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風浪子 第388章 風格迥異
且說李、嚴二將，急匆匆趕回各自軍營點起兵馬，大軍齊齊入城。
兩軍相加三十餘萬將士，可不是小小的聽雪城所能容納，儘皆駐紮城外，此番便是自城南而入，於城北彙合。
大軍有序入城，待來到北城門，所有士卒都不由自主地仰頭望去——一麵碩大的王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旗杆之下，佇立著一道纖細的身影。
身披王袍，頭戴王冠，雙手緊緊扶著旗杆，彷彿將自己與這麵旗幟融為一體，正是欽王閔柔。
「李帥，諸位將士！」閔柔於城頭躬身施禮，高聲道：「大欽江山，百姓安康，全賴諸位了！」
身為欽王，能親身前來護旗，眾將深受感動，齊聲呐喊：「清叛除賊，正我大欽！」
喊聲響徹天地，李如大手一揮，全軍出城。
待來到北城門外，卻見數百名素衣宮女正列隊兩旁，許多城中百姓也自發前來，身後一輛輛馬車一眼望不到邊際，車上裝的隻有一樣東西——宮中美酒。
這可不是李如等將領能喝到的酒，乃是久藏行宮之內的瓊漿玉液，隻為天子駕臨而備。
一排排侍女雙手端杯，為出征將士送上酒水，由於將士眾多，許多人沒有杯子可用，宮女們乾脆雙手捧做碗狀，恭敬的遞上前。
這才叫軍民一心，這才叫君臣同心！
不止普通士卒感動不已，就連李如章義等將也覺氣血翻湧，恨不能當場殺入奉京，摘了閔治的腦袋，方不負滿城百姓，不負大王厚恩。
大軍於城門停駐良久，飲罷酒水，一路向北而去。
待嚴西軍全數出城，天色已至正午，以嚴磊為首的嚴東軍也湧入城中，直衝北門。
來到城門下，嚴磊攏目觀望，見閔柔立於城頭，趕忙翻身下馬，抱拳道：「末將見過王上，甲冑在身，恕不能行禮。」
對於嚴磊，閔柔的印象倒還不錯，微微笑了笑，高聲道：「嚴帥不必拘禮，此番入京除賊，便賴卿等將士。」
嚴磊正色道：「必不負王命！」說罷不再理會，翻身上馬，率眾而去。
剛出了北城門，一眾宮女與百姓早已備好酒水相迎，一名宮女邁著小碎步走上前來，低聲道：「將軍為國出征，且飲此杯。」
酒杯遞到身前，嚴磊的目光卻如寒冰般直視宮女，未曾在酒水停留一瞬：「誰放你過來的，還不退下！」
那名宮女被嚇得連連後退，酒杯不覺間跌落在地，渾身顫抖，眼淚簌簌而下。
嚴磊可不管他，轉頭吆喝一聲：「傳令兵！」
「在！」幾名快騎飛奔而來。
嚴磊目視前方，震聲道：「告知三軍，飲酒者斬。」
「喏！」
幾名傳令兵策馬來回巡查，高聲喊話：「大帥有令，不得飲酒，違令者立斬不饒——」
剛接過酒杯的士卒嚇得趕忙扔在地麵，緊隨大軍而去。
同樣的酒水，同樣的宮女與百姓，兩軍作風卻恰恰相反，正映出李如與嚴磊兩名主帥風格迥異的治軍之法。
大軍連綿百餘裡，海傑率領的先鋒部隊沒有受到絲毫阻攔，徑直闖入天靈城，而後毫不停留，穿城而過繼續行軍，期間竟無任何敵軍出現。
宋風是否殺到奉京，直到全軍出動之時，李如都持懷疑態度，可前軍確實未見絲毫阻攔，且海傑行軍效率極快，好似真趕著營救，倒令其漸漸安心。
安心之後便是更深重的擔憂，此時宋風既要麵對王宮親衛的圍殺，又要防備身後數十萬王庭精銳的回援，已是危在旦夕。
三十萬人的軍隊可不是小數目，大軍行進一整日，前軍連穿三城，後軍還在聽雪城中，戰線拉開已近乎二百裡，此時前軍戰報就算火速傳達，也得半日之後才能收到訊息。
閔柔佇立城上，就這麼從清晨站至天色大黑，身形一動未動，不斷出言激勵行軍將士。
直至天色大黑，兩軍將士儘皆離城，閔柔兩條腿早已僵的失去知覺，這纔在宮女的攙扶下坐上馬車回宮。
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等待，等奉京傳來好訊息，等那個每夜都在噩夢中出現的畜生被押送至身前，一解仇怨。
且說李如，率領大軍日夜兼程，卻始終追不上海傑的腳步，眾將自有真武護體，胯下戰馬卻累的喘息不斷，有的甚至已口吐白沫。
「告知後方，停軍修整！」
「喏！」傳令兵聽令回馬而去。
如此聲勢的大軍可不是說停就停的，需得先行傳令，待後軍停步，前軍才能穩住。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後軍儘皆原地駐紮，就地埋鍋造飯，李如這才勒住韁繩。
剛翻身下馬，那馬兒已砰的一聲摔倒在地，肚腹快速鼓動，氣喘籲籲。
「媽的。」李如隻覺得自己的大腿內側已被馬鞍磨得火辣辣地疼，忍不住咒罵出聲。
再環顧四周，許多步兵相互攙扶，臉色煞白，幾乎是靠著本能邁動雙腿。
「軍師這是要跑死我們啊。」
胡金彪也湊上前來：「李帥，軍中兄弟可沒有馬，這一日一夜不斷行軍，腿都快跑斷了，還怎麼打仗。」
「唉。」李如長歎口氣，吩咐道：「主公身陷敵腹，我等早到一刻，主公便少一分危險。」
「傳令全軍，休息一個時辰，而後繼續趕路。」
「喏！」
此時正處於曠野，將士們埋鍋造飯，明明餓了一天，卻沒半分胃口，勉強塞進口中，還沒嚼幾下，已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倒不是軍中夥食太差，而是一路奔跑這許久，縱使珍饈美味送到嘴邊也吃不下去。
飯吃不下，覺還是要睡的，大軍連帳篷都不搭，席地而眠，趁這一個時辰抓緊補充體力。
正在此時，一名傳令兵策馬飛奔而來：「報——」
剛要進入夢鄉的李如騰的一聲爬起身：「發生何事？」
傳令兵勒住韁繩，一人一馬都好似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渾身被汗水浸透，嘶啞地喊道：「捷報！王宮已破，軍師嚴令，全軍火速至護龍城彙合！延誤者軍法從事！」
還要跑？李如隻覺腿肚子轉筋，卻還是抱拳道：「喏！」
全軍齊動，繼續行軍，又行一日一夜，終於抵達最後一城——護龍城。
遙見城池輪廓，卻見城門前一騎獨立，繡金黑袍，古樸長劍，這道身影再熟悉不過。
「老胡。」李如聲音沙啞，難以置信地揉了揉布滿血絲的雙眼：「我是不是累暈了？你看城下那人像不像主公？」
一旁的胡金彪順著他指向望去，銅鈴大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倒吸一口涼氣：「俺的親娘！主公怎麼會在這？那王宮……」
「難道主公已經將王宮控製住了？」
「停軍！停止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