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愛咒印 巡狩
屍體並不在這座密瓶軒內。
招秀轉了一圈就發現,暗室的空間並不寬敞,其中拷問的囚室還占了一大半,確實沒有地方來放屍體。
不過密瓶軒必須這麼隱秘所以才都受到諸多限製,還是說,隻是這一座尤其狹窄?
雖有好奇之心,但完全沒有開口詢問的**。
轉頭她就跟著暗探出了裁縫鋪,往後側一條巷子走去。
密瓶軒在這裡買了一座民房,改造了地下室,專門存放見不得人的“東西”;其實兩邊是有地下通道相連的,倒也不是要防著她所以不讓她走——就她這進暗室跟回家式的坦然姿態,誰人膽大包天敢瞞她啊——而是恰好路徑出了點故障,通風設定有些意外的小塌方,現在地下空氣不足,容易呼吸困難。
真也好假也好,招秀並不在意裡麵的曲曲繞繞,隻要能達成目的,管它有什麼算計。
踩在簡銳意的神經上跳舞,叫她有微妙的得意感——估計這家夥怎麼都想不到,她居然會這麼乾吧。
再加上這會兒他估計在前往星越的路上,等他接收到訊息為此勃然大怒的時候,她早乾完自己的事了,那就更愉悅了。
很快她就見到了屍體。
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進去的時候她還是皺起了眉,索性直接閉息。
大暑之日,隻剩皮囊的死物,太容易腐壞了。
密瓶軒已經儘可能降低溫度,但不管是礙於資金問題,沒有非常好的條件,還是說覺得不應該對這具屍體浪費太多資源,沒有受到妥善儲存的屍體已經全然一副巨人觀。
一灘爛肉,也無需衣物蔽體,頭骨粉碎,這是唯一未完全消失的骨骼,因此他的頭顱雖然癟下,至少還能辨認出是一顆頭顱,而此刻屍體皮肉膨大、胸腹鼓脹的姿態全然呈現於眼前,與其說這是個人,更不如說是一個充氣皮球。
招秀並不懼怕屍體,甚至還要就近觀察,她沒戴手套,並不想要上手觸碰,就沿著平台慢慢轉了一個圈。
骨骼化為齏粉,皮肉並無潰口,這得要多麼精妙的控製力道。
但人死之後,麵板脹開,有些生前的痕跡就很容易顯現出來——至少她現在就知道,凶手是抓在肩膀上施為的!
單憑著真氣,灌入其體內,將骨骼根根寸斷?
不像,骨骼化得太碎太徹底了,要說這是某種蝕骨的特殊蠱蟲乾的,倒還更像。
招秀又回過頭去觀察肩膀上那個抓痕。
深深的瘢淤本來糊成一塊,但因為皮肉的膨脹,痕跡也被展開放大,雖然是有手掌的形態,但上麵隱約的條紋有些奇怪。
螺旋形狀?
奇怪,誰的手會是這樣……
她的瞳孔猛地一縮。
忽然意識到什麼,招秀的脊背都不由自主挺直了。
那個假巡狩——他的手掌——上麵就布滿了瘢痕!
她忍著嘔意,不得不回憶夢中感受過的手掌大小,發現確實能夠吻合。
然後就顯出更深重的困惑。
她倆對敵捅刀子的時候,塗鴻還沒有死……她確信懸刃是刺進那假巡狩心臟的!
因為卡得太深,還刺穿對方肋骨,而她當時咒印發作,被陌生感覺折磨得全身無力,拔不出懸刃才隻能將其丟棄,怎麼可能轉了個頭,將死之人不僅無恙,還能施展手段,將塗鴻這麼一個大男人折磨致死!
但她更想不通,為什麼這個人居然還有辦法入她夢中,控製她折辱她。
怎麼可能?!
他到底是什麼身份?
招秀彎腰從腰帶內側拔出一枚中指長短的小刀,刺入屍體,沿著肩臂一路劃到手腕。
在氣體噴出之前,她閃了閃身,勉強跟在身後記錄她行為的暗部,立馬崩潰捂嘴衝出門,隨即就響起嘔吐物噴射的聲音。
有些氣味不是光憑著嗅覺就能感知到的,即使完全閉息的招秀都覺得有些反胃。
但她依然堅定地伸手,挑開皮肉,觀察骨骼原本的位置。
內部腐爛程度已經很高,她撥弄著完全辨認不出形態的爛肉,依然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粘液。
確定是蠱。
招秀起身,隨手丟了刀子,不準備要了。
蓋上白布出門的時候,那個愣頭青暗部依然還趴在門邊嘔吐。
招秀沒有替人調教下屬的打算,她離開地下室,到院中打井水清洗雙手。
又一個暗部匆匆忙忙趕出來,在不遠處站得筆直,卻沒打擾她。
“帶我去發現屍體的地方。”招秀將手指擦得乾乾淨淨,然後丟掉巾帕。
身上依然沾著難以言喻的味道,她索性把外袍一並扯下來,丟在地上。
沒有外袍遮掩,夏季輕薄的衣衫顯露在外,飽滿的胸脯與纖細腰肢勾勒的曲線,更為分明。
不遠處蒙麵的暗部停頓了一下,才慢慢說道:“請雲台主暫等,屬下立刻去準備。”
說是“暫等”,但速度非常快,至少招秀踏出門的時候,馬車與車夫已經配備好,她掀簾子上車,發現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嶄新外袍放在那。
領口裡麵的暗線標記還留著,估計匆忙間無處去置備,隻能取了一件密瓶軒的衣服給她。
招秀挑了挑眉,並不計較,隨手開啟罩到身上。
梧山當然有山。
是山民發現的屍體,就是說明事發地點還在山裡,人跡罕至之地。
看著像是塗鴻為避災厄跑到山裡避難,不想卻被找到,迫害致死。
馬車上不了山,招秀問清路線之後,打算徒步上去,充當車夫的暗部與另一個陪同的暗部,跟在她身後上山。
招秀在武力方麵確實欠缺,但畢竟打小修習“天元訣”,輕功極佳。
很快到達地點,一處矮崖下麵。
招秀細細查探了一番。
植被茂密,蟻蟲極多,又下過雨,早就沒什麼痕跡了。
她皺著眉頭走了一圈,又擡頭看了眼,踩著崖壁縱身飛上去,果然發現一處幾不可見的劃痕。
布滿苔蘚的石塊被什麼東西蹭過之後的劃痕。
崖下的路這麼難走,屍體不是自己到這裡的,大概率是從上麵被拋下來的,屍體沒有明顯的摔痕,估計是骨骼儘碎,皮肉輕巧的緣故。
那是從哪裡下來的?
還在山上?
她在石頭上站了片刻,聽到水聲,附近像是還有泉流。
兩個暗部氣喘籲籲好不容易爬到地點,就見到她彷彿一隻灰色的鴿子般,騰身上飛,完全追不上了。
即使衣袍寬鬆,臉罩麵具,都完全掩不住的婀娜多姿、絕代芳華,即使他們看慣了密瓶軒的衣服,都不得不讚歎並不是衣服不好看,隻是沒有穿在有些人身上。
招秀找路往崖上走,本來也就是閒庭信步,來了也是來了,順便看上一看。
但是某瞬間,向上的一瞥,叫她隱約看到一葉深藍衣袂的痕跡。
一閃而逝。
她愣了愣,藍色底,忍冬紋?
聞鈴閣的服飾!
那個——假巡狩?!
他居然還敢留在這裡?!!
理智霎時崩斷,招秀死死扣著手指,線刃蓄勢待發,整個人速度陡升,如一陣風般倏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