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福利院 第27章 天上掉崽
天上掉崽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福利院內一片愁雲慘霧。
從土地執行局碰了一鼻子灰回來的林思漩和譚院長心情都不好。
有限的幾盞應急燈被點亮，投下微弱的光暈，勉強驅散一小片黑暗。
孩子們緊緊依偎在大人身邊，顏護工和趙響儘力安撫著，小李廚子則愁眉苦臉地看著無法啟動的烹飪裝置。
“彆怕，彆怕啊，孩子們，”譚院長聲音有些沙啞，卻努力維持著鎮定。
“趙響哥哥已經去想辦法從附近的老井引水了，雖然不能直接喝，但起碼有水源了。”
“儲備的能源塊也還能支撐應急燈一段時間。”
話雖如此，但大人們誰都明白這隻是杯水車薪。
沒有穩定的能源和水源，福利院根本撐不了幾天。
林思漩一邊幫忙給孩子們分發營養棒當晚餐，一邊大腦飛速運轉。
毒蠍幫，執勤局，土地執行局……
這一切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死死困住了他們。
難道就真的沒有比毒蠍幫更大，讓他們也懼怕的勢力了嗎？
或許……
可以藉助其他力量？
就在這一片忙亂中，有一個小家夥卻顯得格格不入。
陸好慕一點也沒被黑暗影響，反而像是被激發了某種天性。
她不像其他孩子那樣縮著，而是在昏暗的光線下興奮地跑來跑去，小鼻子不停地翕動著，像隻小獵犬一樣，到處嗅聞著空氣中殘留的氣味線索。
突然，她猛地停下腳步，耳朵豎得筆直，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興奮的光亮。
她蹬蹬蹬地跑到正凝神思考的林思漩身邊，用力扯了扯她的衣角。
“林姐姐，林姐姐！”陸好慕壓低了聲音，卻掩不住那股發現秘密的激動，“好像有壞蛋的味道，但是這次好像混進去一點點，一點點像爸爸的味道，好奇怪呀。”
林思漩頓了頓：“爸爸的味道？”
難道上次不是錯覺，陸好慕真的能感應到那個所謂的爸爸？
而且他此刻就在附近？
她立刻蹲下身，平視著陸好慕亮晶晶的眼睛，耐心地詢問：
“好慕，你之前說的爸爸的味道，是什麼樣的，能再仔細告訴姐姐嗎？姐姐很好奇。”
陸好慕見林思漩感興趣，更加興奮了，手舞足蹈地努力描述：“嗯，是一種有點凶凶的味道，像金屬磕在一起，還有□□味，砰砰的。”
她皺著小眉頭，努力組織語言：“但是底下又藏著一點點，嗯，像烤好的肉肉的味道，暖暖的，香香的。”
金屬火藥，底下卻藏著溫暖烤肉的味道？
這是描述人的嘛？
林思漩思考了一下，孩子根本不知道怎麼表述人的性格，這估計就是按照她能理解的東西來說明的。
“那謝月杉是什麼味的？”她問了問陸好慕，試圖驗證這個猜想。
“甜甜的，紫雲果味。”陸好慕說。
“天氣呢？”
“像趙響哥哥上次扭下來的螺絲，還和紅果一樣酸酸甜甜的，也有點牛奶香味。”
那……這種描述，林思漩就懂了。
陸好慕的爸爸，應該就是在一直危險邊緣行走，但內心或許還有溫度的人。
是傭兵？走私者？還是其他勢力的成員？
她安撫地拍拍陸好慕的小腦袋：“姐姐知道了，好慕的鼻子真厲害，能聞到這麼多味道。”
得到表揚的陸好慕尾巴搖得更歡了，小鼻子繼續在空中猛嗅，試圖捕捉那縷若有若無的複雜氣味。
“味道好像變清晰了一點點，是從那邊傳來的。”她的小手指向福利院外圍那條路，那是通往廢棄礦區的方向。
“雖然還是很遠很遠。”
林思漩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皺眉。
那個方向……
除了廢棄礦區，似乎還有……
就在這時，趙響提著半桶好不容易引來的井水走進來，發出不小的動靜。
“哎呀，我來我來。”小李趕緊去幫忙。
謝月杉嗚嗚哭著，另一邊的孩子也哭了兩個，顏護工趕緊呼喚林思漩：“林姐，快，這個寶寶也掉眼淚了。”
“來了來了。”林思漩的注意力被短暫地分散了，走了過去。
就在這忙亂間隙，被那奇特氣味強烈吸引的陸好慕，遵循著本能前去探尋了。
小小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溜出了福利院的大門，朝著她嗅到的氣味來源方向一步步走了出去。
黑暗漸漸吞沒了她嬌小的身影，但她一點也不害怕，全神貫注地追蹤著那縷複雜氣息，越走越遠。
等到林思漩安撫好孩子，再想起陸好慕和她那奇怪的描述時，四下張望，卻早已不見了那個活潑好動的身影。
“好慕？陸好慕？”林思漩瞬間被嚇到了。
而此刻的陸好慕，已經循著氣味，懵懂地穿過荒蕪的地帶，接近了一片有著簡陋圍欄的區域——
那裡正是毒蠍幫用來運輸貨物的私人港口！
時間回到今天早上，遙遠的深空，一艘龐大的星艦正靜靜地航行。
正是臭名昭著的亞木沃馬星盜團的星艦，名叫索各卡號。
