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風浪子 第418章 宴請八方
“哦？”宋風眉梢一挑，非但未被其悲愴打動，反而散發出一股冰冷的威壓：“蔡大人，在新主的殿上為舊主的忠臣哭喪，你是在挑釁我嗎？”
說著，宋風抬手扯住蔡頌的頭發，強行將其拉起，二人四目相對。
“蔡大人，當初末將奉王命出征毅興，是不是由你押送糧餉軍械？”
蔡頌被其抓在手中，根本無力反抗，哀聲道：“是，是……”
宋風麵色更怒，兩眼都瞪圓了，齜牙咧嘴，好似要啃他兩口：“我的糧呢？兄弟們的飯呢！”
“你知不到知道，若非我夾著尾巴去向當時的郡守王自友乞求糧草，我軍將士就要餓死在沙漠之中！”
“閔征給你的糧食呢！是餵了狗，還是肥了你家糧倉裡的老鼠？！”
“大將軍，我……”蔡頌剛要開口求饒，轉念一想，又瞬間改口：“宋風！你便翻舊賬吧，治我這老頭子的罪吧！我蔡頌何懼！”
說著，蔡頌回手抓住自己發根，猛地向後仰頭，本就稀疏的白發瞬間被扯掉大片，人也掙脫開來。
用力挺直那早已被壓彎的脊梁，蔡頌臉上恐懼與悲涼交織，最終化為一種豁出去的決絕：“我蔡頌的脊梁，早就被這身官袍壓彎了！世人罵我是諂媚之犬，我認了！但今日——”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垂死老鶴的哀鳴：“就用我這早已汙穢的名聲，再為這滿朝真正的忠骨，換一條生路！”
蔡頌臉上橫肉已情緒激動而不斷顫抖，毫不畏懼的迎上宋風目光，震聲道：“陳相有何過錯？陳家世代為大欽之賢臣，閔氏之肱骨，不該落得家破人亡！”
“嗬……”他不怒還好，這一通慷慨陳詞，倒把在場幾人都說笑了。
宋風嫌棄地甩掉指尖的斷發，好整以暇地背起雙手，語氣輕慢得像在打發一條老狗：“怎麼處置前朝餘孽，是本將軍的興致，不是你的官司。”
“現在，你可以滾了。”
“宋風！”蔡頌非但不走，反而大步向前，拽住後者衣擺：“來，老夫的命就在這，現在就拿走！老夫為大王背了一世汙名，願殘生再背最後一次，為忠良後人換一條活路！”
“你要做什麼？”未曾想的此人竟然如此剛烈，宋風彷彿被毒蛇咬了一口，慌忙將其推了出去：“耍無賴？”
蔡頌毫無真武修為，被他隨手一推，頓時連連後退，肥胖的身軀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倒在地。
眼看宋風無法說通，蔡頌左右望瞭望，見海傑腰間懸掛利劍，隨即掙紮著爬起身來，大踏步向前便要奪劍。
“老夫今日便血濺王宮，且看你這新朝之主，如何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好了！”宋風猛然大喝一聲，大殿中猛然吹過一陣秋風，將其身形逼退。
無奈的搖了搖頭，宋風反問道：“誰說過要殺陳旗滿門？他爺孫三代自己要為暴君殉葬，絕非我軍將士所為。”
說著，宋風抬手指了指蔡頌那驚愕的眼睛：“你這人還不錯，去吧，告知諸位前朝舊臣，我們是義軍，不是土匪，有罪要論，但絕不牽連無辜。”
蔡頌彷彿恍然大悟，趕忙追問道：“大將軍的意思是，不誅九族，不滅滿門，沒有連坐？”
“笑話！”宋風仰天而笑：“我誅過哪個九族？你蔡大人的府內不也風平浪靜？甚至於你自己，都能活蹦亂跳的跑到宮中哄事。我的兄弟們隻圍了你的府邸，又有誰敢將你攔住。”
“有！”蔡頌好似仍舊在認死理，震聲道：“少府黃安黃大人……”
