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枝 ??24.多餘的水順著頭髮淌到臉上,激得圖南睜不了眼也張不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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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多餘的水順著頭髮淌到臉上,激得圖南睜不了眼也張不開嘴
圖南嘴上說的雲淡風輕,似乎早就習以為常。許青棗卻因為她的一句話回想起小時候,大家一同在清水巷生活的那段日子。
打許青棗記事起,圖南就和彆人不一樣。除了長相比其他同齡小孩更可愛之外,最關鍵的不同在於她的五官,和自己的爸爸媽媽還有姐姐長得一點也不像。
更奇怪的是,零幾年水利係統向單位職工宣佈,員工可按照房改成本價購房。陳家買的房子裝修好後隻隔了一年,陳鴻翔、薛文婕就帶大女兒陳念搬進新家,唯獨小女兒陳圖南被留在清水巷,繼續跟爺爺奶奶住在一起。
當時巷子裡很多年輕人都跑到大城市尋求發展,空置的房子被外來人口相繼租了下來。租房戶們帶來的孩子之中,有好幾個和圖南她們差不多大。
那個年代鄰裡之間走動頻繁,大人們平日裡聚在一起扯閒話也絲毫不避著孩子。陳家小圖南被父母丟給爺爺奶奶的事,清水巷人儘皆知。
小學生上學晚放學早。新搬來的那幾個討人厭的小男孩總能鑽到空子,在上下學路上圍堵圖南,截斷她的去路。
一路上,許青棗和圖南形影不離。手被圖南握住,許青棗瞧著那些小男孩圍攏過來,呲著大牙,相視一笑,繼而在圖南眼前嬉鬨起鬨。
“陳圖南,你爸媽搬了新家,怎麼把你丟下了?他們不要你咯!”
“管得著嗎?”圖南翻了個白眼,梗著脖子回敬。
她遇強則強,從不輕易示弱。
說罷,她拉起許青棗就要從這群男生中間突圍。他們雖然放行,但一直跟在二人身後,隨手拾起地上的土坷垃和小石子,專往圖南身上扔。
石子和土塊打在她的腦袋上、背上、腿上……在她身上留下臟兮兮的土黃色印記後,終於順著衣服滾落在地。
在那幫男生詭異的大笑聲中,圖南攥著拳,實在忍不下去,走著走著便停下來,她鬆開許青棗的手,勸道:“你先走,我去收拾他們。”
許青棗愣在原地,她也不知該怎麼辦,隻好先跑回家,想著喊蔣楠冬、李居鹿他們來幫忙。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圖南眼疾手快,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把小石子,瞅準那個名叫“張濤”的帶頭男生,掄圓胳膊扔了過去。
石子在空…
圖南嘴上說的雲淡風輕,似乎早就習以為常。許青棗卻因為她的一句話回想起小時候,大家一同在清水巷生活的那段日子。
打許青棗記事起,圖南就和彆人不一樣。除了長相比其他同齡小孩更可愛之外,最關鍵的不同在於她的五官,和自己的爸爸媽媽還有姐姐長得一點也不像。
更奇怪的是,零幾年水利係統向單位職工宣佈,員工可按照房改成本價購房。陳家買的房子裝修好後隻隔了一年,陳鴻翔、薛文婕就帶大女兒陳念搬進新家,唯獨小女兒陳圖南被留在清水巷,繼續跟爺爺奶奶住在一起。
當時巷子裡很多年輕人都跑到大城市尋求發展,空置的房子被外來人口相繼租了下來。租房戶們帶來的孩子之中,有好幾個和圖南她們差不多大。
那個年代鄰裡之間走動頻繁,大人們平日裡聚在一起扯閒話也絲毫不避著孩子。陳家小圖南被父母丟給爺爺奶奶的事,清水巷人儘皆知。
小學生上學晚放學早。新搬來的那幾個討人厭的小男孩總能鑽到空子,在上下學路上圍堵圖南,截斷她的去路。
一路上,許青棗和圖南形影不離。手被圖南握住,許青棗瞧著那些小男孩圍攏過來,呲著大牙,相視一笑,繼而在圖南眼前嬉鬨起鬨。
“陳圖南,你爸媽搬了新家,怎麼把你丟下了?他們不要你咯!”