星艦主位上，首領陸子默煩躁地用槍托擊打著桌麵。
他麵容剛毅俊朗，可惜一道深刻的疤痕從左額角劃至下頜，顯得他煞氣十足，叫人不敢直視。
不知道為什麼，他最近總是心神不寧，一種莫名的空虛感在心頭盤旋，彷彿有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正在某個角落呼喚他。
可是到底在哪呢？
失控感叫他坐立難安，連平日裡最感興趣的劫掠行動都提不起勁。
“老大，大豐收，那艘奴隸船上不止有一群奴隸，還有好多珠寶，收了大幾十箱了還沒收完呢。”
“知道了，彆煩我。”陸子默皺起眉頭，喊下屬快滾蛋。
“老大又怎麼了，更年期了？”錢宗灰溜溜地走開了，繼續去清點財務，一邊和同伴吐槽著。
“可彆說了，最近都這樣，昨天我去問他新收的軍火怎麼處理，他也這樣。”戴田擺擺手，表示都一視同仁。
“奇了怪了，自從那個女人……之後，老大什麼時候這麼莫名其妙過。”錢宗壓低了聲音，生怕自己提起的禁
忌被有心人聽到了。
“閉嘴吧你，石隊長本來就不讓說這件事，怕刺激老大，你真是不怕死。”戴田趕緊喊他閉嘴。
“點財務就點財務，湊在一起嘀咕什麼？”
怕什麼來什麼，熟悉的聲音從兩人身後響起，嚇得兩人一顫。
兩個人轉過身，趕緊唯唯諾諾的道歉，趕緊分開各自做事了。
石承允眯著眼睛盯了一會兒他們分開的身影，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媽的……”
還是不爽的陸子默低咒一聲，站起身在寬闊的艦橋裡踱步。
目光時不時掃過下方忙碌的船員，卻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
他走到情報屏前，隨手翻看著近期各小隊提交的例行報告，大多是些枯燥的資料。
就在他準備關掉螢幕時，一條來自負責3752星區垃圾回收和特殊物品運輸的小隊的報告一閃而過。
【3752星係邊緣垃圾星（編號：g-737）常規廢料運輸任務，預計明日抵達毒蠍幫私人港口進行交接，清單如下……】
“3752星？”陸子默的目光驟然定格在這行字上。
就是那個鳥不拉屎，除了垃圾和窮鬼什麼都沒有的破地方？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地方的名字，讓那股莫名的煩躁瞬間加劇了？
鬼使神差地，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手下都愕然的決定。
他接通了負責該區域的小隊頻道，強勢道：
“g-737這次運輸任務，這次我要親自去。”
“老，老大？”
頻道那頭傳來難以置信的驚呼。
明明這種底層的小交易，從來不需要首領親自出馬的呀？
“少廢話，坐標發過來。”陸子默切斷通訊，心中的躁動奇異地平複了一些。
彷彿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正中了某個未知的下懷。
“老大，這太突然了。”不久，收到訊息的石承允趕過來勸他。
“這種日常事務，怎麼需要你親自去？如果真有什麼異常，不如讓我先去探探路吧。”
“不必了，承允，小事而已，”陸子默已經決定了，“再說了，這邊有你在，也不會出什麼事兒的。”
石承允還想再勸，陸子默卻心意已決。
沒辦法，石承允給他準備好了些簡單的外出物資，送他出艙門去了。
“……”望著他遠去的身影，石承允交代了瑣碎事，轉身回房開啟了光腦。
上麵赫然是監視陸子默的微型攝像頭傳來的畫麵……
於是，當陸子默的專屬小型突擊艦降落在毒蠍幫那簡陋破舊的港口時，帶來的是一種近乎荒謬的壓迫感。
毒蠍幫首領朱宏爽帶著人點頭哈腰地迎上來，腿肚子都在打顫，完全想不通這位宇宙聞名的煞星“毒蜘蛛”怎麼會突然降臨這種小地方。
交易談判的氣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詭異。
陸子默心不在焉，他那屬於狼族的敏銳感知力，一直在這片肮臟的空氣裡捕捉著某種極其微弱的氣息。
這導致於他對朱宏爽那些擡價的小把戲更加不耐煩。
“毒蜘蛛……啊不，陸、陸老大，這批貨質量真是……”
朱宏爽硬著頭皮還想吹噓。
陸子默皺眉，粗暴地打斷他，聲音冷硬：
“少廢話，就這個價。再多一句廢話，交易取消。”
他隻想儘快結束這無聊的流程，去追尋那絲讓他心煩意亂的感應。
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集裝箱後竄了出來。
陸好慕憑借著血脈深處最直接的共鳴，精準地撲向了人群中最讓她感到熟悉的那個存在。
她一把抱住陸子默沾著星際塵埃的腿，仰起臟兮兮卻激動萬分的小臉，耳朵飛速抖動著：“爸爸！”
整個港口再次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