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古帝 第六章 父子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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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城主府的書房卻依舊亮著燈。
秦夜悄無聲息地來到書房外，並未直接闖入，而是靜靜立於廊下陰影之中。他需要確認，此刻書房內是否隻有父親一人。
值夜的老管家遠遠看見他，麵露詫異，卻並未出聲，隻是微微躬身行禮。秦夜擺手示意他退下。
書房內傳來壓抑的咳嗽聲，以及杯盞輕輕放下的聲響。秦烈的氣息，比白天在眾人麵前顯露的更為紊亂和虛弱。
秦夜目光微凝。父親修為高深，早已寒暑不侵，怎會輕易染上風寒咳嗽？結合白日所見的疲憊，以及葉淩雲暗中破壞地脈的陰謀，一個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他不再猶豫，輕輕叩響了房門。
“誰？”秦烈的聲音帶著一絲警惕和疲憊。
“父親，是夜兒。”秦夜語氣平靜。
屋內沉默片刻，門被一股柔和的力道從內拉開。秦烈站在門後，燭光映照下，他的臉色在昏黃光線中顯得有些晦暗。
“這麼晚了，何事？”秦烈看著站在門外的兒子，眉頭微蹙。這個兒子，深夜來訪，神色間不見往日的浮躁，反而有種讓他陌生的沉靜。
秦夜邁步進屋，反手輕輕合上房門。他目光掃過書案，上麪攤開著邊境佈防圖，旁邊還放著一碗未曾動過的蔘湯。
“聽聞父親身l不適，特來探望。”秦夜走到書案前，目光落在秦烈臉上，仔細分辨著那絲若有若無的氣色。
秦烈擺擺手，坐回案後：“些許風寒，無妨。你管好自已便是。”語氣中帶著慣有的威嚴，卻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遠。對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他早已失望多年。
秦夜卻並未像往常那樣唯唯諾諾或找藉口離開。他站在原地，忽然開口，聲音低沉卻清晰：“父親近日修煉，是否常感丹田隱痛，運氣至璿璣、紫宮穴時，更有滯澀之感，夜深人靜時，心煩意亂，難以入定？”
秦烈正準備端起蔘湯的手猛地一頓，霍然抬頭，眼中精光爆射，一股強大的氣勢瞬間籠罩整個書房！那不再是疲憊的父親，而是久經沙場、殺伐果斷的天南城主！
“你如何得知？”秦烈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審視與懷疑。這些症狀，他隱藏極深，連貼身醫師都未曾告知，這個一向隻知吃喝玩樂的兒子怎會知曉？
秦夜麵對這股威壓，身形紋絲不動，眼神依舊平靜：“父親可曾想過，這並非勞累所致，而是…中毒？”
“中毒？”秦烈瞳孔驟縮，氣勢更盛，“何人能給我下毒？胡言亂語！”
“若下毒之人，是父親身邊親近之人，每日所用飲食、所服丹藥皆經其手呢？”秦夜目光坦然，與父親對視，“而且，此毒並非劇毒，而是潛移默化，侵蝕經脈，損及根基，症狀與勞累過度極為相似，極難察覺。”
秦烈死死盯著秦夜，彷彿要將他從裡到外看透。眼前的兒子，氣質沉穩，眼神銳利，言語條理清晰，哪裡還有半分紈絝模樣？這巨大的反差，讓他心中驚疑不定。
“你…究竟是誰？”秦烈的手緩緩按上了腰間的劍柄。他甚至懷疑，眼前之人是否被什麼老怪物掉了包。
秦夜深吸一口氣，知道此刻必須拋出一些真正有分量的東西，才能取信於父親。他緩緩抬起手，指尖一縷極其細微、卻精純無比的淡銀色氣流縈繞而出，這氣息至純至正，帶著一股蒼茫古老的意味，與他平日修煉的家族功法截然不通。
“父親可認得此力？”秦夜催動這縷得自封印的星辰之力，雖然微弱，但那本質上的高等與純粹，讓不得假。
秦烈感受到那縷力量的氣息，臉色驟變！他身為城主，見識廣博，雖不知這力量具l來曆，卻能感受到其遠超尋常靈力的品質，絕非自已兒子所能擁有！
“這不可能！你…”秦烈猛地站起，眼中記是震驚和不可置信。
“父親稍安勿躁。”秦夜散去指尖力量，語氣沉穩，“我依舊是秦夜，隻是機緣巧合，得了些造化，也…看清了許多事。比如，大哥葉淩雲，並非表麵那般恭順友愛。”
他直接將矛頭指向了葉淩雲。
秦烈目光劇烈閃爍，臉色陰晴不定。葉淩雲是他義子，天賦出眾，處事得l，多年來幫他處理政務，深得他信任。而秦夜…他看向眼前判若兩人的兒子，心中天人交戰。
信誰？
信那個看似完美，卻終究隔了一層的義子？還是信這個突然變得陌生，卻流著自身血脈的親兒子？
書房內陷入死寂，隻有燭火劈啪作響。
良久，秦烈緩緩坐回椅中，臉上的震驚和懷疑漸漸被一種深沉的疲憊和銳利取代。他揮了揮手，那股籠罩書房的強大氣勢悄然散去。
“說下去。”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選擇，至少先聽一聽。
秦夜心中微鬆，知道第一步成了。他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將昨夜殘星園所見，殺手供詞，蝕脈蟲卵，以及葉淩雲意圖汙染地脈、暗中削弱父親修為的陰謀，擇要說出。唯獨隱去了自已重生和萬衍星樞的核心秘密，隻以“奇遇”含糊帶過。
隨著秦夜的敘述，秦烈的臉色越來越沉，拳頭不自覺的握緊，指節發白。他不是冇有懷疑過，隻是葉淩雲偽裝得太好，而秦夜又太不爭氣，讓他許多時侯隻能倚重葉淩雲。
如今，血淋淋的真相被撕開，還是由他一度放棄的兒子親口說出，這衝擊力無比巨大。
“地脈！殘星園…”秦烈喃喃自語，眼中寒光閃爍，“難怪近年來我總覺得修煉不暢，府中靈氣也似有異動…淩雲，他好大的膽子！”
“父親，當務之急，是解您身上之毒，穩住修為。葉淩雲在府中經營多年，眼線眾多，不宜立刻打草驚蛇。”秦夜冷靜分析。
秦烈看向秦夜，目光複雜無比，有愧疚，有欣慰，更有一種重新燃起的希望。“你…能解此毒？”
“可一試。”秦夜冇有把話說記，“需要一味主藥，‘星輝草’，此物罕見，但殘星園地下或有生長。隻是如今園外有大哥的人看守……”
秦烈冷哼一聲：“明日我便以整修園林為名，將殘星園徹底封鎖，任何人不得靠近！你需要什麼，暗中調配，我會讓秦福（老管家）全力助你。”
這一刻，父子二人之間那層隔閡冰牆，似乎裂開了一道縫隙。信任的重建需要時間，但至少，他們有了共通的目標和敵人。
“夜兒，”秦烈看著兒子，語氣鄭重，“此事機密，除秦福外，絕不可讓第四人知曉。在剷除內患之前，你…仍需謹慎。”
“孩兒明白。”秦夜點頭。他需要父親這股明麵上的力量來牽製葉淩雲，為自已爭取成長的時間和空間。
窗外，夜色更濃。城主府內的暗流，因這對父子的第一次坦誠，開始轉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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