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荒執筆：我在星際直播畫萬物 第7章 無聲的壁壘與星際語啟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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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翻找垃圾、換取庇護的循環中一天天過去。
鄧芝芝逐漸熟悉了老人常需要的幾種零件類型，效率有所提升，但與老人的交流依舊停留在最基礎的手勢和眼神。
那種無法言語的隔閡，像是一堵無形的牆，橫亙在他們之間。
直到有一天，鄧芝芝在一堆尖銳的金屬廢料中翻找時，一腳踩在了一塊邊緣鋒利的碎片上。
“嘶——好痛！”
鑽心的疼痛讓她瞬間倒抽一口涼氣，一句中文脫口而出。
鄧芝芝單腳跳著退後，抱起被劃破的腳，疼得眼淚汪汪。
這聲痛呼在寂靜的垃圾山裡顯得格外清晰。
窩棚門口正在打磨零件的老人動作猛地一頓，倏地抬起頭，那雙渾濁卻銳利的眼睛第一次帶著明顯的驚詫，直直地射向鄧芝芝。
他不是驚訝於她受傷，而是驚訝於她發出了聲音——一種他完全聽不懂、但明顯是某種成l係語言的音節！
鄧芝芝也愣住了，捂住腳傷口的手僵在原地，心裡咯噔一下。
壞了！說漏嘴了！
老人放下手中的工具，緩緩站起身，走到鄧芝芝麵前，目光複雜地上下打量著她。
他伸手指了指她的嘴，又指了指自已的耳朵，臉上露出探究和疑惑的神情。
【穿幫了，碳基幼崽。】阿賴耶涼涼地提醒，【他意識到你不是啞巴，隻是不會說或者聽不懂星際通用語。】
鄧芝芝頭皮發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隻能慌亂地比劃著，試圖矇混過關。
老人盯著她看了半晌，眼中的驚詫慢慢褪去，轉而變成了一種更深沉的、帶著些許瞭然和……或許是通病相憐的情緒？
他沉默地轉身回到窩棚，在一堆雜物裡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了一小罐看起來像是粘稠藥膏的東西，遞給她，又指了指她的腳。
然後，他不再看她，重新坐回去乾活，但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
第二天，老人外出拾荒回來時，手裡多了一件東西。
那是一個破舊不堪、臟兮兮的、巴掌大的扁平設備，形狀有點像老式的電子詞典，螢幕碎裂了一半，外殼也有多處凹陷。
老人把這個破設備遞給鄧芝芝，然後指了指設備，又指了指自已的嘴，讓了一個“說話”的口型。
接著，他點了一下設備側麵一個磨損嚴重的按鈕。
設備掙紮著亮起微弱的光，碎裂的螢幕上一個模糊的、卡通化的笑臉圖案閃爍了幾下，然後發出一個乾巴巴的、帶著嚴重雜音的電子音：“[星際通用語]：你好。”
鄧芝芝瞪大了眼睛。
老人又按了一下另一個按鈕。
卡通笑臉變成了一個哭臉。“[星際通用語]：再見。”
這是一個……給小孩啟蒙用的、壞掉的有聲識字板？！
老人指了指鄧芝芝，又指了指這個破識字板，點了點頭。
意思很明顯：你用這個，學。
他似乎自行腦補了鄧芝芝的來曆——一個來自某個偏遠星球、因為災難或戰爭流落至此、完全不懂通用語的“星際流民”。
這種人在動盪的星際邊緣並不算特彆罕見。而啞巴的身份，隻是她為了在陌生環境裡保護自已而采取的偽裝。
【算他猜對了一半。】阿賴耶嘀咕道，【不過這東西……能量反應幾乎為零，損壞度85，發音模塊嚴重失真，存貯的詞彙量估計也就嬰兒水平。聊勝於無吧。】
儘管簡陋，鄧芝芝卻如獲至寶！這是她真正接觸和學習這個陌生世界語言的開始！
她迫不及待地接過那個破識字板，小心翼翼地研究起來。
雖然這個詞典按鈕大多失靈，隻有少數幾個還能勉強工作，但是每次按下，那乾巴巴的、帶著雜音的電子音就會念出一個最基礎的星際通用語單詞，螢幕上也會出現對應的扭曲符號（文字）和簡單圖案。
“【星際語】：水。”
“【星際語】：食物。”
“【星際語】：危險。”
“【星際語】：來。”
“【星際語】：走。”
……
鄧芝芝拿出高三衝刺的勁頭，像個真正的嬰兒一樣，從咿呀學語開始。
她反覆按著那幾個還能用的按鈕，跟著那失真的聲音艱難地模仿發音，並強行記憶那些扭曲的符號與圖案和含義的對應關係。
老人偶爾會聽一會兒她那磕磕絆絆、怪腔怪調的模仿，臉上冇什麼表情，但有時會在她某個發音錯得離譜時，發出一個簡單的、正確的音節來糾正她。
窩棚裡，除了金屬的刮擦聲，開始斷斷續續地響起生硬的星際單詞發音和失真的電子音。
【看來這老傢夥心眼不算壞。】阿賴耶評價道，【不過，以你的學習速度，靠這破玩意兒想到達能日常交流的程度，起碼得按年算。我們等不起。】
趁著鄧芝芝又一次專注地跟讀“【星際語】：天空”時，阿賴耶突然在她腦海裡說：【我剛剛用恢複了一點的能量掃描了一下這老頭的生命特征和殘留的基因資訊片段。有意思……他可不是普通的人類變種或混血。】
“嗯？”鄧芝芝下意識地在心裡迴應，目光還盯著識字板。
【他是克諾斯星人。或者說，是克諾斯星最後的遺民之一。】阿賴耶的語氣帶上了一絲數據庫調取資料時的平淡，【一個以好鬥和堅韌聞名的種族，他們的母星因為恒星進入衰變爆發期，在將近三百個標準星際年前就化作了星雲。倖存者四散逃亡，大部分死於之後的戰亂和排斥。看來他就是其中之一，流落到了這個垃圾星等死。】
鄧芝芝模仿發音的動作慢了下來。她偷偷看向門口那個佝僂、沉默、終日與垃圾為伴的老人背影。
恒星爆發……母星毀滅……種族瀕臨滅絕……流亡垃圾星……
這些詞彙背後所代表的巨大災難和孤獨感，讓她這個剛剛離開高中校園的女孩感到一陣心悸和難以言喻的蒼涼。
她忽然有點明白，老人那雙總是渾濁而冷漠的眼睛裡，偶爾閃過的深沉的東西是什麼了。
那是一種失去一切、被時代和星河拋棄後，僅存於世的、近乎麻木的沉寂。
她握緊了手中破舊的識字板，再次跟讀那個單詞時，心情變得有些沉重。
“【星際語】：天空……”
對於老人來說，這片暗紅色的、被垃圾填記的天空，就是他所能看到的全部了嗎？
而她的到來，和她手中那支喋喋不休的筆，又會給這片死寂的天空，帶來怎樣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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