倖存者偏差無限 049
黑暗侵襲
其實我們是同類,不是嗎?……
楊爾慈從傳送帶上逃的第一時間並不是向前,
不是去救前方即將被送入胚胎移植艙的鐘益柔,是拚命地往後跑。
即便她能夠趕得及將鐘益柔拉下傳送帶,也來不及除去她後頸的晶片,
更不用提將昏迷且被晶片追蹤的她帶走,根本做不到,
她一被鎖晶片的機器人殺死。
唯一的辦法是停止工廠的運作。
但她隻能賭一把。
楊爾慈並不確那個配電室真的能夠進入,
自也真的能中斷整個工廠的執行。
好在幸運女神真的眷顧了她。
冒險來到配電室的隱形前,她將手觸上去,上現一行提示。
[歡迎b05,
你在本層遺留的dna調參任務還剩12項,請儘快完成。
是否進入?y/n]
調參?
來不及想太多,
楊爾慈點選了進入。大開啟,裡麵然是這座代孕工廠的配電設施和電力係統。
在現實中,
楊爾慈是一名生物科技公司的研究員,
她所在的研究部也擁有一個類似的生物研究電力係統。
按照自在現實中的方法,楊爾慈在主機上試了試,
又拉下所有的物理閘。
拜托了。
兩秒後,
她所在的房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計劃有驚無險地成功了。
楊爾慈第一時間開啟配電室的大,從裡麵來,
可眼前的一幕,令她堪堪落下的一顆心再度懸起。
黑暗中的工廠,現了無數條縱橫交錯的紅色鐳射線,大不知什麼時候被開啟了,透走廊的冷白色光線,
除此之外,她隻能隱約看到工廠內的陳設。
後頸的血還沒有完全止住,順著脖子往下流淌,
浸濕了她的白大褂,疼得她隻能咬緊牙。楊爾慈伸手,手指放到腦後,解開綁住自頭發的發帶,綁緊了後頸,然後從披散下來的長發中取下中一根。
她一隻手捂住自的傷,另一隻手撚著發絲,抬手,再鬆開手指,任發絲落下。
落到鐳射上,直接斷開,變成兩半。
比想象中還要鋒利。
局麵變得棘手。楊爾慈的麵前就是兩道從左右兩個方向交錯的鐳射,交點正在她胸前。她隻能想辦法側過身,從交錯鐳射的空隙間去,一點點往前走。
工廠突然現警報聲。
[供電係統執行異常,供電係統執行異常,開啟保護模式。]
她的一隻腳困難地抬起,準備踏入三根交錯鐳射的中心,稍有不慎,這隻腳可能就從腳踝直接割斷。
小心翼翼地下腳,終成功。
就在她踩的瞬間,聽到了一個聲音。
“楊爾慈。”
是安無咎。
但楊爾慈此刻懷疑,黑暗中與自話的安無咎究竟是不是真正的他,畢竟這種虧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吃了。
她沒有在第一時間應答,是選擇沉默,可對方像是提前猜到了她的心思,再次開口。
“你現在肯擔心我到底是真還是假吧?”
“明白點,你怕被冒牌貨騙。”
安無咎似乎也不打算像之前那樣拐彎抹角,不人話,是開見山,“我直接告訴你,你來判斷。熱身賽你當籠中鳥那一輪,我本來是站在你身後的,你判斷得沒有錯,隻是我預料到你的判斷,所以和鐘益柔交換了位置。”
“明白嗎?和現在一樣,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他身後的喬希也開了口:“楊小姐,他不是假的,我和吳悠也在。”
吳悠沒有應聲,他看著南杉蒼白發紫的嘴唇,心中有幾分擔憂。
黑暗中的寂靜持續了幾秒。
“這個鐳射比刀子還鋒利,一碰到就被迅速切割。”
聽到楊爾慈的聲音,安無咎的心中竟然現一絲慶幸和如釋重負,這種詭異的情緒令他腦子空白了一瞬間,直到楊爾慈,“你是不是有武器?”
