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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愛咒印 棠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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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說,感知到場景忽然坍塌的時候,招秀還是鬆了口氣的。

她以為自己終於能離開夢境,在現實中醒來。

無論是報複還是泄憤,她總要確保自己有足夠的實力,而不是在他人的夢境中任人宰割!

可她猛然睜眼,發現自己居然還在夢中,隻是換了一個場景。

新的畫麵溫柔無害到叫她都有些恍惚。

那春日的盛景洋洋灑灑擠入視野,燦爛明媚的暖陽,溫柔和煦的清風,新沐嫩芽的綠枝搖搖擺擺,滿天下都好像在潑灑著柔光。

這種鮮豔飽滿的色度,這種安寧祥和的氛圍,定然不是那禍端可以呈現的—又是秦錚的記憶?

但是招秀剛吃了一場大虧,她根本不敢放鬆警惕。

秦錚的意誌力或許還是弱了些,那畜生既然侵入過他意識一次,隨時就有可能侵入第二次!

緊張的招秀這才注意到身上的衣物又回來了,沒有任何破損的痕跡,長刀“逆旅”還是掛在腰間老位置,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夢境隻是夢境?

但她依然有非常強烈的不適感,被侵犯過的部位還殘留著腫脹疼痛的明顯知覺,但她知道,或許她掀開衣物檢視,都看不到身體任何具體的異樣,因為那是加諸在精神上的負累!

沒準都可以視作是“汙染”。

招秀勉強按捺住狂亂憤懣的心跳,定神環顧四周,發現這該是一場園中的春日宴,詩酒舞樂,嬉笑歡談,來來往往的知交,絡繹不絕的友人。

隨即她就一愣。

那站在不遠處的赫然是少年秦錚!

並非她熟悉的成年姿態,而是十四五歲的模樣,才過總角之年,脫離了孩童式的稚嫩,有了少年的風骨。

他站在一個長者的身側,兩人長相近似,顯然是他的父輩。

在春日的暖陽中,秦錚依然裹著厚厚的氅衣,體型瘦削,沒長開的五官堪稱秀麗,隻是隱隱顯出病弱的蒼白,那雙黑色的眼瞳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憂鬱之色。

招秀像是鬼魂一樣靠近,想探知他們在說些什麼。

但不久之後她就猛然擡頭,死死盯著少年秦錚所注視的方向,心臟猶如被一隻巨手攢緊,擠壓出鮮紅的血來。

四肢僵硬,渾身卻抖如篩糠。

她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那瞬間,甚至恍惚聽到命運的歎息聲。

時光的長河滾滾長逝,可遺落在歲月深處的石塊仍在啷當作響,擲地有聲。

不遠處的棠梨樹下,一個儒雅沈靜的中年人正微笑著向旁人拱手致意,口中似乎在說著什麼,青色的衣衫襯得他猶如修直的竹柏一樣挺拔凜然。

他的身側站著一個小少女。

鵝黃羅裙,軟軟的飛仙髻,發間簪著兩朵粉色的絹花。

小手攏著袖子,學著像父親一樣立得端端正正,隻一雙靈秀瞳眸悄悄瞥著滿園的棠梨,顧盼生輝。

……她記得這年她八歲。

招秀呆呆地望著,一步都不敢上前。

身後的年長者對少年秦錚說:“那就是江兄的長女阿秀。”

“天資聰穎,玲瓏心竅。現下風華未顯,想將來定然桃花夭夭,宜室宜家。”

他說:“江兄春後就要下平陵,渡巴水,去南地歸隱……你若有意,爹就想法子幫你聘了江家阿秀,留她在我秦氏。”

“爹孃會教養她如若親女,你的好婦你也可親眼看著長大。”

這話裡的資訊量太大。

招秀都硬生生從回憶與感念中掙脫出來,回頭看向兩人,表情十分複雜。

大麒山之前的舊事她都已經記不太清了,就像被那年的泥石流埋過,也埋去了過往許多記憶。

她不記得當年曾來過甘楊府,在秦家參加過這樣一場春日宴;更不記得自己與秦錚還有這種淵源!

少年秦錚安靜地站在那兒,注視著不遠處披拂滿身春光的小少女。

一瓣梨花落下來,粘在她的長睫毛上,她微微仰頭,閉眼睜眼,睫毛飛快翕動,花瓣輕飄飄落下來,她悄悄深處手指捏住它,藏在袖中,就像是捏住了某個意外的小驚喜。

那樣鮮活可愛的畫麵,秦錚眼中都湧現淡淡的笑意。

正當年長者以為他意動之時,卻見他搖了搖頭。

他奇道:“不喜歡?”

秦錚輕聲說:“很喜歡。”

“那你——”

“爹,不要空廢心思了。”秦錚歎息,“隨緣可好?”

他看著跟著父親一起向長輩作揖的小少女:“秦家確是勢大望高,但江伯父也愛女如珍。何必開口奪愛,傷了感情。”

秦氏家主語重心長:“子晦啊,江兄這一去,山水遙隔。我是怕她長成了,輪不到你呀。”

秦錚說:“那就是緣分如此。”

知他心意已決,秦家主雖有惋惜,也不再勸,轉眸卻見他擡手摺了一枝花,不免奇怪:“你做什麼?”

秦錚舉了舉手中的棠梨枝:“去贈花。”

招秀就僵硬地看著他就帶著那支花緩步朝前走去,心臟都在砰砰狂跳。

……好像窺見了某種了不得的事。

怪不得那年雲台向天下廣發告令,援者頗多,卻唯有甘楊府秦氏傾滿樓藏書鼎力相助,無需任何回報。

秦錚接手修訂了四部最複雜最有爭議的典籍,不求揚名,無有貪圖。

可他怎麼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他怎麼知道雲台主招秀便是當年的江家阿秀?!

招秀應該要警惕的,可是這麼多年來,秦氏從未顯露過什麼,亦不挾恩圖報,若非、若非……

怪不得之前禍端入侵他的夢境,他如此大的反應,竟能再將其驅逐出去,是因為“心上人”三個字嗎?

如果說最熟悉、印象最深刻的記憶能夠轉化為夢境屏障的話,那眼前的這一段畫麵,對於秦錚來說,應當被藏在最深、最隱秘的地方。

所以他如此慌慌張張?

他並不想要她看到這一幕?

招秀能感覺到秦錚意識的掙紮,那種陡然暴露秘密的既害怕又羞恥的慌亂。

精神與情緒劇烈的震蕩之下,眼前的場景很快又開始破碎。

她被生生排斥出去——都來不及再看過往一眼。

招秀猛然睜眼。

有瞬間的呆滯,隨後馬上反應過來,她回到了現實!!

那麼一場冗長的夢境,從現實看來不過片刻。

在精神的不適反饋到身體之前,她立馬閃身,如一陣風般飄忽而去。

奔回春苑,把自己關進房間。

她甚至沒能把自己摔倒在床榻間,僅僅踢上門,就無法克製地癱倒下來。

招秀抱著手臂,渾身顫抖。

她得想個法子,怎麼再一次搞死禍端,把秦錚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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