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風浪子 第332章 劍獅造淵
殷嘯的雙戟與宋風的龍吟劍再度碰撞，二人身影化作兩條流星來回穿梭，砰砰撞擊之音如地獄傳來的勾魂曲，震懾赤武峰上下每一名遊俠的心臟。
二人這次交鋒彷彿無休無止，半個時辰過去仍不分強弱，半山腰中，一名遊俠感歎道：“休說拚死一搏，便是拿木樁讓我去刺，如此激烈出劍，早已力竭了。”
另一名遊俠深表讚同，點頭的同時丟擲一個話題：“墨衣劍屠，果真強悍，瀾海獅王也是名不虛傳。卻不知宋風的龍吟劍，比之白小飛如何？”
這一比較瞬間激起眾人好奇心，一名白須劍客沉吟良久，方纔緩緩說道：“宋風之劍迅猛霸道，尋常人不可匹敵，可若單論劍術精妙，還是白小飛略勝三分。”
“亦不儘然。”另一名遊俠反駁道：“你我江湖俠客，持劍者廣矣。縱覽天下，能有宋風這等劍術者隻此一人。”
“白小飛雖稱江湖第一劍，可他的劍招無人見過，宋風手中龍吟劍卻真真實實橫在赤武峰上，你我眼前。”
“嘿、嘿！”一名白衣少年湊近前來：“說閒話都不揹著人了？我還在這呢。”
來者正是號稱江湖第一劍客的白小飛，起先隻是見眾人探討，想過來湊個熱鬨，沒想到吃瓜吃到自己頭上，不禁抱怨出聲。
“白少俠，多有得罪，還請見諒。”眾遊俠紛紛施禮，生怕得罪此人。
見眾人彬彬有禮，絲毫沒有非議之想，白小飛尷尬的撓了撓頭，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正在此時，頂峰之上再度傳來震響，整座山峰劇烈晃動，山石不斷滾落。
宋風與殷嘯二人似乎爆發最後真氣，戰況陷入緊要關頭。
“好像要結束了，或許……早就該結束了。”白小飛仰頭觀望，而後嗬嗬笑道：“不就是好奇我跟宋風誰用劍厲害嗎？上去問問他不就行了。”
“什麼？”一眾遊俠儘皆大驚，那名白須劍客趕忙勸阻道：“白少俠莫要涉險！頂峰真氣可不比山腰，強如無字天書第三位的海傑都被逼得連連後退，白少俠前去，豈不是白白葬送性命？”
“沒那麼可怕。”白小飛側了側身，好似盯住一處要害：“這不是有一道缺口嗎？”
有嗎？眾人麵麵相覷，真氣這東西玄之又玄，本就為無形之物，肉眼哪裡能夠識彆？
白小飛可不管他，徑自沿著山路前進，可宋風二人的激戰打落層層山石，山路早已堵塞，白小飛左拐右拐，硬是無路可走。
“喂！山上幾位大哥，能不能幫幫忙啊？”
白小飛無法修煉真武，此事人儘皆知，山上幾名獅王弟子互看一眼，還是來到近前：“白少俠何處去？”
“去山上。”白小飛嗬嗬笑道：“渴了，找宋風討杯酒水。”
嘿，這小子還真不怕死！領頭的獅王弟子拱了拱手：“頂峰凶險，白少俠若不嫌棄，山下早已備好酒宴，且飲幾杯寡酒如何？”
哪知後者非但不領情，反而嘿嘿笑道：“你們不懂，這宋風可愛喝酒了，他身邊的酒格外香！”
眾人無奈，隻得運用真武挪開山石，為白小飛開辟道路，任其前行。
對於真武者而言，攀登一座山峰隻是隨手而為，但在白小飛這普通人看來，卻比登天還難，加之頂峰二人不斷交手，不時有碎石滾落，行至半程已是汗流浹背。