“你知道?”安無咎問。
“我聽到子彈的聲音了。”
安無咎的槍背在身後,他打算這樣進去,“我往艙體移動,把鐘益柔找來。”
他刻意用了“找”字,不是救,楊爾慈心中掀起一絲波瀾。
“我也進去,你摸黑可能找不到。”楊爾慈也避開鐳射線往前移動了一步。
吳悠將南杉移到靠牆的位置,讓他倚著牆坐下,然後迫切地想要提供幫助,“無咎哥,我也進去。”
奇怪,如此時此刻的他仍舊是上輪遊戲裡隔岸觀火的安無咎,現在不將自置身陷境。
他應該將任由他人去救鐘益柔,甚至引誘他在鐳射刀的切割下四分五裂,成就達成之後,奪取那些金鑰碎片,獨自進入更高一層。
“老實待著吧。”安無咎拒絕了他。
“我可不是帶著你春遊看野花的。”
鐳射線細薄,幾乎能看到透過光線被染紅的塵埃,輕盈地漂浮著。
但困線上中的安無咎和楊爾慈異常艱難,他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但凡現一點差池,鐳射從中穿過,可能就直接失去性命。
楊爾慈是順著傳送帶往前的,令她後知後覺感到詭異的是,之前傳送帶上所有的待錄入女性統統消失不見了,她抬起頭,往牆壁四周望去,在紅色鐳射微弱的光源下,她勉強能看到一點點待產蜂巢的痕跡,但看不清裡麵是否還有人。
就在她準備找到支點移動下一步時,可怕的事發生了。
鐳射也開始移動起來。
“小心!”
安無咎聽到了喬希的聲音,橫亙在自眼前的一道鐳射正朝他胸口的方向移動,他隻好快速看了一眼身後,身後的鐳射沒有動,但右手處的鐳射也朝上移動起來。他敏捷地做反應,上半身後仰,將右手收回,躲過移動中的光線。
同時他也發現,這些鐳射並非一直移動,當人躲過之後,它就當即靜止。
楊爾慈來不及躲避斜後方的一根鐳射,它從後向前移動,在楊爾慈反應過來偏過頭時,鐳射在她的下頜劃下一道血口子。
“喂,鐘益柔的胚胎移植艙和大口一樣,沒有鐳射環繞。”
楊爾慈聽見了,也放下心來,儘管她自還身處危險之中,她的眼睛一直盯著鐘益柔所在的艙體,正如此,意外間她發現,躲避過一束移動的鐳射,透明艙體的後方就現一團巨大的矩形白色陰影,陰影每次都是重疊在一起的,一次比一次清晰。
“安無咎,你看移植艙的後麵。”
安無咎抬了抬眼,謹慎地側著頭,讓自進入狹小的安全區,“早就看到了,那個八成就是這一層的天堂之。”
身後,他聽見了吳悠的聲音,“無咎哥,喬希的體力好像也變差了,剛剛差點暈倒。”
“正常,進入下一層之後你也撐不住,這場比賽的勝者從一開始就注了。”安無咎無所謂地殘酷的現實。他跨過一根鐳射線,但沒有穩住,鐳射割開他褲腿的布料,沒有傷到腿。
“這是個人戰,高層的人擁有更高的體力值,低樓層的人在高層無法順利完成任務,如沒有人照應,直接死亡的幾率高得無法想象。”
吳悠是清楚的,但他依舊不滿,“這不公平。”
黑暗中他聽到安無咎的冷笑,“公平?”
“所以我,何必弄這麼多關卡,不如把所有進入聖壇的人放在一個鬥獸場裡廝殺,看看在這種程度的混沌之中,誰能活到最後,這樣不更精彩嗎?”
“混沌纔是最大的公平。”
安無咎了自一直以來信奉的信條,至少是此刻的自所信奉的,無論什麼樣的秩序都不是完美的,甚至在接近完美的空殼下隱藏著巨大的缺陷,無法公正地運作。
不如不要有規則,不要有秩序。
“你這麼一,我反想做活到最後的那個人了。”
忽然間,安無咎聽到了另一個聲音,不來源吳悠。
是沈惕。
安無咎躲開一個移動的鐳射,確認它靜止,然後扭轉頭,下一秒,一個閃著光的東西被拋了過來,安無咎下意識伸手,牢牢接住。
是一麵鏡子。
“這是我從外麵的怪物胸口找到的。”
完,沈惕又一次接上了上一個話題,“做不到最後一個人,也可以是倒數第二個。”
就在他踏入黑暗工廠的瞬間,工廠的大轟然關閉了。
外界的光源也就此消逝。
安無咎握住手裡的鏡子,“什麼?”
