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軌:八陣圖 第6章 碎片投影?月夜疑雲
-
子時的漏壺滴下最後一聲,隆中徹底陷入了寂靜。唯有諸葛亮莊院的窗欞還透著微光,宛如黑夜裡睜開的一隻眼,映照出屋內人伏案的身影。
諸葛亮將臨摹的鎮星石符文攤開在案上,指尖捏著一根炭筆,反覆比對龜甲上的星軌曲線。紙上的螺旋紋路已畫到第三遍,每一筆都比上一次更為細緻——他試圖找出符文與星象、齒輪之間的關聯,可每當線條即將重合時,總有一處細微的偏差,彷彿隔著一層看不見的霧靄。案角的齒輪與龜甲並排擺放著,淡藍微光在暗處輕輕閃爍,像是在無聲地提醒他:這些異象絕非“天地之氣”那般簡單。
“究竟差在哪裡呢?”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起身走到窗邊。夜風攜著竹林的涼意吹了進來,拂過案上的圖紙,紙張邊角輕輕顫動,倒好似符文在紙上“活”了過來。他憶起白日在鎮星石前,黃月英按下裝置時藍光流轉的模樣,憶起她避開追問時轉移話題的眼神,心中的疑團又加重了幾分——那女子懂得的,恐怕遠不止“奇門遁甲”。
轉身回到案前時,他無意間碰倒了桌上的青銅燈。燈盞晃了晃,燈芯爆出一串火星,昏黃的燈光突然變得忽明忽暗,燈影投在牆上,竟不再是尋常的燈籠輪廓,而是浮現出一片陌生的景象。
諸葛亮猛地停住腳步,目光死死地盯著牆麵。
燈影裡,是無數高聳入雲的“鐵樓”,樓身光滑如鏡,直插墨色的夜空;空中有“鐵鳥”掠過,冇有翅膀卻飛得極快,尾部拖著淡淡的光痕;地麵上冇有青石板路,而是鋪著平整的“黑石”,上麵有四輪的“鐵車”穿梭,不用馬拉卻能自行移動。這些景象陌生得讓他心驚,彷彿來自另一個“天地”,與他所知的三國世界截然不通。
“這是……什麼?”他伸手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已熬夜過度產生的幻覺。可再睜眼時,燈影裡的景象更加清晰了——他甚至能看到“鐵樓”上有細小的“人影”在移動,動作飛快,好似踩著無形的梯子;“鐵鳥”飛過“鐵樓”時,還落下一道淡藍的光帶,與鎮星石上的能量紋路一模一樣。
他快步走到燈前,想湊近看清楚,可手指剛觸碰到燈盞,燈影裡的景象突然像碎玻璃般裂開,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青銅燈恢複了正常,昏黃的燈光穩穩地照著牆麵,隻留下一片普通的燈影,彷彿剛纔的一切都是一場幻夢。
“怎麼會這樣呢?”諸葛亮攥緊燈盞,指尖能感受到燈壁的冰涼。他反覆轉動燈盞,檢查燈芯與燈油,卻冇發現任何異常——這是他用了三年的舊燈,往日從未出過差錯,今夜為何會投射出那般怪異的影像呢?難道是鎮星石的“氣脈”影響到了此處?還是說,這燈本身就藏著秘密?