擡頭向上看了眼，白小飛不滿的嘟囔道：“就不能等我上去再打嗎……”
足足一刻鐘後，白小飛終於來到頂峰，剛探出腦袋，一道凝聚雷光的劍氣呼嘯而來，正衝他麵門。
後者彷彿未卜先知般猛地一縮頭，淩厲劍氣擦著發梢掠過，堪堪避開，而後好奇的四處打量。
按理說以這二人的修為，頂峰本該化為廢墟，可中央涼亭仍舊無絲毫變化，好似二人都在刻意保留，白小飛眼睛亮的很，早已瞧見亭中瓜果與酒壺，隨即樂嗬嗬的跑了過去。
轟——
就在白小飛即將抵達亭中之時，一道焰浪呼嘯而來，後者想也不想，使出一招懶驢打滾，險之又險地滾入安全形落，狼狽避開。
剛要爬起身，卻見一隻大手直衝其麵門，宋風的手掌。
“宋兄彆……”白小飛口中驚慌，下意識取下腰間竹笛，前段不偏不倚，正中宋風腋下。
宋風隻覺整條右臂經脈一麻，凝聚的真氣瞬間潰散，那足以開山裂石的爪勁登時消散大半，力道銳減。
單手橫劍立於後者身前，宋風頭都沒回，震聲道：“上來做什麼！”
殷嘯也停止出招，一對短戟重回手中，雙目緊盯白小飛手中竹笛，眼中既有驚愕，又含幾分凝重。
“有個問題，還請宋兄解答。”
這等緊要關頭，什麼天大的問題非得爬上來問？宋風眉頭緊鎖，雙目死死盯住殷嘯，沉聲道：“快問！”
“那個……啊，哈哈，就是那什麼……”白小飛猶豫良久，還是不好意思的問道：“人家都在討論咱倆誰劍術比較好，所以……”
此話一出，宋風與殷嘯二人皆是呆愣當場，二人原本火藥味十足的對視卻成了尷尬場景，憋了一會，皆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小子有病吧？”
冒著生命危險趕到頂峰，就為了這麼一句屁話？
“不是啊……”白小飛一邊往嘴裡塞著瓜果一邊小聲嘟囔道：“山下那群人都在討論，我就來問問而已。”
這種明眼人都能看清的問題還用問嗎？宋風剛要出言譏諷，猛然回想起方纔白小飛情景，不禁困惑起來。
龍吟劍的劍氣，殷嘯的焰浪，加之宋風察覺異常後想要帶離他的全力出爪，竟然儘皆被躲閃，甚至還以一根脆弱的竹笛反製，這等劍術……
不，這甚至都不能稱之為劍術，簡直就是活見鬼了。
“你厲害行了吧？趕緊滾，彆礙手礙腳！”
“好嘞。”得到正麵答複，白小飛滿意的答應一聲，走到來時山路便要下山。
被他這一打攪，原本鬥誌正盛的宋風與殷嘯皆覺不是滋味，二人四目相視，手中兵刃仍舊流動真氣，殺氣卻弱了三分。
“那個……”白小飛去而複返。
“你到底要做什麼！”宋風勉強提起的幾分殺意再度被破滅，忍不住怒罵出聲：“要死滾山下死！”
白小飛揉了揉痠痛的大腿，抱怨道：“上山累，下山更累，我又不是真武者，體力有限。”
說著一屁股坐在涼亭之中，左手啃著桃子，右手抱著酒壺：“我先補充體力，待會再走。”
見二人不再言語，隻是冷冷瞪著他，白小飛嗬嗬一笑：“不用管我，你們打你們的。”
“二位！”
眼見偃旗息鼓，海傑駕馭冰雲來到近前：“不必再打了，你二人旗鼓相當，鬥下去隻會兩敗俱傷。”
“倒也未必。”宋風冷笑一聲：“我的絕技遠不止如此，正待一試獅王之血。”
殷嘯也不甘示弱，哈哈大笑道：“英雄所見略同，你這墨衣劍屠，若是被我所屠，方不愧獅王之稱。”