“……”沈惕也踏入鐳射陣之中,他的聲音在這座黑暗的工廠中,有種奇異的空靈感,彷彿並不是人類發的聲音,充滿了一種超自然的致幻感。
“如那個鬥獸場隻剩我和你兩個人,我讓你活到最後。”
安無咎他的回答,短暫地陷入沉默。
他的心臟又一次毫無征兆地痛起來,像是被千萬根這樣的鐳射刺穿又分割,根本不受他的控製。
這麼多次,安無咎也意識到,自心臟疼痛的症狀並非是無規律的、隨機現的。
每一次都跟沈惕有關,但他不知緣由。他想破解這個謎團,但似乎無能力,隻能被牽動。
痛苦令安無咎還包著紗布的手微微顫抖起來,手中的鏡子也跟著動起來。
就在浸沒痛苦的瞬間,安無咎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紅色的光線原本筆直地、從左至右.傾斜著照射過來,方纔光的終點還落在他的腳邊。
可現在,鏡子的邊緣穿過光線的照射路線,原本應當切割的光線被鏡麵反射,直轉到另一個方向。
“這是鐳射反射鏡……”安無咎意識到這一點後,直接喊了楊爾慈的名字,她所在的位置更接近移植艙,鐳射線也更加密集。
“接好。要是接不住,就一起等死吧。”
拋去的瞬間,安無咎在心中罵自是蠢貨,居然這麼慷慨地把求生工具丟了去。
要是真死在這一局,也是活該。
但楊爾慈接住了,並且她聰明,善用鐳射反射鏡,將那些危險靠近的鐳射統統反射開來,自的移動留空間。
成功的幾率陡然增大,營救速度加快。
距離鐘益柔隻剩最後的幾米。
安無咎仍舊在艱難地前進。
沈惕轉眼間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速度快得令安無咎都懷疑他是不是橡皮人,可以隨便改變形態,穿過這些鐳射陣。
“你剛剛的話,真動人啊。不過……”
沈惕忽然聽見安無咎的聲音,語氣輕佻。
“聽喬希,你連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npc都騙,還打的是感情牌,甜言蜜語哄完就殺了。真可怕,連我都覺得可怕。”
安無咎輕笑一聲,“實我是同類,你不覺得嗎?”
怪異,分裂,極端,捉摸不透,遊離在正常人之外的存在。
“彆再對同類謊了,上不了當,多浪費啊。”
安無咎著,他有種衝動,想看看此時此刻沈惕用什麼樣的表情來回應他的話,但就在忽然之間,他身邊的紅色鐳射同時消失了。
什麼都看不見,視野內真正黑暗下來。
沈惕也沒有再話了,他的沉默令安無咎的心重重地跳了好幾下,但快恢複平靜。
楊爾慈的聲音他解惑,“是我,我剛剛開啟了移植艙,所以鐳射全部消失了。”
“鐘益柔呢?她怎麼樣?”鐳射消失,安無咎也往前走去。
“還在昏迷。”
鐘益柔靜靜地平躺在手術台上,那根針在暗夜之中閃爍著微光,令楊爾慈想到了童話故事中注到來的紡錘,還有陷入沉睡的、被詛咒的公主。
她移開機械臂,合攏鐘益柔的白大褂,握住她的手臂,將她轉移到自背上,拖著鐘益柔開啟了艙。
那扇白色的矩形然如安無咎所,變成了一扇大。
“已經現了。”楊爾慈試了試,“打不開。”
沈惕也跟了上來,他走到這扇散發著白色微光的大前,伸手握住把手,黑暗中突然現一聲巨大的嘯叫。
這嘯叫聲有些熟悉,和之前嬰孩幻化的怪物似。
吳悠眼看著鐳射線消失了,晃了晃昏睡邊緣的喬希,見喬希醒過來,勉強可以站起,又架起南杉的手臂,帶著他往前走。
可向前不過兩三米的距離,吳悠眼前驟然飛來一個巨大的物體,嘯叫聲幾乎穿透他的耳膜,對方筆直來,狠狠將他撞倒。
喬希一個不穩,跪到地上。南杉沒了支撐也倒下來,倒在了吳悠的身上。
聽見吳悠那頭動靜大,嘯叫聲也是從那邊傳來,安無咎轉身,“小鬼。”