“那是私怨，想要製止，卻為時已晚。”
宋風找了個自己都不信的藉口，見他還欲再言，麵色頓時一冷：“部下犯錯，我會懲罰。至於你蔡大人，還不速去通告眾臣？再釀成陳旗慘禍，可是你傳達不明。”
蔡頌將信將疑的拱手應聲，而後慢悠悠向外走去。
身後，宋風不屑地嘲笑聲傳來：“這老家夥，脾氣還挺臭，我看陳先生老了之後，估計就是這般模樣吧。”
陳亦明非但不惱怒，反而好似終於遇到知己，整天板起的那張臉難得露出一絲笑容：“為人臣者當如是，同朝共事當如是，哪怕作為對手，亦當如是。我陳亦明若一生如此，反倒不負一紙文采，滿腹韜略。”
“喲！”宋風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你以為我在誇你？”
陳亦明仍舊笑吟吟的，反問道：“難道不是誇讚，或是不該誇讚？”
“哈哈哈……你啊……”
聽著身後的話語，蔡頌拳頭慢慢握緊，好似終於做出決定，騰的轉回身，大踏步折返。
“大將軍！”
幾人正在說笑，被他這一嗓門嚇了一跳，同時驚奇的望向他。
“蔡大人還有事？”
蔡頌轉身，整理衣冠，而後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姿態轟然跪倒。
“君乃明君，將乃雄將，軍乃仁軍！”他聲音洪亮，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回蕩在大殿，“老臣蔡頌，願棄暗投明，將這副殘軀、滿腹經驗，獻於大王，求大將軍引路！”
他口中的大王，可不是那個聽雪城中正飽受摧殘的閔治，而是當今欽國唯一的王——閔柔。
好嘛，一口一個效忠閔柔，當真看不出那隻是一具傀儡？擺明瞭就是向自己獻忠嘛。
宋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頭望向海傑，見他也微笑點頭，隨即上前將其扶起。
“蔡大人能夠棄暴君而投仁主，真乃大欽忠良之表率，末將不敢耽擱，即刻上錶王庭，大王一定會欣喜不已。”
“多謝大將軍！”蔡頌順勢站起身，再度施了一禮：“老臣告退。”
“去吧。”
待他行了幾步，宋風眼珠轉了轉，張口將其喚住：“蔡大人。”
後者趕忙轉回身：“大將軍有何吩咐？”
“也沒什麼要緊事。”宋風聳了聳肩：“今夜王宮設慶功宴，我軍文武都會前來，蔡大人若有閒暇，可願前來赴宴，與我軍將士共飲一杯太平酒？”
蔡頌聽罷身軀猛地一顫，隨即強壓心中激動，拱手道：“老臣一定到。”
“哦對了。”宋風狀似漫不經心的說道：“傳達諸位老臣之時，也一並告知，誰若有空，今夜齊聚王宮，共飲美酒。”
“是！”
待其走後，張瀟摘下腰間酒壺飲了一口，眼中欣賞之色藏都藏不住：“主公高明呐。”
不止張瀟，就連海傑與陳亦明也連連點頭，宋風這一手，可不僅慶功宴那麼簡單。
“少來。”宋風大大咧咧的走上前來，探手將張瀟的酒葫蘆奪過，也不管他那邋遢肮臟的模樣，舉起便飲。
猛灌一大口，這才將酒壺拋回，乾脆以衣袖擦了擦嘴角，這纔不滿道：“我看你們都跟唐喜學會拍馬屁了……嗯？這哪來的酒，如此香醇。”
張瀟得意地笑道：“哪來的？宮廷酒窖來的唄。彆人都在掠奪金銀美女，我張瀟獨愛杯中之物，當然先帶領部下佔領酒窖。”
“好嘛，純酒鬼。”宋風無奈而笑：“那今夜的慶功宴，就由你來安排了。”
“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