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倖存者偏差無限 0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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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物療愈
“沈惕,我很喜歡你。”……

安無咎並非沒有想象過自己人生。

他記憶完全,
所以是有些自暴自棄放棄了過去,但他想著,至少可以左右自己未來,
比如從聖壇中獲得一大筆財富後出來,治好母親病,
找回妹妹,
過平淡安定日子。

但這在安無咎看來算奢望目標也在今晚被打破,最可怕是,他連為母親哭一下能力都具備。

就像是早已遺忘電影結局,
明明想認真、興致勃勃看下去,可是陡然被告知那是場悲劇,
明明是難過,但也哭出來了。

隻是他明白,
明明記憶那麼清晰。

他為努力活下去目標,
竟然早就已經失效了。

這些錯誤、虛假記憶給他編織了一美好,充滿希望願景,
但現實卻是當頭棒喝,
連元凶都找。

安無咎禁想記憶湧入時那音。

她告訴安無咎,他慢慢找回全部記憶。

安無咎明白,
究竟是誰,這麼殘忍利用他感情,讓他在聖壇努力生存,成為倖存者,這又出於什麼目?

那人或許也沒料,
自己可以這麼早知道真。

安無咎隻覺得,自己像是在迷霧森林抱著一團火光走了好久,還沒能走出去,
火光便熄滅了。

一切都是假,唯一值得慰藉是,沈惕就在這,承接了他脆弱。

安無咎心中是感謝沈惕。

一直以來安無咎都處在兩極端中,極端善像一雙能抵抗手,將他推眾人麵前,將所有一力承擔,極端惡又時時反噬他靈魂,讓他在心中斷拷打自己。唯一令他接受現實,願意繼續下去理,就是母親。

如沒有沈惕出現,安無咎想,今晚自己一定有好結。

就像加布林所說,一沒有指望人,是尋死,就是投身一些虛無縹緲信仰中,失去自我。

無論哪一者,他都再是他自己。

“謝謝你。”

安無咎垂下頭,將臉埋在他懷。

脆弱是他常態,也應該是。

沈惕輕輕撫摸他後背,雖沒有說話,卻在心想,真正該說謝謝其實是他自己。

如沒有安無咎,他一輩子恐怕都是遊蕩於混沌世界中無名影,沒有根源,沒有歸屬。

但他並想說“我也很感謝你”,或者彆客套話。

他雖然是很明白,但過許多,也聽過許多。

“好像對一般人來說,感謝能算在愛情。”沈惕捧起安無咎臉,笑著用一種循循善誘語氣對他說,“你再喜歡我多一點,怎麼樣?”

安無咎原本一直沒什麼表情,聽這句話,竟禁笑出。

“怎麼被你一說,就像是要以身還債了。”

安無咎笑,沈惕懸著一顆心也終於放下來。

他挑了挑眉,“也是行,我可是什麼正人君子。”

沒想安無咎竟沒有讓這話掉下,也學他樣子挑了挑眉,“我未必就是。”

這一句回得倒是讓沈惕噎了一下。

照理說換作平常,沈惕當然要還回去,插科打諢兩句,但放現在,他竟然有些感慨,感覺安無咎真在慢慢恢複。

他身上極端兩麵經常讓其他人感危險,但沈惕想與他都同。

沈惕抬起手,將他散落在臉頰邊碎發撩耳後。

“你竟然反駁我。”安無咎察覺他出神,“在想什麼?”

沈惕倒是十分誠實,“我覺得你正在慢慢恢複,前兩種極端狀態,現在好像有統一趨勢了。”

“是嗎?”安無咎輕笑了笑,“我以為你在意。”

“我是在意。”沈惕手搭在他腰間,眼睛望著他,“但是你在意。”

“我瞭解彆人,但我好像能明白你。每一次從一極端跳轉另一,你應該是好受。”

沈惕頓了頓,又說:“尤其是第一次,在堡那副本時候,從惡變回善,很折磨吧?”

