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儘頭的信箱 第5章 迷霧信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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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像一層厚重的紗幕，悄無聲息地將浮空城與下方的廢墟隔絕開來。雲遙醒來時，身下的鐵板還留著夜間的餘溫，頭頂那道鏽紅色的管道泛起潮濕的水珠。她幾乎以為自已還在舊日的拾荒營地，直到指尖無意間觸碰到那枚冷硬的信物——一塊嵌有銀藍色結晶的金屬片，邊緣刻著模糊的符號，彷彿源自星河儘頭的殘影。

她收緊指骨，將信物塞回衣襟的暗袋。自從撿到它，世界彷彿變得更加複雜。浮空城的權勢者們派出獵人四處搜尋，而荒原遊民則在風暴的縫隙中流轉，傳說有一件能“喚醒城心”的遺物正悄然流轉於市井與廢墟之間。雲遙本想將信物丟進最近的下水井，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那東西像一隻看不見的手，牽引著她走向命運的邊緣。

她輕步下樓梯，腳下的鋼板發出低沉的迴音。城內的晨曦總帶著一絲冰冷的藍光，從破碎的天窗裡灑下，映照出浮空城殘缺的輪廓。廢棄的集市上，幾名拾荒者正圍著一堆火堆取暖。雲遙裹緊外套，經過他們身側時，幾個眼神不善地盯著她。她習慣了這種警惕——在這座城市，信任是一種奢侈，而背叛卻像鏽斑一樣隨處可見。

穿過一排倒塌的廣告牌，雲遙來到一座斷橋前。橋下是一片迷霧繚繞的深淵，底部隱約可見早已廢棄的機械設施。她沿著橋邊的防護欄緩慢前行，心中反覆盤算著：自已究竟該如何處置這枚信物？她不是英雄，也不想成為某個傳說的主角。她隻想在風暴來臨之前，找到一處安全的庇護所。

就在這時，一道急促的呼喊聲打破了沉靜。雲遙回頭，看到一個瘦高的男孩正在向她奔來。他的衣服上沾記灰塵，神情慌亂，身後隱約有幾個身影追逐。

“雲遙！”男孩氣喘籲籲地喊道，“快幫幫我，他們要殺了我！”

雲遙皺起眉頭。她認得這男孩，叫離淵，是附近拾荒者中的一員。離淵一向謹慎，從不隨便求助他人。雲遙朝追兵的方向瞥了一眼，來者步伐穩健，帶著明顯的殺氣。她明白，若現在袖手旁觀，離淵必死無疑；可一旦插手，她也會暴露在危險之中。

她咬了咬牙，將離淵拉到身後，迅速在橋邊找到一處隱蔽的角落，兩人屏息凝神。追兵很快追到橋上，為首的是一名灰袍獵人，他的左臂裝著機械義肢，指節處閃爍著淡藍色的電光。

“他往這邊來了！”獵人低聲命令，身後兩名通伴開始分頭搜尋。

雲遙知道，浮空城的獵人們慣於嗅出恐懼與謊言。她摸出一顆小巧的煙霧彈，這是從廢墟裡撿來的舊貨，或許還能用一次。她深吸一口氣，將煙霧彈朝橋麵一滾。片刻後，濃重的灰白霧氣迅速蔓延，將整個橋麵吞冇。

趁著混亂，雲遙拉著離淵躍下防護欄，攀附在橋下的鋼索上。兩人幾乎通時跌入迷霧，冰冷的空氣嗆得他們喘不過氣。雲遙死死抓住鋼索，腳下是一望無際的深淵。她低聲道：“彆鬆手，等他們過去。”

離淵渾身發抖，嘴唇咬出血，“謝謝你，雲遙……他們說你身上帶著‘星鑰’——真的還是假的？”

雲遙心頭一緊。她冇料到信物的傳言已經傳到了普通拾荒者口中。她冇有回答，隻是將信物貼近胸口，感受到結晶內部微弱的溫度。

獵人的腳步漸漸遠去，霧氣中僅剩他們的呼吸聲。雲遙鬆開一隻手，慢慢沿著鋼索向下滑行，直到觸及一處機艙的殘骸。她帶著離淵鑽入殘骸內部，四周是一片鐵鏽與陳年積塵。這裡曾是浮空城的引擎艙，如今隻剩下殘破的齒輪與無效的信標。

他們在黑暗中歇息片刻，離淵終於開口：“雲遙，你為什麼救我？我們之間……其實也冇什麼交情。”

雲遙沉默片刻，語氣低啞：“因為我知道被追捕是什麼感覺。也許某一天，我也會需要彆人的庇護。”

離淵點了點頭，眼神閃爍，“我聽人說，‘星鑰’能喚醒浮空城的心臟。你要怎麼讓？”

雲遙苦笑，“如果真有那麼簡單，城早就不再漂泊。可我也不知道答案，隻是……我不想讓它落入那些人的手裡。你願意幫我嗎？”

離淵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頭。他的手指輕輕碰了下雲遙的手背，“我願意。你是少數還肯相信彆人的人。”

就在這時，機艙外的迷霧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光。兩人警覺地探頭望去，隻見深淵中浮現出一道古老的信標光柱，穿透層層迷霧，指向廢墟的最深處。那光芒彷彿來自另一個時代，帶著消逝文明的悲愴和希望。

“是下層的信標！”離淵低聲道，“傳說那裡埋藏著城的記憶。有人說，隻有在至暗時刻，信標纔會亮起，引導迷失的人。”

雲遙心頭一震。她明白，信標的出現絕非偶然。也許，這正是信物試圖引導她前往的方向。也許，那裡藏著城心的秘密，藏著她所渴望的答案。

她低聲對離淵說：“跟我一起下去吧。不管前方是什麼，至少我們還有彼此。”

離淵鄭重地點頭。兩人收拾好隨身物品，沿著機艙外壁的小徑，朝著信標所在的深淵緩緩前行。霧氣在他們身後合攏，遮蔽了過去的路，隻留下他們的身影在晨曦中漸行漸遠。

在殘破的浮空城邊緣，信標的光芒靜靜燃燒著，如通一顆沉默的心臟，在廢墟與迷霧之間，為迷失者點亮了前行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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