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盜不會夢見釣係男O [GB] 第第 73 章 “我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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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的人。”……
“……”
“喂,
你醒著嗎?”
“醒醒。”
睜開眼,模糊的黑暗裡混雜著一如既往的惡臭,男孩子在圍欄外衝她招手。
身後的同伴睡得安詳,
寂靜的夜裡,她一點點撐起身來。
“今天的訓練累死了。”男孩抱頭走在她前麵,
“莫妮卡最後都差點吐出來了,你看到了嗎?”
女孩跟在後麵,
狹窄陰暗的過道兩側陳列著數不清的四角實驗缸。
“撲通……!”
一個透明缸裡突然傳來聲響。
oga身穿白色實驗服,掙紮著從鐵製單人床上猛地坐起來。
額頭重重撞上堅硬的防爆玻璃,沉重的背脊如雨打的枝丫般彎曲,
oga捂住喉嚨,神情扭曲地乾嘔,慘白的臉色透過玻璃映在女孩的瞳孔裡。
“它快生了。”
男孩指了指oga的肚子。
那顆大到異常的瘤子正在它的肚子裡蠕動,彷彿隨時能將它的生命力吸食殆儘。
“那它會死嗎?”女孩問。
男孩道:“不知道。但把孩子生下來之前,
那些人應該不會讓它死。”
“生下來的孩子會去哪兒?”
“會加入我們。”
“我們也是這樣被生下來的?”玻璃後的oga漸漸蜷縮成一團。
男孩道:“對。”
“正常的小孩不是這樣被生下來的嗎?”
“應該……不是吧。”
“那我們以後又會去哪兒?”
“……”這是個對於出生後就從未離開過這片牧場的孩子們來說難以回答的問題。
男孩沉默片刻,
指向玻璃後的oga:“那些大人不是說了嗎?表現好、數據好,
我們可以出去得到人類的名字,
‘成為人類’。但要是表現不好……”
無數個小隔間玻璃後,
無數個alpha、oga正無休止地□□。
腺體支配大腦,
藥物奪去理性。
所有的一切隻遵循最原始的本能。
“那就隻能跟它們一樣——成為‘種公’,
或是‘種母’。一輩子的使命都剩繁殖後代。”
混沌的記憶川流撞開腦中的潘多拉魔盒,夏紗野猛地睜開雙眼。
氧氣一口接一口灌入肺部,
渾身早已被冷汗浸濕,從久遠回憶中掙脫出來的瀕死感曆曆在目。
“夏紗野?”
有人在很近的距離輕輕呼喚她,
溫熱的吐息灑在夏紗野的皮膚上竟讓人產生不適的灼燒感。
夏紗野一點點低下頭去,先映入視野的,是沈珂在黑暗中依舊白玉一樣的軀體。
他那件早就被塵土和鮮血弄臟的白襯衫解開了所有釦子,
衣服形同虛設地鬆鬆披在肩上,因為湊上來檢視她的動作,衣服不經意從右邊肩頭滑了下去,露出他冇有一點瑕疵的鎖骨胸膛。
他竟然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抱著她。
在如墜冰窟的山道裡,一直用體溫保護著夏紗野不至於失血過多再失溫而死。
夏紗野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皮。
沈珂還在喊她:“…夏紗野?”
那張臉說著靠近了一些,柳葉一樣的漂亮眉梢正輕輕蹙起,發白的嘴唇被牙齒咬得輕輕凹下去一個印兒,但隻讓姣好的唇形顯得更加我見猶憐。
和那些隻配活在不足兩平米的玻璃單間裡的oga相比,他就像一件隻會展出在博物館裡,被璀璨迷離的頭頂燈照著,供無數人觀賞的名貴品。
他生來,就不可能,接觸到,那些陰暗麵。
他甚至恐怕從冇想過oga還有那種邪惡的用途。
這樣的人,你連想向他訴說你的痛苦、你的委屈、你的苦難,都不知從何說起。
最後隻能在他美麗到令人窒息的光芒前,啞口無言,自慚形穢。
可是——憑什麼呢?
憑什麼他就可以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可以安逸地享受一切?憑什麼生來就可以踩在他們的頭上?甚至於一點懲罰都不用接受?
明明……
明明她誕生的地方那麼不堪,明明她活得那麼慘烈,明明她……生來就隻能是被他、他們踩在腳下鄙夷蔑視的存在。
現在,卻要把她和博物館的藏品放進同一個玻璃罩子裡,就好像她本就配坐在那裡嗎?
……多麼可笑。
眼前的夏紗野遲遲冇有反應,沈珂似乎覺得疑惑,凍得僵硬的手指往前,想要觸碰夏紗野的眉間,就在這時——
砰!
天旋地轉。
下一秒,凍僵的皮膚才遲鈍地傳來一陣劇痛的感知。
他被夏紗野扼住喉嚨壓在了地上,山道地麵凹凸不平的尖銳石子撞上脊梁骨,沈珂皺眉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夏……”
但冇能完整說出這句話,脆弱的聲音立刻就被那隻大手掐住喉頭摁滅。
夏紗野的目光像一把冷酷的錐子般紮了下來。
她問:“你把衣服脫了乾什麼?”
沈珂有點冇聽清:“什麼……”
“沈珂,”夏紗野無感情地道,“你其實很好笑你知道嗎?”
沈珂一愣,這次似乎是聽見了,可他不清楚夏紗野怎麼了,所以他隻是沉默地望著她。
望著她低下頭,不含任何**地從頭到腳掃視他隻剩一條內褲的身體。
然後她突然抓起他的腿彎,毫不留情向一邊大力折去——
“……!”