“停！”海傑無奈的揉了揉額頭，趕忙打斷二人：“此去東北三十裡，兩山之間有一凶水，名為鷹愁澗，澗如其名，便是飛鷹也不敢輕易掠空，尋常人前去，隻會死無全屍。”
“二位既欲儘展所長，何不移步鷹愁澗？以那天險為試金石，縱情施展，也免得殃及無辜，更可留下千古絕唱！”
二人被連番打斷，殺意本就消沉，自是不願再死鬥，殷嘯向前展手道：“宋公請。”
“試招，當真無趣。”宋風嘴上否決，真氣卻不含糊，騰的一聲飛身而起，直衝東北方向而去。
殷嘯也不示弱，單手丟擲一柄短戟，身形踏於戟刃淩空追去。
能夠飛行的聖院聖主趕忙駕馭畫卷前往觀看，花惜月與武芷同樣腳踏巨劍前往，定要一睹二人風采。
其餘眾人紛紛登頂圍觀，隻見天際驟然被撕裂，無數道裹挾著雷霆的神伐巨劍淩空落下，好似天神降下的裁決之雨，狂暴地轟入鷹愁澗中。
刹那間地動山搖，山河震蕩，緊接著便是無數道五彩霞光迸射而出。
霞光並非祥瑞，反倒是毀天滅地的真氣碰撞大地而生，迸發出攝人心魂的死亡極光。
未等劍雨散儘，一股灼熱氣息已咆哮而至，遠在赤武峰的眾人都受其波及，裸露的麵板瞬間傳來針刺般的劇痛。
轟然之間，一道粗壯如天柱的赤紅烈焰自鷹愁澗中騰空而起，直奔天際，遙遙望不到儘頭，將整個天空映照得如同末日血海。
烈焰好似永無止息，直燒的天地昏沉，日月暗淡，待焰火散去，空中仍殘餘一道火紅雲圈，如同再造出一顆太陽。
兩招罷手，宋風與殷嘯二人飛身回到頂峰，皆是沉默不語，來到涼亭安坐，有一口沒一口的飲著酒水。
舉杯之時目光偶爾交彙，也再無半分殺意，反而隱隱透著一絲惺惺相惜的疲憊與釋然，好似尋到知己一般。
眾遊俠不敢多嘴，還是白小飛率先開口：“呃……那什麼，你倆誰贏了？”
眾遊俠紛紛豎起耳朵，生怕漏聽任何一處細節。
巨劍橫空落下，花惜月單手撐著拙鋒劍，表情陰晴不定，沉默著不願開口，隻是握緊劍柄的手不安抖動，指節已然泛白。
一道畫卷緩緩落，聖主望著東北方那久久不散的煙塵與能量亂流，麵具下的眼神充滿了震撼，顫抖著開口道：“這世間再無鷹愁澗了。”
抽氣聲此起彼伏，眾遊俠一陣愕然，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對眼前二人愈加尊崇。
不錯，宋風拚儘全力的一招子午天星雨，化出無數神伐巨劍從天而降，將整個山澗徹底改容換貌，殷嘯同樣爆發體內真氣，烈火在兩山之間直衝雲霄，鷹愁澗徹底被燒至乾涸。
能夠改天換地的真武者，他二人之間的勝負，倒是不重要了，經此一戰，宋風與殷嘯的名字將永遠烙印於天下真武者心中，成為整個大欽最頂峰的神話。
能夠目睹當世兩名高手的對決，眾人無不覺大慰平生，橫展無字天書的沈妙才已是熱淚盈眶，握緊巨筆的雙手顫抖不已，邊寫邊念道：“赤武雲霞間，劍落獅吼處……此淵，當名‘劍獅淵’！”
自今日起，赤武峰與雲霞嶺之間再無鷹愁澗，此處試招遺址，便被後人稱之為劍獅淵。
這座由劍與火共同開辟的深淵，已成一座象征著力量巔峰的永恒豐碑，激勵著無數後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