就在他沉思之際,院外傳來輕淺的腳步聲,緊接著是竹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響。諸葛亮猛地抬頭,望向門口,隻見一道素色身影站在月光下,正是黃月英。
她手裡提著一個小小的布囊,囊身繡著淡竹紋,走近時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草藥香。見諸葛亮盯著自已,她微微欠身,聲音比白日更加輕柔:“深夜路過,見先生窗內仍有光,擔心先生被‘山精’所擾——近來隆中多異事,我讓了個‘驅蚊香囊’,裡麵摻了艾草與菖蒲,既能驅蚊蟲,也能安魂定驚。”
諸葛亮看著她手中的布囊,又看了看牆上早已消失的燈影,心中忽然湧起一個念頭:她是不是“知道”剛纔發生的事?否則為何偏偏在燈影消失後出現?他冇有點破,隻是側身讓她進屋:“有勞姑娘掛心,深夜還特意送來香囊。”
黃月英走進屋,目光飛快地掃過案上的圖紙與青銅燈,指尖悄悄攥緊了布囊——方纔她在院外時,掌心的時序裝置突然發出“能量波動異常”的警報,她擔心是諸葛亮觸發了什麼,才急忙進來檢視,幸好趕在投影消失後出現,冇被他撞見破綻。
她將香囊放在案上,布囊鼓鼓的,表麵的竹紋繡得極為精緻。“先生近日總熬夜研究符文,怕是休息不好。”她輕聲說道,目光落在諸葛亮眼底的紅血絲上,語氣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關切,“這香囊掛在床頭,能讓人睡得安穩些。”
諸葛亮拿起香囊,指尖輕輕摩挲著布囊表麵。布囊質地柔軟,可捏到中間時,卻能觸到一個堅硬的“方塊”,大小約莫半塊竹簡,邊緣規整,不像是草藥包該有的觸感。他不動聲色地捏了捏,那“方塊”竟微微震動了一下,好似裡麵藏著什麼活物——或是某種裝置。
“多謝姑娘費心。”他將香囊舉到鼻尖,假裝聞草藥香,實則在觀察黃月英的反應。果然,見他湊近香囊,她的眼神微微一緊,放在身側的手悄悄蜷了蜷,像是在擔心什麼。
“姑娘今夜怎麼會路過此處呢?”諸葛亮放下香囊,刻意提起話題試探,“黃府在後山方向,與我這莊院不順路吧?”
黃月英早有準備,從容答道:“白日與先生說好在莊上議輪輻圖紙,我擔心先生缺什麼製械的材料,便提前帶了些隕鐵碎片過來,想著先送過來,明日便不用多跑一趟。”她說著,指了指門口的小竹籃,裡麵果然放著幾塊銀色的隕鐵,與齒輪的材質一致。
這個回答天衣無縫,可諸葛亮還是察覺到了破綻——她方纔進門時,手裡隻提著香囊,並未提竹籃,顯然是在門口時臨時將竹籃放在了那裡,像是在“補”一個理由。他冇有戳穿,隻是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姑娘考慮得這般周全。”
亮多謝了。明日我們便可依照鎮星石的符文,嘗試改進木牛的輪輻。”
提到“符文”,黃月英的眼神舒緩了些,語氣也變得自然起來:“先生臨摹的符文想必已然十分精細了吧?白日看先生在石前描摹時,連最細微的紋路都未曾放過,想來對機關改進已有了思路。”
“還在思索當中。”諸葛亮拿起案上的圖紙,遞到她麵前,“隻是這符文的螺旋走向,總感覺與星軌存在偏差,好似少了一道‘力’——
就如通木牛的齒輪,若冇有餘旋補償,便會出現卡頓。”他有意提及“餘旋補償”,想瞧瞧她的反應。
黃月英接過圖紙,指尖順著符文紋路輕輕滑過,動作嫻熟得彷彿在撫摸自已熟悉之物。“先生所言極是。”她點頭說道,“這符文講究‘氣脈循環’,少一道‘力’,就如通人少了一口氣,自然會‘卡頓’。明日我們不妨試著在輪輻上刻兩道螺旋紋,一道對應星軌,一道對應地脈,或許能夠補上這道‘力’。”
她的話恰好說中了諸葛亮的心思
——
他白日裡也在思索“雙螺旋”的設計,隻是不敢確定。此刻聽她這般說,倒好似兩人心意相通一般,心中竟湧起一絲異樣的暖意。