安無咎以為,他間感情出於各麵互吸引,比如自己夠有趣,所以讓沈惕注意。

他沒有想過,原來沈惕早已將他心看得這樣清楚。

“我是這麼想。”沈惕手指輕輕點著安無咎後腰,“比較來說,我其實太在乎彆人怎麼看,但是我希望你因為自己做過事而後悔,所以看你從極端恢複中間狀態,我就感開心。”

這理是遠超出安無咎想象。

“原來是這樣。”

他止一次因自己而懊惱,設計殺人也好,過分善良也好,每一次切換狀態,都無法直麵另一自己。

安無咎以為沒有人能理解這樣他。

看來他和沈惕都是這世界少怪人,所以才能抱在一起,彼此取暖。

“這次說謝謝了。”

安無咎仰起臉,吻了吻沈惕下巴。

“沈惕,我很喜歡你。”

這句話讓沈惕很滿意,但又對他吻滿意,所以在他退開時候直接吻了上去。來得太突然,安無咎心狠狠跳了一下。

在被他說喜歡後,沈惕放棄了淺嘗輒止,整人乎是壓上來,一隻手捉住他腰,另一隻手控著安無咎後腦。

舌尖交纏一瞬間,安無咎渾身都過了一層薄薄電,像是被抽了體力,感官也完全交付給對操控。

他沉浸在濕潤喘息中,**如同海浪般起伏潮汐。隻有在極端情感鋪天蓋湧來時候,安無咎才感覺自己像一有血有肉人。

沈惕手擦過他衣擺,但最終並沒有越矩,他能感覺沈惕忍耐著結束了一吻,退開來,望著自己眉眼。

沈惕望著他因呼吸暢微微張開嘴唇,還泛著水光,又忍住啄吻一下。

門外門鈴響起,來得很是時候。

沈惕摸了摸他臉頰,才轉身去開門,然是那白人小男生。對將他餐食推進來,一臉熱情對沈惕介紹,但他倒是興趣缺缺,一副希望能快點結束表情。

安無咎盯著他,差點笑出來。

謝謝說了四遍,就差請人出去了。

平時那麼裝,這時候反倒裝了。

對沈惕十分著急樣子,也沒有久留,隻是提醒他道:“隔壁那間房也是你哦。”

沈惕正要說話,沒想是安無咎先開了口。

“其實一間就夠了。”安無咎十分平靜說,“我前也一直是睡在一起。”

小男生立刻好意起來,靦腆點了兩下頭,他雖然是什麼熟稔此事人,但在這種上班,多少也明白。

“那……兩位慢用。”他鞠了鞠躬,“祝你有美好夜晚。”

“謝謝。”

這雖然是安無咎喜歡場所,但西餐倒是意外很好吃,隻是酒水要差一點。

他握著杯柄,忽然間頓了頓。

為什麼自己能品得出酒好壞?

他垂眼,看了看酒瓶上標簽,標價就昂貴他一定去主動消費程度。

然,至少在他缺失記憶一段時間,過得是普通日子。

“發什麼呆?”沈惕拿自己杯子碰了碰他,“酒好喝?”

安無咎搖了搖頭。即便是桌上主菜做得很好,可他乎沒什麼胃口,隻吃了一口就放下叉子。

“看來菜也和胃口。”沈惕笑了笑,“早知道剛剛就叫餐了。”

安無咎抬眼與他對視,想才那小男生看沈惕時憧憬眼神,心忽然有些吃味。

“但是那服務生很熱情。”

是啊。

沈惕嘴上沒說,可剛剛一直往安無咎這邊瞟,隻他眼睛都眨盯著那小男生。

明明前久還在跟自己接吻。

“是挺可愛。”沈惕故意說。

安無咎拾起叉子,從沙拉插了一塊類似水食物,讚同了沈惕觀點,“嗯。他腿好像是義體,臉很孩子氣。”

“這都觀察出來了?”

很上心嘛。

安無咎覺得他語氣越來越對了,“我看他兩條腿走路狀態一樣,就觀察了一下,腿粗細一樣,有一隻腳踝也是人造。”

沈惕故意放下刀叉,一隻手托著腮,衝安無咎挑了挑眉,“你有這樣觀察過我嗎?”

安無咎瞭解了沈惕意,原來弄半天並是想聽他誇彆人。

“當然。”安無咎很誠實說,“但是你很有自知明,知道自己臉過分引人注目,所以戴上了麵罩。我能觀察出什麼呢?最多也就是子很高,手很好看,喉結上有紋身,看起來很出眾而已。”

這番滴水漏話一說出來,沈惕完全無法反駁。

想來也是,安無咎本來就是什麼任人揉捏傻白甜,他愛說話,但也最說話,善良狀態下還自帶一種“非常值得信賴”氣質加持,另一種狀態洗腦能力更是可怕,否則也一下子迷倒那麼多人,死心塌跟著他。

安無咎吃了太多,隻坐在椅子上看沈惕,或是看外麵被霓虹浸染夜空。

“戴麵罩其實單純是遮臉。”