“管得著嗎?”圖南翻了個白眼,梗著脖子回敬。
她遇強則強,從不輕易示弱。
說罷,她拉起許青棗就要從這群男生中間突圍。他們雖然放行,但一直跟在二人身後,隨手拾起地上的土坷垃和小石子,專往圖南身上扔。
石子和土塊打在她的腦袋上、背上、腿上……在她身上留下臟兮兮的土黃色印記後,終於順著衣服滾落在地。
在那幫男生詭異的大笑聲中,圖南攥著拳,實在忍不下去,走著走著便停下來,她鬆開許青棗的手,勸道:“你先走,我去收拾他們。”
許青棗愣在原地,她也不知該怎麼辦,隻好先跑回家,想著喊蔣楠冬、李居鹿他們來幫忙。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出自杜甫《前出塞九首·其六》。“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殺人亦有限,列國自有疆。茍能製侵陵,豈在多殺傷。”。圖南眼疾手快,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把小石子,瞅準那個名叫“張濤”的帶頭男生,掄圓胳膊扔了過去。
石子在空中一粒粒散開,有幾顆在下墜時擊中對方的肩膀。
許是被圖南的反抗唬住,一行人不敢輕舉妄動。
圖南藉機發問:“我都不認識你,你憑什麼帶著他們堵我?”
圖南雖不明白事情發生的緣由,但她能感受到對麵最直白的惡意。
好在圖南平日裡冇少在電視上看武俠,劇裡那些俠客英姿颯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因此她隻當這是女俠行走江湖的第一道考驗,內心毫不畏懼。
可惜女俠空有一顆勇敢的心,同敵人交手時寡不敵眾,最終敗下陣來。等許青棗帶著蔣楠冬、謝溪慈還有李居鹿著急忙慌趕來,隻剩圖南一人待在原地。
她的褲子上多了幾處腳印,衣服上還沾著那些小男生噁心的口水。直至見到朋友們,圖南後知後覺,緊繃的神經得以放鬆,扯著嗓子大哭。
圓溜溜的大眼睛裡蓄滿淚珠,淚珠滾燙,湧出眼眶,滴落在她的衣服上。
眼前的畫麵被委屈填滿,如同裝訂試卷的迷你訂書機。圖南的哭聲彷彿其中一排訂書針,針尖一不小心牽扯到皮肉,釘進在場每個人的心裡。
回到家後,圖南獨自坐在椅子上傷心抽泣。洗完澡,換了身衣服,在爺爺奶奶關切的詢問下,她大聲質問二老:“為什麼他們搬進新家住了那麼久,到現在都冇有一個人來接我?”
被圖南這麼一問,陳士卿和楊芳瑛也答不上來,彼此對視一眼,使出慣用的伎倆,支支吾吾敷衍過去。
眾所周知,圖南是陳鴻翔和薛文婕的二女兒,然而身份不一定是真相,亦可以被偽造。
直到她們二年級那個夏天,小學剛畢業的陳念來清水巷過暑假,許青棗才知曉好朋友身上隱藏的秘密。
陳家的院子大,為防止下雨天積水,院內修有一道水渠。每天清晨,圖南都會蹲在那裡刷牙。
許青棗瞧見過幾次,覺得好玩,放假後一有時間便叫上蔣楠冬和謝溪慈,帶著牙刷和漱口杯過去湊熱鬨。
那天早晨,另外兩人冇有一個早起成功。許青棗便帶著自己洗漱的傢夥找圖南刷牙。她去時,圖南和陳念已經刷上了。姐妹倆麵對麵,同樣豪邁的姿勢,兩腿一跨分開在水渠兩邊,蹲下身攀比著,比誰更專注於保護牙齒健康。
許青棗拍拍圖南的肩,衝她笑笑,示意自己去另一邊刷牙。
不一會兒,趁大人不注意,陳念仰頭噙一口水,她將牙刷放入漱口杯,使勁攪動後起身,將杯中混合著牙膏殘留物的水儘數倒在圖南頭上。
陳念覺得不過癮,連帶嘴裡那口水一同吐了出來,吐在圖南臉上。
白色的冷酸靈牙膏不完全溶於水,澆在圖南頭上的一瞬,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陳念那大半杯漱口水打濕她的頭髮,烏黑的發緊貼頭皮,冇有完全融化的牙膏像一坨鳥屎一樣粘在她頭頂。多餘的水順著頭髮淌到臉上,激得圖南睜不了眼也張不開嘴。她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塞進臟水桶裡淘洗過無數遍的拖把。
身後傳來許青棗的一聲驚呼。
圖南心想,冇料到隻是湊個熱鬨的功夫,還給好朋友嚇著了。
麵前陳念笑容很冷,她指著圖南的鼻子,將自己的心裡話講給眼前這個“落湯雞”聽:“你有你自己的爸爸媽媽。你記住,我的爸爸媽媽不是你的爸爸媽媽!”
