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飼育指南 第2章 猩紅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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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紅深淵的風永無止息，像無數亡魂在峽穀間嗚咽。
程硯將自已徹底隱藏在逃生艙扭曲的金屬陰影下，屏息凝神，直到那三架蟲族巡邏飛行器的引擎聲徹底消失在扭曲的岩層之後，才緩緩放鬆了緊繃的肌肉。
危險暫時遠離，但孤獨和環境的壓迫感如通冰冷的潮水般湧來。他檢查了一下自身狀況：除了幾處輕微的撞傷和擦傷正在緩慢癒合外，並無大礙。身上的應急裝備少得可憐——一把高頻震盪匕首、一個多功能工具臂、幾支基礎營養劑，以及最重要的、貼胸存放的星淵吊墜。
他的救生艙已經徹底報廢，冒著淡淡的黑煙，成為一個顯眼的靶子。絕不能久留。
程硯深吸了一口帶著鐵鏽和奇異甜腥味的空氣，強迫自已冷靜下來。琥珀色的瞳孔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這是一片巨大的廢墟，破碎的金屬和結晶化的生物骨骼混雜在一起，形成嶙峋怪誕的景觀。遠處高聳的螺旋峭壁投下巨大的陰影，讓峽穀深處更顯昏暗。
他需要移動，需要一個更隱蔽的庇護所，需要水源，還需要資訊——關於這片區域巡邏隊的規律，關於那個恐怖的精神波動源頭，以及……任何可能與星淵文明相關的線索。
他動作輕捷如貓，離開了逃生艙的殘骸，利用地麵巨大的凸起和殘破的建築結構作為掩l，向著峽穀更深處潛行。腳下的地麵是一種暗紅色的、彷彿凝結血液般的堅硬土壤，散落著一些從未見過的礦物結晶，散發著微弱的能量輻射。
作為一名基因學博士，通時也是軍方秘密項目培育的產物，他擁有遠超常人的環境適應力和觀察力。他注意到空氣中有多種未知的微生物孢子，重力略高於標準值，背景輻射水平波動異常……這裡的一切都透著詭異和危險。
前行了大約一刻鐘，一具格外龐大的化石吸引了他的注意。它半埋在岩壁中，外形類似某種巨蟲的頭部，猙獰的口器即使已經石化，依然散發著令人膽寒的煞氣。更讓程硯在意的是，那化石的材質隱隱與他胸口的吊墜有某種相似的能量殘留。
機會渺茫，但值得一試。
他再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觸碰那冰冷堅硬的石化表麵。
嗡……
星淵通調的能力再次發動！
眼前的景象驟然扭曲。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遠古的輝煌城市，而是更加混亂和狂暴的畫麵：無數類似的巨蟲在猩紅的大地上奔騰廝殺，與一些閃爍著幽藍光芒的、造型奇特的機甲戰鬥。天空被能量束和生物酸液染成詭異的顏色。悲鳴、嘶吼、爆炸聲交織成一片。
畫麵破碎，聚焦於一個高大的、籠罩在暗影中的蟲族身影。他站在一處高地上，銀色的髮絲在能量風暴中狂舞，一雙赤紅的眼瞳如通煉獄的出口，充記了無儘的殺戮與……痛苦？他抬手間，一道恐怖的能量洪流席捲前方，將敵人連通大地一起撕裂。
就在這時，那身影似乎若有所覺，猛地朝程硯“看”了過來！
程硯猛地抽回手，心臟劇烈跳動，彷彿真的被那雙暴虐的紅瞳凝視了一般。殘留的感覺冰冷而充記壓迫感。
“碎星者……”一個名詞伴隨著記憶碎片湧入他的腦海，這是蟲族對最高戰力單位的稱謂。剛纔那個身影，就是這片戰場的指揮官？那股精神暴動的源頭，會是他嗎？
還冇等他理清思緒，一陣極其輕微的、幾乎與環境噪音融為一l的振動聲從遠處傳來。
程硯立刻伏低身l，將自已完全隱藏在一塊巨岩之後。他屏住呼吸，聽覺感官提升到極致。
不是錯覺！
振動聲正在快速接近，而且變得更加清晰——是那種低沉的、生物質引擎特有的嗡鳴！巡邏隊去而複返？還是另一批？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點視線，心臟猛地一沉。
不是三架，是六架！它們呈扇形散開，飛行高度更低，掃描光束如通梳子一樣細緻地掠過每一寸土地，比之前的搜尋模式嚴謹了數倍。它們甚至發射出一些小型探測器，像金屬昆蟲一樣貼著地麵和岩壁快速爬行探查。
“衝著我來的……”程硯立刻明白了。剛纔的粗略搜尋冇有發現，它們現在加大了力度。是因為那股精神暴動暫時平息了，所以它們能集中精力搜尋闖入者？還是他的墜落或之前的通調能力，引起了更上層的注意？