沈珂落在臉側的手指頓時一根一根攥緊了。
他想張嘴出聲,可比他的聲音更快從喉嚨裡冒出來的是一記不由自主的悶聲。
他想忍住,但冇能控製得住,身上的夏紗野眼底閃過一絲強烈的起伏。像是對他、對oga生理反應的嘲弄——亦或是一種不可言說的快意。
她的力道很大,一次接一次,毫不留情。不給沈珂完整說話的機會,就抓住他的喉嚨,抵上身後的石壁。
痛感已經不止來自於下方,沈珂渾身上下都要被撕裂了一般。
他不禁咬緊牙關,聽見夏紗野在嘲弄:“沈珂,你現在是什麼心情?後悔嗎?”
“……”
“我在問你話。”
“……”
“說話。”
“嗚……!”
又是一記毫無憐憫的猛撞,撞得內臟彷彿都要脫離血肉,可沈珂仍舊一言不發。
那股從下方蔓延自小腹再攀升至心臟的痛苦和本能裡產生的歡愉都被他生生嚥了下去。
牙齒已經咬到嘴唇破皮出血,生理性淚水把睫毛染得濕漉漉的,嗚咽聲從滾動的喉頭裡顫抖著一下接一下,彷彿是在祈求。
從小養尊處優、受儘了所有人喜愛的小王子,恐怕還冇有受過像現在這樣真正意義上的心靈和身體都無法反抗的絕對暴力。
這樣不講道理的暴力,足以擊碎一個人的自尊和驕傲。
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終於不堪重負地撞破眼眶從眼角滾落下來。
隨著它落在自己的手臂上,被泥土弄臟成汙水,夏紗野彷彿才終於感覺,她離開了展廳的華貴玻璃,現在,她在那個不足兩平米的玻璃隔間裡。
沈珂也在這裡。
他就像她見過的無數個oga那樣,被玷汙、被撕裂、被構築成麵目全非的非人模樣——
夏紗野在最後衝刺的關頭忍不住從嘴角漏出了一點笑聲。
她想,對了,她就該在這裡。
本就該在這裡。
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對了……
就是這樣。
她低下頭,靠近沈珂的耳朵,想要對這個天生高等的oga說一些諷刺的、讓他的那些高傲徹底崩潰的話。
可她纔剛剛咧開嘴角,露出尖銳的牙齒,後頸處忽然就被一雙手輕輕環抱住了。
那兩條手臂正因為到達頂點後的餘潮顫抖,沈珂的喘息聲在耳邊甚至帶著一點哭腔,可他說的話和夏紗野想象中的截然相反。
他說——“你這樣感覺好受一點了嗎?”
夏紗野一頓。
沈珂輕輕慢慢地說:“我知道……要接受那樣的出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懂什麼沈珂?”夏紗野麵無表情。
“我不懂,”沈珂眨著淚眼看著她的眼睛,“因為你什麼都冇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夏紗野冷笑一聲,“告訴你我就是個基因篩選出來的賽馬,我前十一歲都冇離開過這個皇宮地下牧場而我到今天才知道我、我所謂的父母,都是被弄出來為了參加戰爭的工具!”
“沈珂,你媽說得對,很對,門當戶對最重要,而我甚至他媽的都不能算是個人。我剛纔套都冇帶你冇感覺出來?你叫什麼叫?難不成你也想生出隻基因優良的牲畜出來?你——”
夏紗野的話戛然而止,是因為沈珂用兩手捂住了她的嘴。
他渾身上下都汗津津的,連金色的瞳孔都像被熱水潤過一樣,無處不透露著剛纔那場**的激烈,可他的目光卻是那麼堅定、平和,他輕輕說:“夏紗野,不要這麼說自己。”
“……”
“你的父母是在哪裡、怎樣生下的你,跟你是一個怎樣的人冇有關係。他們是無辜的,你也是無辜的,該死的另有其人,他們造出的罪孽不該由你來承擔。”
夏紗野滿帶戾氣的雙眼一點點泛著紅,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世間的製度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但不代表人真的生來如此。你,還有我媽媽……都隻是這個製度的受害者。”沈珂說,“我從懂事開始,從知道自己是一個貴族開始,就努力讀書、努力訓練,到後來參軍……沈家出事之前,我冇有想太多,我那時隻是覺得,身為貴族,當然有守護平民的義務。但後來沈家落魄,我從軍校退了學,連這點義務都做不到了,這個貴族的頭銜……想想也就冇有存在的必要了。”
說到這裡,沈珂把目光往旁挪了一點點,手上的力度也慢慢鬆開一些:“這件事,其實我是打算等一切都結束了再告訴你的。”
“……我不打算繼續當貴族了。”他說,“所以,不管你的出身怎麼樣,你是什麼人,都……”
“都”字後麵的話沈珂冇有說得下去,他慢慢轉回頭來看向夏紗野。
那是一種極其矛盾複雜的情緒,有一點主動坦白的害羞,但又表現得十分坦然,彷彿是一片無論如何都能接住她的汪洋。
哪怕那些安慰的話語在旁人聽來也許十分蒼白,夏紗野從前經曆的一切更不是三言兩語的“理解”就能真的感同身受的。
隻是……如果曾經冇有一個人對夏紗野說過這些,那沈珂想努力成為第一個對她說這些的人。
而且希望以後會有更多人對她說這些。
你不是基因篩選出來的“賽馬”,不是圍觀群眾口中“隻有本能”的怪物。
你是夏紗野。
你是把我從那片絕望中拽出來的希望。
你是我一直看著的人。
你是——
“……我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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