他突然聽沈惕說。

“那是什麼?”安無咎轉過臉,看向他。

“那麵罩是我。”沈惕垂下眼,“是一小朋友,在遊戲時候我幫過他,他就送了我一麵罩,其實我喜歡那麵罩,也沒想過要幫他,隻是一時興起,但他很開心,很感謝我,並且告訴我,如活下來,他要帶我去看看他做其他麵具。”

“那算是我在遊戲第一有交集人,因為我太孤僻,又很奇怪,恐怕隻有懂事小孩子願意和我作伴。”沈惕說著,很輕笑了笑,“但他並沒有活著離開那一局。”

安無咎沒有想,原來那麵罩是沈惕第一次與人結識後,得東西。

沈惕抬眼,看著安無咎,“最讓我受刺激是這小孩子死,而是麵對他死,我沒有感覺。”

他無法對安無咎形容那種空虛,那種無法感受任何事物任何情緒感覺。

“我意識我是非常非常奇怪人。”沈惕輕說,“我知道換作是另一人,一定感悲痛,至少難過一陣子。所以我戴上了他送我麵罩,假裝自己也在緬懷。”

安無咎終於明白,為什麼沈惕這樣厭惡活著。

一什麼都感受人,怎麼熱愛這世界呢。

“對起,我還把麵罩砍碎了。”

聽安無咎道歉,沈惕笑了起來,“沒關係,麵罩裂開那時候,我突然意識……其實我是應該麵對。”

“而且……”

沈惕確信說出這些,讓安無咎感有壓力,或是令他懷疑真假,但確如此。他說過很多謊話,但沒有騙過安無咎。

“你和所有人都一樣,我能感受你。你開心,難過,痛苦,我都能感受。”

他眼瞳看起來清澈底,在茸茸暖光中顯得無比誠摯。

“這一點我需要模仿,好像生來就。”

安無咎鼻尖有些酸澀。

奇怪人真要靠奇怪人來拯救。

“我知道。”

他明白沈惕怪異,明白他有時候其實就像一未入世孩子,什麼都明白,但為了合群,又得裝作很明白,久而久,就活得很矛盾。

變得既懵懂又世故。

或許隻有在麵對自己時候,沈惕纔有本能一麵。

這座城市夜晚燈火滅,甚至比白晝還要繁華,霓虹透過玻璃,將每一人夢都照得無比喧囂。

安無咎靜靜躺在沈惕懷,後背貼靠著他溫暖胸口,得了從未有過安全感。明明這是安全,可他還是無法順利入眠,隻要一閉上眼,那些曾經危及他危險統統浮現在眼前,彷彿要重新經曆一遍。

於是安無咎隻能睜著眼,望著沒有焦點白牆。

他嘗試著輕對沈惕說話,說他要找自己妹妹,無論她是是活著,他都要找她,這可能是他唯一親人。

他又對沈惕說,倒閉精神病院可以查,他身上這幅金屬骨骼應當更有查下去空間。

說完這些,安無咎也在心告訴自己,他無法接受被人為操控命運,渾渾噩噩爛泥一樣記憶,他一定要找最初和最完整自己。

沈惕抱著他,呼吸很沉穩,確認他熟睡後,安無咎動作很輕轉過身,沈惕抱得太緊,他花了小氣力才能麵向沈惕。

落窗外光怪陸離光落在沈惕臉上,安無咎伸出手指,指尖隔著毫米距離,將沈惕五官和輪廓描摹了一遍。

他希望這人要離開。

但如希望必須破滅,安無咎希望離開是自己,要是沈惕,也要是任何他在乎人。

沈惕睡得很沉,記憶中他很少像這樣熟睡過。

手臂空空,原本還有睡意他忽然間清醒,坐了起來。

床上隻剩他一。

沈惕心忽然間快速跳起來,正要掀開被子下床,卻發現床邊矮桌上放著什麼。

回頭一看,竟然是他碎成兩半麵罩。

這出乎沈惕意料,他伸出手,將麵罩拿起來,當初被一劈兩半,如今竟然被粘合一起,隻是膠水痕跡很拙劣。

為什麼他留著這?對他來說完全沒有利用價值東西。

難道當時決鬥完,他自己又返回決鬥閾,把麵罩收遊戲麵板了?

正疑惑,門嘀響了一,從外麵被開啟了。

門口安無咎撞坐起來沈惕,愣了愣,“你醒了?”

沈惕眨了眨眼,衝他晃了晃握著麵罩手。

“我……我還沒粘好呢,你先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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