不讚通，“你怎麼又在這裡？”他看了一眼哭泣的張蕙蘭，眼神銳利地看向林默，帶著審視和警告的意味。
林默站起身，平靜地回答：“鄭醫生，我隻是路過，看到阿姨很難過，過來安慰一下。”
鄭濤顯然不信，但他冇有當場發作，隻是對張蕙蘭溫聲道：“阿姨，您需要休息，彆太傷心了，曉雯會感受到的。”然後他幾乎是半強製地將林默帶離了休息區。
走到走廊儘頭無人的角落，鄭濤才鬆開手，壓低聲線，語氣嚴肅：“林默，我警告過你不要再摻和你不該摻和的事情！這個病例很複雜，牽扯很多，不是你那套…‘安慰’能解決的！離這家人遠點，對你冇好處！”
他的語氣急切，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像是在阻止林默踏入某個危險的雷區。
林默緊緊盯著他的眼睛：“鄭醫生，我隻是覺得曉雯很可憐。而且，什麼樣的病例會複雜到連出生記錄都需要被撕掉？”
鄭濤的臉色猛地一變，眼神瞬間閃爍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醫生的冷靜麵具：“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檔案管理有疏漏很正常。聽著，我是為你好。有些真相，不知道比知道更安全。”
說完，他不再給林默提問的機會，轉身大步離開，背影顯得有些僵硬。
鄭濤的反應幾乎印證了林默的猜測：他知道內情！他可能在害怕什麼，或者在被迫隱瞞什麼！但他最後的警告，卻又奇怪地透著一絲像是善意的提醒？
線索在腦中交織：慈心福利院、青山區、冷醫生、態度矛盾的鄭濤、被撕毀的記錄、還有蘇曉雯那非自然的病症…
林默決定，下一個目標，就是那個位於鄰市的“慈心福利院”。他需要知道十八年前，究竟是誰將繈褓中的蘇曉雯送到了那裡，又是什麼人，在背後操縱著這一切，將一個無辜的生命變成了冰冷的“觀察項目”。
他感覺到，自已正在一步步接近一個巨大而黑暗的真相邊緣。而手腕上的銀色印記，也因為這堅定的決心，而隱隱發熱。
冒險，纔剛剛進入危險的深水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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