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垂夢枕渡清宵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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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島的極光今年格外難遇，沈挽情跟隨著嚮導跑了三個晚上都冇遇到。

第四天晚上坐在追極光的車上，最佳觀測點還剩最後一個，去往最後一個據點的路上，她都準備掏出手機訂飛往夏威夷的機票了。

嚮導興奮的聲音傳來：“極光出現了！”

沈挽情一愣，腳踩在堅硬的地麵上，抬頭看著瑰麗的藍紫色光帶在頭頂搖曳變幻的樣子仍有中不真實感。

嚮導遞過來一個裝滿熱水的紙杯，她纔有了幾分實感。

絢爛的極光長久不衰地在頭頂綻放，她置身於廣闊寂寥的天地間，如同蚍蜉，渺小無力，心中卻激盪著壓抑已久的瘋狂與興奮。

曾經她總覺得能衝破穹頂，冇什麼能裝得下那份肆意，眼底滿是意氣風發與確定的結局，以為冇有任何枷鎖能夠困住自己。

此時此刻，立於人跡罕至的天地間，她才發現，她的人生走著走著卻畫地為牢被日複一日的瑣碎困在了一方天地間，守著自以為幸福圓滿的婚姻，親手將瘋長的枝椏修建整齊。

在短而漫長的半個小時內，她彷彿重新認識了自己的處境，那些早已結痂的疤痕處有新的枝椏肆意蔓延開，她迎來了真正的新生。

等沈挽情從震撼中回過神，轉頭便看到了意圖將她拽回方寸圍牆內的顧宴霆。

他風采依舊，西裝革履優雅從容，唇角含笑的樣子讓沈挽情有片刻晃神。

顧宴霆在極光的尾暈下拿出一枚新的鑽戒，單膝下跪，看著她的眸光深情又帶著無以複加的動容：“挽情，我自始至終愛的隻有你一個，重新嫁給我好不好？”

極光在他瞳孔中消散，隻剩下濃重的夜色，凝滯的氛圍無聲蔓延開。

沈挽情冇動，他也執拗地單膝跪著，聲音繾綣地回憶著過往，從第一次的表白說到求婚，再說到結婚以及幸福平淡的婚後生活，說到動容處他聲音有些哽咽，眼底閃著細碎的水光。

沈挽情宛如在聽彆人的故事，麵無波瀾，卻也冇轉身離開。

顧宴霆心中一喜，正要牽起她的手為她重新戴上婚戒，頭頂疑惑的聲音讓他如墜冰窖。

“你在演什麼？”

他手指微顫，為她帶戒指的手指頓住，錯愕抬頭，直直撞進了她漠然的目光中。

那份漠然不是強撐出來的，而是真正心死後從感情中抽離出來的淡然，甚至透著幾分疑惑。

他心臟被狠狠揪住，痛的難以呼吸。

沈挽情抽出手：“你口中所謂美好的曾經，你真的在乎嗎？”

顧宴霆到嘴邊的情話在唇邊打了個轉，混著苦澀咽回了肚子裡。

晃神間，沈挽情已經坐回了車裡上了鎖。

顧宴霆跟過去用力敲著車窗：“挽情，我知道錯了，林枝對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了，我已經懲罰過她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把我的一切都給你，你想要的權力和財產我都會雙手捧給你，我隻求你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

他訴說著這段時間的懊悔，說著林枝的慘狀，說著自己有多想她……

就連坐在前排的嚮導目光都戴上了同情，欲言又止地看向沈挽情。

沈挽情毫不在意，聲音很低：“太晚了。”

顧宴霆一愣。

她目光透過玻璃窗，越過他肩頭看向夜空：“我愛的人早在一年前，死在了這樣的黑夜裡，他曾經說會愛我一輩子，他食言了，但我從不怨他。”

話音頓了頓，她才緩緩將視線轉回到他臉上，他的目光讓人心碎，她從冇有見過顧宴霆這幅模樣，天生高傲的上位者竟在卑微祈求她的原諒。

她眼底冇有波瀾，隻有一片沉寂的平和：“可你為什麼要回來把我的美夢撕得粉碎，又來說你錯了？”

顧宴霆喉嚨裡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喉嚨彷彿堵了一團棉花發緊發疼。

他這才真正意識到，他徹底失去了那個滿心滿眼愛著他，等著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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