圖南擡起袖子擦拭臉上的水漬,一邊擦一邊想,姐姐的這番話好像繞口令。
“你在乾什麼!”
門內傳來楊芳瑛嗬斥的聲音。
不等楊芳瑛走出來問責,陳念早就腳底抹油,逃回了家。
許青棗定在原地,方纔發生的事超出了二年級小學生的認知。儘管如此,她還是撫著心口大步上前,和圖南靠在一起。
許青棗拿起自己從家裡帶來的粉色兔子毛巾幫圖南擦臉,耳邊傳來楊芳瑛的罵聲。
她在陳士卿耳邊叫嚷:“陳念那個小兔崽子,你看她把南南潑成什麼樣了?孩子那個頭髮活像被牛舔過!”
圖南原本呆愣著站在院中,聽到奶奶的罵聲,她走進裡屋問道:“剛纔陳念說我有我自己的爸爸媽媽,是什麼意思?”
許青棗離開陳家大院時,楊奶奶還冇給孫女一個恰當的回答。
之後的事,圖南自己不說,她也不問。在另外三個朋友麵前,許青棗亦是守口如瓶。
再過一年,陳鴻雁和圖遠強出現在清水巷,那時許青棗終於明白,這對陌生的阿姨和叔叔,纔是圖南真正的媽媽和爸爸。
後來,陳士卿和楊芳瑛相繼離世。清水巷裡幾個小夥伴初中畢業,考入不同的高中。圖南迴到了自己真正的父母家。
再見圖南時,許青棗發覺她對親人的稱呼都變了。
從前的“爺爺奶奶”變成了“外公外婆”,“爸爸媽媽”變成了“大舅大舅媽”,“小叔”變成“小舅”,“小姑”變成“小姨”……
隻是當著許青棗的麵,圖南還不習慣將陳鴻雁圖遠強稱呼為“媽媽爸爸”。要是聊到實在繞不開的話題,她也隻是稱呼兩人為“女家長”和“男家長”。
人人都說圖南小時候是個圓嘟嘟暖乎乎的小太陽,她的光芒照在哪裡哪裡亮。
有時許青棗會想,好在圖南反應夠慢,用後來流行的話來講就是她擁有“超絕鈍感力”。
幸虧如此,也幸虧是圖南。這要換作是她,記仇的小本子早換了一個又一個。
病房內,許青棗終於見到陳鴻雁。
與記憶中不太一樣,雖然她身體好了許多,但麵容還帶病氣。
“陳阿姨,我來看看您。”
許青棗將手裡拎著的蛋白粉禮盒放在桌上,側過臉對著圖南做出咬牙切齒的表情。
圖南走在她身後,跟隨許青棗的目光朝另一側看去。
她清楚,許青棗這恨恨的表情絕不是針對陳鴻雁,而是病房內的另一個人。
李居鹿坐在陪護椅上,察覺到剛來的兩人不約而同關注他的眼神,他笑容燦爛,主動向兩位女士招手。
“嗨!”
作者的話
橘也金
作者
05-08
感謝閱讀感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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