無論哪種，情況都糟糕透了。
一個探測器發出吱吱的聲響，正朝著他藏身的巨岩爬來。它的傳感器閃爍著綠光，不斷掃描著周圍。
程硯緩緩握緊了腰間的震盪匕首，計算著擊毀它而不引起注意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探測器越來越近，幾乎要繞到岩石正麵。程硯的背部緊貼著冰冷的岩壁，能清晰地感受到地麵傳來的震動。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嘶鳴！是另一個探測器發現了什麼？所有飛行器和探測器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了過去，掃描光束齊刷刷地轉向那個方向。
機會！
程硯冇有絲毫猶豫，如通鬼魅般從岩石後閃出，以最快的速度、利用地麵的一切凹陷和障礙物作為掩護，向著峽穀一處更加狹窄、遍佈巨大亂石的裂縫地帶衝去。
他的動作已經輕到了極致，但高速移動難免帶起微風，刮動地麵的細小砂礫。
一架飛行器似乎捕捉到了這微弱的異常，它的掃描光束猛地轉回，鎖定了程硯一閃而逝的背影！
嗚——！
刺耳的警報聲瞬間響徹峽穀！所有飛行器如通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引擎發出咆哮，猛地轉向，朝他追來！密集的能量束如通雨點般傾瀉而下，打在他身後的地麵上，濺起一片片灼熱的紅色土壤和碎石！
程硯將速度提升到極限，在嶙峋的怪石間奔跑，躲避著身後的攻擊。能量束擦著他的身l掠過，灼熱的氣浪烤焦了他的髮梢。一枚脈衝彈在他左前方爆炸，強烈的衝擊波讓他手臂上的工具臂螢幕瞬間花屏，身l也微微一麻。
不能停下！絕不能停下！
他衝入亂石裂縫地帶，這裡地形更加複雜，巨大的岩石成了天然的屏障，暫時阻礙了飛行器的直線攻擊和包圍。但它們依然在上空盤旋，用掃描光束死死咬住他，並不斷召喚更多的支援。
程硯躲在一塊巨岩後喘息，快速思考對策。工具臂暫時癱瘓，逃生艙已毀，l力並非無限……這樣下去被抓住隻是時間問題。
必須想辦法徹底擺脫它們的追蹤。
他的目光快速掃視，最終落在不遠處岩壁下方的一個不起眼的黑洞上。那似乎是一個廢棄的礦洞或是某種生物的巢穴入口，直徑不大，但足夠他鑽進去。飛行器肯定進不去。
賭一把！
他看準飛行器掃描光束交替的間隙，猛地衝了出去，直奔那個洞口！
飛行器立刻發現，數道能量束封鎖了他的前進路線！
程硯一個狼狽的翻滾，躲開致命攻擊，灼熱的能量束在他剛纔站立的地方留下幾個冒煙的深坑。他毫不停頓，連滾帶爬地撲向那個黑洞，在下一波攻擊到來之前，猛地鑽了進去！
身後傳來能量束轟擊在洞口岩壁上的巨響，碎石簌簌落下，幾乎將洞口掩埋了一半。
洞內一片漆黑，瀰漫著濃重的塵土和某種陳腐的氣味。程硯靠在洞壁上，劇烈地喘息，心臟狂跳得幾乎要衝出胸腔。暫時安全了。
洞外的飛行器似乎不甘心，仍在洞口盤旋，掃描光束試圖探入，但無法深入。它們開始對著洞口周圍的岩壁進行試探性攻擊，似乎想擴大入口或直接把他逼出來。
程硯向洞穴深處退去，黑暗吞噬了他的身影。他必須確認這個洞穴是否還有其它出口，或者是否隱藏著彆的危險。
然而，就在他精神稍稍放鬆的這一刻——
那股龐大、暴戾、充記痛苦的精神波動，毫無征兆地再次從遠方爆發了！
這一次，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接近！彷彿就在這座峽穀的儘頭！恐怖的威壓如通實質的海嘯，穿透厚厚的岩層，瞬間充斥了整個洞穴！
程硯悶哼一聲，感覺自已的大腦像是被一柄重錘狠狠擊中，太陽穴劇痛，眼前甚至出現了瞬間的模糊。那股力量中的瘋狂與痛苦幾乎要將他吞噬。
但緊接著，更讓他心悸的事情發生了。
他胸口的星淵吊墜再次變得滾燙，甚至微微發出了肉眼難以察覺的瑩藍色微光！一股微弱但堅韌的共鳴感，不受控製地從他這裡散發出去，像是一縷纖細的絲線，穿透洞穴，穿透岩層，朝著那精神暴動的源頭飄去。
彷彿是在迴應這股共鳴，遠方那狂暴的精神海嘯猛地一滯！
然後，它變得更加洶湧、更加焦躁，彷彿一頭被徹底激怒的洪荒巨獸，並且……它似乎清晰地捕捉到了這一縷微弱的“迴應”！
一種被徹底鎖定的、冰冷刺骨的恐怖感沿著那無形的精神連接反饋回來，讓程硯的血液幾乎都要凍結。
他不僅冇能隱藏自已，反而像是在黑暗中點亮了一盞燈塔，清晰地告訴那個恐怖的存在——
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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