被昏迷的南杉死死壓住,吳悠試圖推開,一時間使不上力,隻能自暴自棄地被壓著,艱難回應安無咎,“我被一個怪物撞倒了,它發的聲音就是剛剛的叫聲,大,你小心。”
安無咎盯著這片黑暗,十分認真地看著,他的視線從混沌的黑暗一點點清晰,可以捕捉到一絲動態的蹤影。
那怪物像是一團巨大的黑影,顏色比黑暗的環境還要黑,又透著些許微光,像一團霧,沒有具象化的形態,就連那嘶吼彷彿都是未知的語言。
看久了,安無咎強大的意誌力竟然現一絲動搖。
他看向楊爾慈,對方和他一樣正在盯著那黑霧,隻是她的身體完全直立,以至身後的鐘益柔倒在地上也不自知。
黑暗中,楊爾慈直視著的瞳孔彷彿在發光。
不止是他,對麵的吳悠也是如此,他躺在地上,散發著微光的雙眼一直追隨那團巨大的黑霧,失去了自我意識。
“不對,不要看它!”安無咎轉過臉去看沈惕。
黑暗中,那雙藍綠色的眼睛隻望著自。
“你也不要看……”安無咎略有遲鈍地未儘的話。
心跳得快。
“好。”沈惕應了他的話,低頭開啟遊戲麵板,兌換一把重機·槍,乾脆利落的上好膛。
答應得好好的,但他拿起那杆槍,瞄準了在工廠裡四處撞擊和飛彈的黑霧,猛烈開火。
火光如同閃爍的星,短暫熱烈地點燃了黑暗。
安無咎看向沈惕的側臉。
完全不受控的家夥。
他在心中罵完一句,也取下自後背的槍,和這團未知又無法直視的黑霧抵抗。
瞄準黑霧的時候,安無咎明顯能感覺到自身體裡巨大的衝擊,每個細胞都在瘋狂地彼此衝撞,無法控製,他的手和肩都在抖。
但身體裡,又湧一種全新的強大力量,似乎在鎮壓這些無法抑製的瘋狂。
一聲巨響。安無咎一槍擊中黑霧的最中心,配合沈惕的連發火力,那黑霧一樣的生物爆發哀鳴的嘶吼,落到了地上。
黑霧消弭。
這樣就結束了嗎?
安無咎放下手裡的槍,差一點被奪去意誌力的體驗令他如溺水後重獲心生。
可他側過臉望向沈惕,身後的天堂之他的輪廓鍍上一層淡淡的銀光,他絲毫沒有變化,既不受自控製,也不受這未知黑霧的脅迫。
“剛剛發生什麼了……”吳悠醒過來,伸手推了推壓在身上的南杉。
安無咎正要話,可下一秒,那個嘯叫聲再次現,他發現工廠的上方再次聚集一整片詭譎的未知黑霧。
“不要看它!”
這一次明明重來了,可安無咎依舊錯失最佳的告知機。黑霧直接衝向吳悠,在歇斯底裡的嘶吼中襲擊,又離去,吳悠的雙眼發微光,呆滯地追隨黑霧離去的方向。
他再次被控製。
這黑霧如同一顆巨大的彈性球,在這個工廠裡四處亂竄,觸到一麵牆壁,再反彈到地麵,或是天花板,淩亂沒有任何章法。
沈惕和安無咎一次又一次地將命中、射擊、令消弭。
可下一秒,彌散的黑霧又重新聚集,再一次朝他的夥伴襲擊。
在黑暗中周複始,在悲鳴中生生不息。
他陷入迴圈之中。
第32次,安無咎在黑霧重新聚攏的第一時間就告訴他不要看,可沒有用,一旦被黑霧籠罩,就一被控製心智。
蘇醒的喬希剛清明片刻,就被黑霧籠罩,巨大的嘯叫聲將他包裹,但某個瞬間,他意識到什麼,是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告訴安無咎。
“這個黑色的霧!它嘶吼的語言,和外麵的怪物是同源的!我、我是學語言學的!無咎,我……”
沒能完,黑霧離開,喬希的雙眼如月光石般散發微光。
第37次迴圈。
“不對。”安無咎疲憊的雙手鬆開,槍應聲落在地上。
他看向唯一的同伴,笑了起來。白色的微光落在他臉上,沈惕將他美麗透著點瘋狂的笑看得分明。
他:“我不想殺了。”
“它不該死,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