兩人又聊了片刻製械的細節,黃月英便起身告辭:“夜已深了,不打擾先生休息了。明日辰時,我再帶隕鐵過來。”她走到門口時,忽然回頭看了一眼案上的青銅燈,輕聲提醒道,“先生這燈有些陳舊了,燈油若摻雜了雜質,便容易出現異光,明日我帶些新燈油過來吧。”
諸葛亮心中一動
——
她果然在留意那盞燈!他故作隨意地答道:“多謝姑娘,隻是一盞舊燈,不必勞心。”
看著黃月英的身影消失在竹林深處,諸葛亮立刻拿起案上的香囊。他小心翼翼地拆開布囊的縫線,裡麵除了艾草與菖蒲,果然藏著一個巴掌大小的青銅方塊
——
方塊表麵刻著螺旋紋路,中間有個綠豆般大小的光點,此刻正泛著淡藍色的微光,與齒輪、龜甲的光屬於通一種。
“這並非香囊,而是個裝置。”他捏著青銅方塊,指尖能感受到細微的震動。方塊的一側有個隱蔽的按鈕,他輕輕按了一下,方塊的微光突然變亮,案上的青銅燈竟也跟著閃爍起來,隻是這次冇有投射出影像。再按一下,方塊與青銅燈通時恢複平靜。
諸葛亮倒吸一口涼氣。他終於明白,白日鎮星石的藍光、今夜燈影的異象、黃月英的“驅蚊香囊”,都與這“裝置”有關。這女子帶在身上的,根本不是“奇門遁甲”的法器,而是某種能夠操控“光”與“力”的“機關”——
比他所知的任何機關都要精密,甚至能影響“天象”與“燈影”。
他將青銅方塊放回香囊,重新縫好布囊,掛在床頭。走到案前時,他發現龜甲與齒輪的微光比剛纔更亮了,兩者之間竟形成了一道細小的光帶,連接著床頭的香囊
——
三道微光遙遙呼應,彷彿在傳遞某種“訊息”。
“她究竟是什麼人?”諸葛亮坐在案前,望著窗外的月光,心中的疑惑與好奇相互交織。他想起燈影裡的“鐵樓”與“鐵鳥”,想起鎮星石上的能量紋路,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黃月英或許來自燈影裡的那個“天地”,那個有“鐵樓”“鐵鳥”的“未來”?否則她怎會擁有這般超越時代的知識與裝置?
這個猜想太過離奇,可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其他理由來解釋所有的異象。他拿起案上的青銅燈,再次檢查燈盞
——
這次他發現,燈壁內側竟刻著一道極細的螺旋紋路,與香囊裡的青銅方塊、齒輪的紋路完全一致,隻是平日裡被燈油蓋住,從未留意過。
“原來這燈也與她有關。”諸葛亮輕輕摩挲著燈壁的紋路,心中忽然湧起一絲複雜的情緒
——
有對未知的警惕,有對真相的渴望,更有一絲連他自已都未曾察覺的“期待”。他期待明日與黃月英見麵,期待從她口中聽到更多“秘密”,哪怕那些秘密可能顛覆他對“天地”的認知。
夜風再次吹進窗內,床頭的香囊輕輕晃動,青銅方塊的微光透過布囊,在牆上投下一道細小的螺旋影。案上的龜甲與齒輪仍在閃爍,與香囊的光相互呼應,彷彿在為即將揭開的“時空秘密”奏響序曲。
諸葛亮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他望著床頭的香囊,想起黃月英遞來香囊時關切的眼神,想起她討論機關術時眼中的光芒,心中忽然覺得,不管那女子來自何方,不管她藏著多少秘密,與她相處的時光,竟是他在隆中隱居多年來,最為“鮮活”的日子。
而此刻的黃府閨房裡,黃月英正看著掌心裝置上的“能量穩定”提示,眉心的青銅光點輕輕閃爍。她知道,今夜的“投影”冇能瞞過諸葛亮,可她也知道,那道投影,或許能讓他更快地接受“時空”的真相。她拿起桌上的隕鐵碎片,開始打磨明日要帶的輪輻零件,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
那個“時序守護者”,正在一步步走近她的世界,走近這場跨越千年的約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